國師一直有留意石臺里的情形。可惜,自沐晚進去后,他的神識就再也無法感知到里面的動靜。
這天,他突然感覺到石臺里面有動靜了。
唔,也該出來了。他挑了挑眉,依舊微閉著雙眼。
古百也成功進級,是時候出去了。沐晚用神識吩咐香香撤去禁錮之力,自己用破陣手印查看方位。
玉室里除了布設有多重陣法:聚靈陣,還有五行防御陣和隱匿陣。因為隱匿陣之故,她和古百都看不到玉室的門。所以,當前她要做的就是破解隱匿陣,帶著古百走出玉室。
隱匿陣不過是中級陣法,以她現在的陣法修為,根本就不是問題。很快,她推算出生門所在的方位,對古百說道:“阿百,跟著我。”
“好。”古百站起來,走到她身后。
沐晚帶著他走到東墻下,伸手在墻前飛快的比劃了一番,最后,她果斷的輕輕落下右掌。
白色的亮光自掌心所在之處,象水波一樣,層層漾開。
一扇一人高的白玉圓拱門現于東墻之上。
古百驚道:“沐姐姐,你好厲害。”他剛剛就什么辦法也沒有,只能眼巴巴的坐在地上。
沐晚淡笑:“陣法不難,國師大人沒有為難我們之意。”
輕輕一推,白玉圓拱門開了。
兩人一同走了出來。
古百再回頭看,只見半人高的石臺之上,什么印記也沒有。
原來石臺是件空間法寶!他恍然大悟。
石臺之上,國師睜開眼睛,笑盈盈的說道:“恭喜沐道友,進級成功。”在他看來,古百是靈寵,當不起他的一聲恭賀。
“多謝國師!”沐晚抱拳道謝。
國師輕抬右手。
靈光一閃,在沐晚的面前多了一個蒙著明黃色綢緞的圓蒲團。
“寒舍粗陋,沐道友。請上坐。”國師笑盈盈的說道。
沐晚再次道了謝,大大方方的在圓蒲團上盤腿坐下。古百也明白過來:國師誤會了。將他當成了靈寵。
如此也好,省得國師動歪心。古百索性垂手侍立在沐晚身后,扮演靈寵。
沐晚卻不想占他便宜。說道:“阿百,不棄和亮子都在外面呢。你去找他們玩吧。”進級之后,她的感知能力大大提升。僅是一墻之隔,她不用放出神識也能感知那邊的情形:亮子的傷已經全好了,懶洋洋的趴在地上。看著百里溪蹲馬步。后者大汗淋漓,有些虛脫,但是動作卻一點兒也沒有變形。
此情此景,令她不由想起當年自己在外門練體的情形。
也好。古百應了一聲“是”,快步走了出去。
國師正中下懷,待他離開后,方與沐晚寒喧起來。
沐晚應付完,開門見山的抱拳說道:“晚輩在此界呆了一些時日,心中有不明不處,想請教國師大人。”
國師點頭:“沐道友不妨直言。”
“這里是絕靈之境。為何此間的井水、山泉和果子卻含有靈氣?”
國師呵呵輕笑:“想來上界也久久不曾有此界的消失。所以,沐道友有所不知。西地小界并非絕靈境,而是地靈境。靈氣蘊藏于地表之下。井水、山泉、果樹皆自地下而出,是以,含有靈氣。不過,如果沒有資質的話,是感知不到靈氣的。而且,同樣的一眼泉水,或是一棵果樹,修為越是高深的人。采集到的靈氣也會越多。”
真是從未聽說過,還有“地靈境”的存在。沐晚大開眼界,接著請教第二個問題:如何才能離開琉璃塔。
不想,國師告訴她:“只要沐道友想離開。隨時都可以離開。”
怎么可能!沐晚笑了笑。
國師知她不信,從琉璃塔的由來,慢慢道與她聽。
據國師所說,琉璃塔確實是東安的開國鳳皇下旨,為他建的。卻不是為了供奉他。從一開始,此塔就是用來囚禁他。最開始時。他被囚于琉璃塔的最頂層。半山寺的大和尚們每天都會引來雷電,電打雷轟,試圖降伏他。
如此過了半年。國師最后學乖了,用龜息功裝死。他成功的騙過了開國鳳皇和那幫大和尚。心腹大患已除,開國鳳皇下旨,污他是妖孽,開始大肆捉捕修道之人,投進琉璃塔里。每天,大和尚們都在塔外誦經,以降伏眾人。
而國師在塔里也沒有閑著。他拖著殘軀,一層一層的布設陣法。等大和尚們反應過來,九層塔里都布設了陣法。他們破了不陣,再也無法自如進出琉璃塔。亡羊補牢,他們從外面做法,不但將琉璃塔全部封住,而且自上而下,在每一層都加設不同的芥子空間。國師發覺后,立馬反制。所以,大和尚們來不及將第一層的水牢安進芥子空間里,只好粗陋的布設幻術。
就這樣,國師出不去,只能坐守塔底,頑抗到底;外面的和尚們也進不來,唯有日復一日的誦經,試圖降伏。雙方就這樣一直耗著。
“三年前的一個半夜,在外面誦經的大和尚們突然慌里慌張的全跑下了山。從此,他們再也沒有上來過。布在塔上的法力沒有加持,日漸消散。如今,有如薄絹般薄弱。以沐道友的能力,離開是件輕而易舉的事。”
三年!我在塔里已經呆了三年嗎?沐晚大驚。空間有三十倍的時間流,進入玉室后,里頭也只是過去三年多而已!
