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個毛線啊,她又不信佛,清韻赫然一笑,“我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皇子郡王們相信。”
周梓婷也笑了,“怕是侯府的門檻要被人踏破了。”
清韻望著她,神情帶了些捉狹,“梓婷表姐你也沒許人呢。”
周梓婷臉騰地一紅,她連忙起身,逃似地道,“我該回去了。”
說完,轉身便走。
身后,是清韻愉悅的笑聲,像清涼潤柔的溪水。
青鶯望著她,嘴撅了撅,姑娘也太沒心沒肺了,五姑娘做皇后,雖然對侯府好,可是對姑娘只有壞處沒有好處好么,現在沒權沒勢,就處處刁難姑娘了,以后當了皇后,那還了得?
“姑娘,你還笑!”青鶯急的跺腳了。
清韻知道青鶯是為了她好,要她急著想法子補救。
她有些失笑,這還真有些為難她了。
讓她去找沐清柔服軟,她做不到。
讓她打消皇子郡王娶未來皇后沐清柔的心,她更做不到。
不過俗話說的好,舍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何況是皇后了。
清韻壓根就沒將沐清柔放在心上,可是皇上不急太監急啊,這不,幾個丫鬟都快急哭了,清韻忍不住笑道,“放心吧,她要真嫁給皇子,將來做皇后,我最多辛苦些,成為連皇上都惹不起的存在,這總行了吧?”
聽清韻這么說,幾個丫鬟你望著我,我望著你,眸底擔憂之色更甚了。
在她們眼里,這世上最大莫過于皇上了,有什么人是皇上不敢惹的,一道圣旨下來,不僅可以讓你人頭落地,還能滅你滿門啊。
這樣掌握多少人生死的皇上,姑娘居然說要比皇上更厲害。姑娘肯定是魔怔了,在說胡話。
幾個丫鬟用一種姑娘有病,需要看大夫,然而姑娘自己就是大夫。她們說找大夫,姑娘肯定會生氣的神情交流著。
清韻怎么看不懂,又好氣又好笑氣道,“你們這么擔心,要不我把賣身契給你們。讓你們出侯府,各自安生去?”
幾個丫鬟一聽清韻要放她們走,青鶯想也未想,就急急忙開口了,生怕清韻真的會轟她們走,“奴婢不走,奴婢死也要跟姑娘死在一起!”
青鶯帶頭,喜鵲和紫箋幾個爭先恐后的表忠心,表的清韻額頭一跳一跳的,她只是開個玩笑。至于這么認真嗎?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明天就要被處以極刑了呢,不過幾個丫鬟能放棄自由,選擇跟她同生共死,這份赤誠之心,叫她動容。
明媚無雙的眼眸,帶著閃爍笑意,清韻朱唇輕啟,道,“我只是說笑的。看你們一個個緊張的,你們家姑娘我命大著呢,定會逢兇化吉的。”
她聲音如涓涓細流,潤物無聲。幾個丫鬟焦灼不安的心,好像一瞬間就平靜了下來。
是呢,姑娘幾次遇險,都逢兇化吉,還把大夫人和五姑娘她們整的那么慘,她們怎么可能會是姑娘的對手呢?
想開了。丫鬟們臉上又重新洋溢了笑容,比窗外陽光還要燦爛。
皇宮,昭陽宮。
朱甍碧瓦,桂殿蘭宮,繡闥雕甍,花團錦簇,高貴奢侈,亦不失典雅。
這是云貴妃的寢殿。
殿內,云貴妃正斜躺貴妃榻上,一旁有丫鬟拿了孔雀羽扇輕輕扇著。
不遠處,有精致香爐,有縷縷清香散發出來,沁人心脾。
因為天有些熱,貴妃榻旁的小幾上,還擺了小冰爐。
殿內,很安靜,只聽得見微開的窗戶外,傳來的風吹樹葉颯颯作響聲,和清脆悅耳的鳥鳴聲。
忽然,有一陣腳步聲傳來,腳步聲有些沉,讓斜靠著的云貴妃眉頭微蹙。
她很享受這樣的寧靜,被人打斷了,有些不悅。
丫鬟上前,喚道,“貴妃娘娘,宣王妃來了。”
云貴妃睜開眼睛,眼神還帶了些惺忪和慵懶,但很快就清明了。
“快請,”云貴妃坐正了身子道。
這會兒時辰不早了,若不是有要緊的事,宣王妃不會進宮來。
丫鬟扶著她起身,才走了兩步,那邊宣王妃就進來了。
她走的有些急,呼吸沒那種悠閑踱步的舒緩,額頭上還有些細密的汗珠。
云貴妃眉頭更皺了,她腳步也快了兩分,問道,“你這么急的進宮,出什么事了?”
