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仙嬌

第五五九章 我保證不殺死它

事情已經過去了五十來年,可是,每每提起來,他還是控制不住自己。

沐晚看不過去,伸手輕輕拍了拍他的手:“師叔……”

對面,陽煜也是滿臉悲憤:“小煜,師尊,小定不能白死。你一定要將當時的情景,詳盡的告訴小晚。越多的人知道當時的情形,那獠若是以后故技重施,唯有死路一條。”

沐晚聞言,憤恨的說道:“難道宗門還沒有滅掉那伙妖魔?”

陽煜搖頭:“小逸死里逃生,向宗門批露了這件事。宗門立刻調集人手,進行了圍剿。可惱的是,讓那首惡逃了。事后,宗門發布了金字緝捕令,至今也未能將那獠捉拿歸案。”

“可惡!”沐晚握拳。

這時,張逸塵已經平復了許多。他盡量用平靜的聲音,繼續講敘。

馬妖突然現身,出來點穿騙局,其實就是為了吸引太一宗眾人的注意力,以便拖延時間。

等它說完,祭壇已經全部打開。從地底猛的沖出數十道黑色的煙霧。

這些黑煙有劇毒。太一宗眾人不曾防備,紛紛中招,倒翻在地。

唯有張逸塵有提防,一見形勢不對,便屏住了呼吸。所以,他沒有中毒。為了查明真相,他也裝出中毒的樣子,一頭栽倒。

過了大約十息,毒煙止住了。那些噴出煙霧的地方,立起高丈許、一人合抱的血色石柱。每根柱子之上,皆布滿暗紋。

張逸塵看清楚那些暗紋之后,憤恨得險些跳了起來——那些暗紋不是雕刻上去的花紋,而是一具又一具的尸體。他們個個象血葫蘆一樣,神情猙獰,保持著瀕死之時的狀態。其中有不少人還穿著太一宗的內門筑基弟子服。

這時,眾妖魔齊齊現身。奸計得逞,他們的笑聲響徹云霄。

先前那馬妖沖谷里嚷嚷道:“還裝什么呀,人都毒翻了。[玄界之門]”

話音剛落,修士堆里有人站起來了。

張逸塵認出了他。這廝就是那個前天晚上提議同吃同住的家伙。其貌不揚,金丹四層的修為,在隊伍里也是不高不低,很不顯眼。

此時此刻,他跟換了個人似的,點頭哈腰,滿臉媚笑:“洞主,人,小的都帶來了。您看……”

馬妖皮笑肉不笑的看著他,說道:“你做的很好。所以,為了獎勵你,就拿你第一個祭魔祖吧。”

那人嚇得要死,“撲騰”跪倒,尖叫道:“洞主,先前,您不是這么說的!您說了,只要小的帶了人過來,你便把寶物給小的使用三年……”

馬妖哈哈大笑:“愚蠢的人類,世上哪里會有那樣的寶物?本座騙你的,你還當真啊。”說完,他止住笑,揮手下令,“小的們,把這些修士綁到圣柱上去!今夜,我們向魔祖獻禮!”

“獻禮!”

“獻禮!”

大小妖魔狂呼,紛紛操起家伙,跳入谷中。

危矣!張逸塵不敢再逗留,一把扛起昏倒不醒的赤陽上人,祭起萬里速行卷。

謝天謝地。萬里速行卷,管用!

在妖魔們的驚呼之中,他帶著赤陽上人消失在山谷之中。

張逸塵用萬里速行卷直接回到了他與赤陽上人先前住的小院里。

身形剛定,他看到五管事之一的弘文上人,正急匆匆的往這邊飛來。

先前,回復他的,也正是此人。

他來不及細想,連忙高聲求援。

不想,弘文上人飛趕上來,大聲斥責道:“孽障,竟然敢弒師!”說話間,手里也不慢,一鞭子抽打過來,直指要害。

電光石火之間,張逸塵明白過來——弘文這廝絕對有問題!

轉眼間,那廝已經殺至三步開外。他甚至連放下赤陽上人的時間都沒有。倉皇之間,他只能一手背著人,一手胡亂扔出一把牛毛銀針。[]

這把牛毛銀針可不簡單,出自黑夜之手,下品寶器。是沐晚送給他防身急用的。

可惜,他是情急之下,胡亂扔出去的。牛毛銀針的威力生生的打了個對折。

而弘文上人有心害人,自然是防備著的。見狀,半道上收鞭回防。

赤陽上人處于中毒狀態,張逸塵哪里敢與這廝纏斗,乘著這個空檔,一邊急退,一邊又祭起一張萬里速行卷,準備逃遁。

弘文上人卻是全力以赴,一鞭便掃落了那把牛毛銀針,須臾,又揚鞭追了上來。

張逸塵唯有迎戰。

弘文上人雖然看上去修為只比他高出一個小境界,但是戰力遠遠超過他。

一鞭抽打過來,張逸塵捏在左手的萬里速行卷粉碎。他被法卷之力反噬,全身氣血亂竄,背著赤陽上人重重的摔倒在地,噴出數口老血。

弘文上人手下不停,第二鞭化作游龍之尾,嗖的掃向他的丹田。其速度快如閃電!

