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宮妾妃

第172章、嫻妃捉賊

愉嬪抱著兩匹稱心如意的妝花緞走了,孫嬤嬤似乎也看出了她的心思,不禁低聲道:“做母親的,都疼愛自己親生的孩兒。愛玩愛看就來網。。愉嬪娘娘如此,怕是比親生母親都不差了。”

嚶鳴贊同地點了點頭,縱然嫻妃會視五阿哥若珍寶,可必然比不得愉嬪的慈母之心。

“只是,她就算親手做了小衣裳,五阿哥還能上身嗎?”嚶鳴不禁低低嘆息了一聲。

孫嬤嬤笑著道:“五阿哥還沒斷奶,所以年前,乳母們保姆們是跟著一塊去了嫻妃的萬方安和殿的。所以,想來愉嬪還是有些門路的。”

嚶鳴聽了這番話,輕輕點了點頭。清朝的祖制,皇子一出生,便有乳母、保姆各八人,待到斷奶之后,乳母各自遣回,保姆卻會留下來給阿哥做嬤嬤,繼續伺候。偷偷送身小衣裳,想必還是能送進去的。

澤蘭堂。

這個小小的宮苑里,住著一位有孕卻失了寵的嬪妃,因此大正月里,也是一片冷清。

許茹蕓已經十六歲了,然而孕育子嗣這種事情,對她而言負擔還是太大了,她面色蠟黃,皮膚干枯,渾然不像個才二八年華的少女。唯獨肚子高高挺起,格外挺翹。

許茹蕓的陪嫁宮女竹兒小心翼翼攙扶著她,“小主肚子這么尖,一定是個阿哥。”

許茹蕓望著被院墻切割得四四方方的天,“再過個把月,我就該生了。但愿能生個阿哥,倒時候,哪怕皇上不喜歡。大約會封我個貴人吧?”

竹兒忙道:“一定會的!雖然小主不能撫養阿哥,可皇子的生母,起碼也得是個貴人。奴才還打聽了,愉嬪五阿哥被嫻妃奪去了,嘉嬪、純嬪都有兒子,慶嬪又不得皇上喜愛,只怕十有。小主的阿哥會交給愉嬪撫養。”

許茹蕓揚唇譏笑:“愉嬪懦弱不爭。就算能撫養我的兒子又能如何?我早晚有一日還會搶回來的!”

竹兒點頭道:“那是自然!小主的福氣還在后頭呢!終有一日小主母憑子貴,列嬪封妃,倒時候。太太可得給您磕頭請安呢!”

許茹蕓暗自握緊了拳頭,她只是從五品都轉運鹽司副使許義山庶出的女兒,生母只是父親的一個姨娘,自幼飽受嫡母折辱。母親也在她幼時被嫡母陷害與人私通而被杖殺!

“等著吧,我早晚有一天要那賤人給我娘償命!!”許茹蕓眼中滿是復仇的怒火。這些年她裝傻賣乖。費盡心力地巴結殺母仇人,裝作一切無知的樣子,才能夠參加選秀入宮!也幸虧她嫡母沒有女兒,否則她怎會有機會進宮?

萬方安和殿。

大公主博西勒已經長得亭亭玉立。儼然是個大姑娘了,然而這個大姑娘卻一臉撒嬌的模樣,“額娘。我想看這些東西,頭暈!”大公主手里拿著一本賬冊。嘟著嘴巴撒嬌。

嫻妃板著臉道:“那可不行,你都十四了,該學學這些東西了!”

這時候,乳母抱著五阿哥打簾子進來,屈膝見萬福,笑著道:“五阿哥來給嫻妃娘娘請安了。”

嫻妃看了一眼那襁褓中的孩子,“瞧著這幾日總算不那么哭鬧了。”

乳母笑著道:“之前是新換了地方,小孩子難免不適應。嫻妃娘娘如此悉心照料,五阿哥自然適應了萬方安和殿。”

大公主笑瞇瞇抻著脖子看著:“五弟瞧著又長胖了!”然后歪著腦袋:“他這身鵝黃色松鶴紋的小衣裳做得不錯,是誰的手藝呀?”

乳母一滯,急忙笑著道:“是奴才做的。”

大公主甜甜贊道:“你的針線很是細膩,繡得松鶴栩栩如生,比那些針線上人都不差呢!”

乳母忙道:“大公主謬贊了,不過是閑來無事隨便做些。”

大公主聽了,便笑吟吟道:“既然如此,你給本公主做件斗篷吧!前日,皇瑪嬤賞賜了一匹大紅鸞鳳緙絲緞,本公主又擔心針線上人不夠上心。”

乳母呆住了,一時間嘴巴有些發干。

嫻妃看在眼里,臉上滑過幾分不快之色,“怎么?難道你只肯給五阿哥做衣裳,卻不肯給本宮的大公主做斗篷?”

乳母嚇出一頭冷汗,急忙道:“怎么會?能給大公主做斗篷,是奴才的榮幸。只是奴才的繡東西比針線上人要慢許多……”

大公主笑著道:“那倒無妨,只要在花朝節之前趕出來就是了。”

乳母只得屈膝道了一聲“是”。

傍晚的時候,乳母見五阿哥熟睡了,便悄悄抱著大公主的那匹大紅鸞鳳緙絲緞偷偷去了愉嬪的住處。五阿哥那身衣裳,自然是出自愉嬪親手。

乳母將白天的事兒細細一說,便道:“奴才的手藝,實在不能和娘娘相比,若是勉強做出來,只怕會露了馬腳!”