宣王妃是云貴妃一母同胞的嫡妹,她進宮見云貴妃,不用先遞帖子,可以直接進來。
宣王妃眼睛往丫鬟身上掃了一下,云貴妃就道,“你們都下去吧。”
丫鬟們就福身告退了。
宣王妃上前,扶著云貴妃道,“姐姐,棲霞寺發生的事,你可知道?”
云貴妃一頭霧水,“棲霞寺發生什么事了?”
宣王妃一聽,心頭頓時一松,不枉她緊趕慢趕的從棲霞寺趕來,總算是沒白跑一趟。
她今天去棲霞寺上香,無意中聽到小和尚說的那一番,她當即沒有猶豫,添了兩百兩銀子的香油錢,就急急忙坐上馬車進了宮,既然安定侯府會出一位皇后,那娶未來皇后的不就是未來皇上了,她怕被安郡王搶了先,所以急急忙跑了來。
雖然她和云貴妃一樣,先前都是支持安郡王,可是安郡王再親,能親的過二皇子嗎?
宣王妃不敢耽擱,她望著云貴妃道,“姐姐,我今兒去棲霞寺幫二皇子祈福,碰巧聽到棲霞寺小和尚說慧凈大師說安定侯府會出一位皇后。”
云貴妃聽得一怔,“安定侯府會出一位皇后不是安定侯府收買道士弄虛作假的嗎?”
宣王妃連連搖頭,“不是假的,是真的。”
云貴妃坐在羅漢榻上,她直勾勾的望著宣王妃,“真的是慧凈大師說的?”
宣王妃知道云貴妃有些懷疑,她笑道,“我聽到這消息時,也是不敢相信,可那小和尚真的是慧凈大師師弟的小愛徒,他說的。斷然不會有假,況且,又有誰敢拿慧凈大師開玩笑呢?”
“連皇上都是慧凈大師的記名弟子,他說安定侯府會出一位皇后。此事非同小可啊,安郡王的耳目遍布京都,我怕被他捷足先登,得到消息就趕了來,姐姐要早做打算啊。”
云貴妃坐在那里。神情有些遲疑,“安定侯府只是一個侯爵,給不了皇兒多大的助力,真的會出一位皇后?”
宣王妃搖頭,“說實在的,我也有些懷疑,以安定侯府嫡女的身份,嫁給尋常皇子都不夠資格,可偏偏就能出一位皇后了,我想應該和鎮南侯府還有江家有關。沐三姑娘圣旨賜婚給了鎮南侯府楚大少爺,兩府聯姻,江老太傅更是安定侯的岳父,有這樣兩座大靠山,安定侯府在京都的地位,也不容人小覷了。”
聽宣王妃這么說,云貴妃連連點頭,“依你這么說,安定侯府出一位皇后的可能性當真是不小了,我不可能讓安郡王搶了先。”
宣王妃拿帕子捂嘴笑。“安郡王之前和逸郡王兩個胡鬧,險些害死沐三姑娘,二皇子和安郡王一同求娶沐五姑娘,二皇子的勝算更大。”
云貴妃也笑了。“話雖這樣說,但安郡王有太后扶持,太后這幾天身子不適,已經被氣暈過一回了,皇上不敢再忤逆她,我只能先下手為強了。”
說著。她吩咐丫鬟道,“瑞珠,把燕窩粥端上,本宮要去御書房看望皇上。”
以前,云貴妃去御書房給皇上送吃的,十次里,最多只有一回皇上準了,其他時候都無功而返。
自打皇上打算扶持二皇子之后,云貴妃再送吃的去,皇上極少會駁了她。
云貴妃有信心,她能見到皇上。
她帶著丫鬟,拎著食盒,去求見皇上了。
和之前一樣,皇上準了。
云貴妃送上的燕窩粥,皇上也吃了幾口,云貴妃這才道,“皇上,之前臣妾提議讓您把江老太傅的嫡孫女嫁給皇兒,您……。”
才說了幾個字,皇上眉頭就皺了,眸底帶了些不悅的神情。
云貴妃連忙道,“皇上,臣妾來不是為了舊事重提。”
皇上眉頭松開,望著云貴妃道,“不是為了這事?”