張逸塵根本就來不及躲閃,被抽了個正著。

這一鞭力道十足!師徒倆直接被抽飛,滾作兩處。

張逸塵的小腹處立時皮開肉綻,法袍之上現出一條半尺長的血口子。傷及元嬰,丹田里,靈氣橫氣直撞。

“噗!”兩眼直冒金星,他蜷縮在地上,又噴出一口血沫子。

“欺師滅祖的孽障,受死吧!”弘文上人冷笑,再一次揮起黑色三角長鞭。

呼——,這一次,長鞭化成三角狀的巨大蛇頭,張開血盆大口。

周身真氣亂走,張逸塵此刻連個手指頭都動彈不得。看到撲殺過來的黑色蛇頭,他從未有過的絕望——吾命休矣!

就在這時,一道青色的身影飛撲過來,雙手拼死掐住了幻化出來的蛇頭。

立竿見影,幻像被破!巨大的蛇頭消失了。

赤陽上人七竅流血,接連吐出兩口黑色的毒血,翻著一雙混濁不堪的眼睛,瞪著弘文上人:“叛徒,好大的狗膽!你竟然勾結妖魔,禍害同門!”那毒煙甚是霸道,這么一會兒,已經深入骨髓。他的眼睛首當其沖,已盲。

弘文上人獰笑道:“死瞎子,你知道的太多了!”說著,抬手欲收回長鞭。

哪知,赤陽上人的一雙手死死的抓住鞭尾,怒喝道:“奸賊,去死吧!”

一道紅艷艷的靈光自他身上迸射出來,剎那間,映亮了整個天空。

白白胖胖的元嬰自天靈蓋里沖了出來,象道離弦的箭一樣,撲了過去。

“爾敢!”弘文上人驚恐萬狀,連本命長鞭也不要了,轉身就逃。

然而,晚了!

赤陽上人的元嬰驟然變大,轉眼變成他本尊的樣子,拉出一串殘影,追上去,雙手死死箍著他的后腰,一把扛起來,風馳電掣的飛沖出去。

“不——”張逸塵痛苦的縮成了一團。

“砰!”半空之中,血色綻放。

巨大的爆炸聲,回蕩在群山之巔,引發了一系列的雪崩。

赤陽上人的元嬰自爆了!

他是如此的絕然,以至于弘文上人也被炸得粉碎,連元嬰都沒能逃出來。

地上,赤陽上人噴出一口黑血,氣絕而亡。

爆炸掀起的氣流沖過來。他的身體象是用沙子累積起來的一樣,隨風散去,化于無形。

悲痛有如驚天駭浪般翻打過來,張逸塵捂著心口,緊緊的縮成一團。心,好痛。他張大嘴,想再喊一聲“師尊”,卻是連聲音也發不出來了。

說到這里,張逸塵已經是泣不成聲。

左手邊,沐晚亦是淚流滿面。

陽煜胡亂的用手背抹掉眼淚,替他說完:“這么大的動靜,自然是驚動了駐點的所有人。四位元嬰管事用最快的速度趕了過來。那時,現在只余小逸一個人。他們給小逸注入一道真氣,使他盡快平復。出來的第一句話是‘快,救人’。”

出發之前,張逸塵總覺得不對勁,便偷偷的在袖子的一角藏了一塊留影石。也多虧他留了個心眼,所以,四位管事看了留影石后,立刻明白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憤怒的他們迅速展開營救行動。

因為留影石完整的記錄了去那個山谷的路。所以,無需張逸塵帶路。事實上,他受了很重的傷,交出留影石后,便昏死過去,也沒法帶路。

當四位元嬰管事帶著駐點的弟子們趕到那處山谷里,妖魔們已經聞風而逃。而那時,被騙去那一隊人都已經殞落。山谷里,血氣沖天,宛若修羅場。

出了這樣的大事件,四位管事不敢耽擱,立時上報宗門。

太一宗很快召集大隊人馬,出征罪惡之地。

憤怒的人們碾壓了山谷周圍,方圓五千余里以內的所有妖魔。同時,大雪山駐點進行了大整頓。

可是,弘文上人死了,線索全斷。最后,還是蛇王過山風提供了一條有用的線索。太一宗順藤摸瓜,找到了首惡的藏身之處。

“可惜,晚了一步。讓那獠逃了。”陽煜恨恨的捶了一下桌面。

沐晚抹了一把臉,心里終于明白過來——怪不得師尊和大師兄都是只字不提云霄山,原來如此。

張逸塵的丹田被重傷,元嬰上現出一道半寸長的口子。他的情況稍微穩定后,便被立刻送到了北地靈之根療傷。這些年,他一直呆在那里。如今,元嬰上的那道口子總算完全愈合了。丹田里的傷也好了個七七八八。就算是沐晚沒回來,他在下個月也要離開北地靈之根。師兄弟兩個準備再次前往罪惡之地。

“我一定要為師尊,還有小定報仇,把那惡魔千刀成剮!”他咬牙切齒的沉聲說道。

陽煜堅定的點頭:“對,絕不放過那獠!”

沐晚端起酒碗,一飲而盡,將空的白玉酒碗撂回長案:“陽伯伯,師叔,我正好要去西炎洲討筆賬。那邊的情況,我比較熟。這樣吧,師叔,你還是先回去養好傷。我先過去。等有了確切的消息,我再傳訊給你們。”

首惡并非尋常之人。張逸塵和陽煜哪里肯讓她涉險?當場就急了。

沐晚搶先說道:“放心,我只是幫忙打探消息。那獠絕對歸你們處置。我保證不殺死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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