愉嬪很是和氣地道:“不過就是一件斗篷,頂多三五日就做好了。”

那乳母千恩萬謝,方才告辭了。

然而這一切,還是被嫻妃洞悉了,嫻妃當場便惱了,生生摔了一柄上好的白玉三鑲如意,“好個海佳氏!本宮還當她是個老實的!沒想到背地里還惦記著五阿哥!!”旋即,嫻妃冷笑了,“來人!有人稟報本宮,愉嬪偷了太后賞賜給大公主的緙絲緞子,立刻隨本宮去搜涵秋堂!”

這個夜晚,讓整個圓明園都躁動了起來,嫻妃帶著萬方安和殿的宮人,浩浩蕩蕩去了愉嬪的涵秋堂,端的是好大陣仗。

愉嬪這個時候還未入睡,看著乳母送來的那匹光華奪目的綢緞,正要琢磨這大公主的身量尺寸,大門便被踹開了。

嫻妃氣勢洶洶而來,一眼便看到放在桌子上的那匹大紅緙絲綢緞,當即便冷笑道:“果然是你這賤人偷了大公主的緞料!!”

愉嬪當時便懵了,她急忙辯解道:“不是的!嬪妾只是受人所托,幫大公主做斗篷罷了!”

嫻妃上前兩步,便揚起了巴掌,狠狠一個耳光便摔了愉嬪臉上,“賊就是賊!!如今都人贓并獲,還不承認?!!這綢緞是我們萬方安和殿的!五阿哥也是!容不得你這賤婦覬覦!!”

愉嬪捂著臉,心里頓時明白了,是她給五阿哥做衣裳的事兒被嫻妃知道了,她只得咬緊牙關,含淚道:“嬪妾沒有偷東西。”

嫻妃冷笑一聲,“將愉嬪拿下!押去鏤月開云殿,本宮要請皇后處置這個不要臉的賊!!”

嫻妃氣勢浩蕩,又鬧去了皇后處,如何能不人盡皆知呢?

嚶鳴此時正與皇帝手談對弈,棋才下到一半,局勢也已經明朗,皇帝正苦苦思索下一步該往哪兒走,吳書來這個時候進來稟報說:“皇上,嫻妃娘娘方才去涵秋堂搜到太后賞賜大公主的綢緞,說是愉嬪偷的,這會子已經押著去了鏤月開云殿。”

嚶鳴一愣,當即便是不可置信,“愉嬪偷綢緞?這怎么可能?”

皇帝也蹙起眉頭來,顯然他也覺得不可能,海佳氏為人木訥老實,怎么可能偷東西?而且還偷太后賞賜博西勒的綢緞?

皇帝便問:“這事兒,粘桿處眼線可有回報?”

吳書來忍不住看了嚶鳴一眼。

皇帝淡淡道:“直接說便是了!”

吳書來低頭道了一聲“嗻”,便道:“萬方安和殿的眼線回報,愉嬪娘娘在偷偷給五阿哥做衣裳。大公主瞅見五阿哥身上衣裳針功上佳,便吩咐五阿哥的乳母為她裁制斗篷,然后那乳母便抱著斗篷偷偷去了愉嬪娘娘的涵秋堂。”

嚶鳴笑著道:“如此一來,便是愉嬪幫大公主裁制斗篷了?臣妾就說嘛,愉嬪不可能做出這種事情。”——必然是嫻妃發覺愉嬪給五阿哥做衣裳,所以惱羞成怒了。

皇帝點了點頭,便道:“傳朕口諭,讓嫻妃消停點!”

“嗻。”

皇帝傳了口諭去鏤月開云殿,叫嫻妃消停點,自然這事兒立刻消弭于無形。愉嬪自然沒有受到任何懲罰,翌日皇帝還親自去看望愉嬪,一不小心就看到了愉嬪那腫脹未消的臉,頓時便更厭恨了嫻妃幾重,當場便發話說:“愉嬪女紅不錯,以后就接著給永琪做衣裳吧。”

聽到這個消息,嫻妃卻快要氣瘋了,摔了殿內無數瓶瓶罐罐,“海佳氏這賤婦!!五阿哥本來就是本宮的!她占去撫養半年有余,竟還不知足!!如今竟還想著跟本宮爭奪,不要臉的賤婦!!”

嫻妃一氣之下,便大肆散播愉嬪偷竊之事,一時間行宮里不少嬪妃暗地里對愉嬪指指點點。偷竊,可不是什么好名聲,何況身為庶母偷了公主的東西,就更惹人非議了,所為好事不出門,惡事行千里,便是如此。哪怕許多人都覺得此事諸多疑竇,可架不住嫻妃屢次推波助瀾,生恐事情鬧得不夠大。

可越是如此,皇帝便愈是厭惡嫻妃,愈是賭氣一般,一個月里愣是去看望了愉嬪三次,而嫻妃的萬方安和殿卻一次都沒有去。

遭了皇帝厭惡,一時間嫻妃的協理六宮之權便根基不穩了,皇后更是不肯放過這樣的好機會,挑了錯處,把嫻妃安插在幾個管事太監給撤了職,安排上了自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