云貴妃點頭如搗蒜,道,“臣妾知道安郡王也想娶江家大姑娘,皇上夾在他和皇兒之間,會左右為難,臣妾放棄娶她了,只是皇兒畢竟年紀不小了,到了該成家立業的年紀了,婚事不能再拖了,臣妾和宣王妃商議再三,覺得安定侯府五姑娘不錯,她容貌俏麗,才情不凡,求皇上賜婚。”
“安定侯府五姑娘?”皇上眉頭又皺了,他以為他聽錯了。
云貴妃嫵媚一笑,“就是她呢。”
皇上看著龍案上的燕窩粥,他努力在想安定侯府五姑娘是誰,老實說,一點印象都沒有啊。
不過,他雖然不知道沐清柔是誰,可他了解云貴妃啊。
能讓她放棄江家嫡女,轉而求沐五姑娘,那沐五姑娘必定有過人之處,否則她不會放棄的。
見皇上蹙眉,還有些走神。
云貴妃就有些心里打鼓了,她怕皇上會拒絕啊,她拽著皇上的胳膊道,“皇上,臣妾都退而求其次了,你怎么還不答應啊,你就應了臣妾吧。”
云貴妃的聲音,酥軟入骨。
聽得皇上直起雞皮疙瘩,他道,“你當真要朕將她賜婚給二皇子?”
云貴妃慎重的點頭。
“一旦賜婚,可就沒有了反悔的余地了,京都大家閨秀不少,要慎重挑選,”皇上提醒她道。
娶妻不賢禍及三代,皇上對皇子的親事,還是很上心的。
這樣一個名不顯,甚至連點印象都沒有的姑娘,怎么能給他做兒媳婦?
皇上覺得應該要慎重些,可是云貴妃就認定她了,她撒嬌道,“皇上,臣妾就二皇子這么一個兒子,對他的親事,可是最上心的,哪敢馬虎啊,您就答應臣妾吧。”
她手搖著皇上的胳膊,搖的皇上一晃一晃的。
他無奈道,“行,朕答應了。”
只要不有事沒事纏著他把江大姑娘賜婚給二皇子,他就心滿意足了。
云貴妃心頓時一松,連忙道,“臣妾給皇上磨墨。”
皇上更詫異了,磨墨代表著讓他即可寫賜婚的圣旨啊。
不過,他都答應賜婚了,早寫晚寫都是寫,就寫吧。
孫公公把空白圣旨拿來,皇上提筆沾墨,寫了圣旨,然后蓋上玉璽,云貴妃高興的眼睛都冒精光了。
拿了圣旨,又道了謝,云貴妃就福身告退了。
她走后,皇上笑了,“不過是個賜婚的圣旨,朕怎么瞧她像是拿到了朕寫的傳位圣旨那么高興?”
孫公公點頭,深表贊同。
他記得沐三姑娘才及笄沒幾個月,五姑娘是繼室所出,應該比沐三姑娘至少小一歲吧,也就是說她還要幾個月才及笄,云貴妃那急切的樣子,像是有人要跟她搶似地。
“看來貴妃娘娘對沐五姑娘是喜愛有加了,”孫公公笑道。
女人心,海底針啊。
前一刻還非要迎娶江大姑娘,轉過臉,又換人了,當真是奇怪,得派人去打聽打聽。
孫公公和皇上不知情,但那圣旨雖然只是賜婚圣旨,可在云貴妃看來,和傳位圣旨也沒什么區別了。
安王府。
棲霞寺發生的事,傳開之后,很快就有人傳到了安郡王耳朵里。
當時,安郡王正在作畫,心神絲毫未受這事的影響。
靜心凝神,行云流水,大氣磅礴。
可是,就差最后一點點了,暗衛來報,“郡王爺,云貴妃求皇上把安定侯府五姑娘賜婚給二皇子了,皇上答應了!”
聲音很緊張,像是如臨大敵。
然而,安郡王笑噴了。
手一抖,一幅上好的《看泉聽風圖》就這樣毀了。
這么急的求賜婚,這是怕他和二皇子搶未來皇后呢?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古人誠不欺我。
安郡王笑的腮幫子都疼。
暗衛看著安郡王,幾次側目,根本不懂他為什么笑,還笑的那么酣暢淋漓,他許久未見郡王爺那么笑過了。
外面,暗衛躍身進來道,“爺,楚大少爺和逸郡王找到‘大皇子’的尸體,并未發現什么端倪,他們護送大皇子的棺槨回京,目前已經到青州了。”
從青州回京,大約要四天。
安郡王神情帶笑,眼神有些陰魅道,“那些人都收拾干凈了?”
“一個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