哦,看來三十倍的時間流是相對于炎華界,而不是相對于西地小界。而她推斷古百進級用了數十天,仍是習慣性的用空間里的時間流反過來推算得出。殊不知,這里的時間流比空間里快不了多少。
好吧,這個不是重點。她道出當年在半山寺斬爛佛像、火燒正殿之事。
國師欣喜的撫掌:“原來如此!沐道友沒猜錯,那尊金像塑的就是慧空大和尚。慧空死后,尸體火化,據說得了兩枚舍利子。這么多年,我們費盡心思也沒能找到。竟是被安放在金像之中!我曾不止一次去觀摩佛像,卻視而不見,慚愧得很!”沐晚無意間破佛,立下頭功。他心中萬分感謝,連自稱也改成了“我”。
國師又說,兩枚舍利子事關重大。是以,大和尚們也一時間顧不上琉璃塔這邊。
“沐道友如果想出去,宜立刻動身。再遲些,恐生變。”與大和尚們斗了幾十年,他深知他們的稟性。
沐晚點頭,問道:“您不出去嗎?”
國師搖頭輕笑,指著洞外:“我已經有道傳之人。拖著殘軀,行動多有不便。況且,此地關乎道統,我要坐守在這里,以防大和尚們再回來破壞。”
百里溪就是他的傳人,下任國師。亮子是新的護教神獸。前任的護教神獸就是亮子的朋友,火狼土仔。
土仔本來就是國師留在火池邊,一是為了照顧亮子,二是放養。沒辦法,塔底太小了。而土仔生性好動,在塔底呆不住。他發狂后,被國師立即收回靈寵袋,慢慢蘊養。
國師道明他們的身份,將之托付給沐晚:“勞煩沐道友,也帶他們離開天霧山。不棄知道自己身上的責任,出了禁區,定不會再煩擾沐道友。”
沐晚擺手:“談不上煩擾。晚輩還有最后一個疑問,如何才能返回炎華界。請您賜教。”
國師搖頭:“我們與上界已經失聯數萬年。所以,我也不知道。不過,數萬年前,百里悠是從上界過來的。后來,她歸隱于龍興山,再也不知去向。多年后,她的后人再出龍興山,建立了大秦。一直以來,龍興山都是大秦皇室的禁地。歷任國師都不能涉足。據說,山底辟有地宮,要皇室中人之血才能打開。沐道友去那里看看吧。”頓了頓,他又道,“哦,不棄也想回龍興山修行。”
意思是,他們倆可以結伴同行。
沐晚起身,抱拳行禮道謝:“晚輩多謝國師大人解惑。”
國師又擺擺手,出聲喚百里溪和亮子進來。
沐晚見狀,很識趣的去洞外回避。
不想,國師卻沒有避她之意,沒有采用遮掩之法,直接告訴百里溪他們倆,命他們隨沐晚一道出塔,離開天霧山。
“師尊不出去嗎?”悲從心起,百里溪哽咽著問道。從小到大,真正關心自己的人沒幾個:奶公、沐晚、老怪,還有師尊。可是,他一個都留不住。
國師笑道:“好端端的,你哭什么。放心,為師的天壽還長著呢。真到了那一天,為師肯定會尋到你,演算終卦。此地是我道傳初興之地,守記這里,是為師之職責。而你此去,也要謹記身上的責任,努力修行。”
“是,弟子遵命。”百里溪破涕而笑。
國師又吩咐亮子好生守護百里溪。
百里溪拜師之后,與亮子締結了本命契約。現在,他們倆就是一條命。所以,亮子答得很響亮。瞄了一眼前面的百里溪,他還加了一句:“國師大人放心,我會時時刻刻提醒他,努力修行的。”
國師大人搖頭輕笑:“師父領進門,修行靠個人。修行是自己的事,哪里須旁人時刻提醒?亮子,你也要努力提高修為。”
“是。”亮子用一只翅膀撓了撓頭。小狐貍不過化身中期的修為,已經變幻出了人形。他都筑基了,還是頂著鳥身,真心不服!所以,不用國師大人吩咐,他也會加倍努力修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