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宮妾妃

第434章、陽謀、挑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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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熱騰騰的紅棗姜湯灌下去,登時渾身都暖和了幾分。

富察赫臣心下一動,便趁機道:“三爺說得極是,舒妃娘娘如今身子金貴,四公主該多體諒些才是。”

這話聽著是苦口婆心,好意勸慰,可婧歡聽了卻不十分不高興!三阿哥是她的兄長,訓導幾句,也就罷了,可富察赫臣只是個小小的御前三等侍衛,有什么資格用這種訓導的口吻對她說話?!

富察赫臣看到四公主不悅的臉色,不但沒有閉嘴,而是繼續理直氣壯地道:“舒妃娘娘入宮多年,膝下只有四公主,可公主終究是女兒身,將來總是要出嫁的。只有生下阿哥,才算是有了依靠,所以,舒妃娘娘看重腹中這一胎,也是理所應當的!”

“閉嘴!!”婧歡怒吼一聲,打斷了富察赫臣的侃侃言談,她心中又是惱怒,又是委屈,眼圈都紅了!婧歡心中的疙瘩,無非就是自己阿瑪額娘關心她少了些,關心還未出生的弟弟多了些!可偏偏富察赫臣就挑著婧歡心頭痛處來刺激!女兒不如男,女兒早晚要嫁出去……這種話,叫婧歡心里堵得慌。

富察赫臣挺直了腰桿道:“奴才的話的確不中聽了些,卻是剖心之言。宮中的娘娘,若是無子,便無以依靠。舒妃娘娘未來依靠,自然是腹中的小阿哥,莫非還能是公主您不成?公主這般****往外頭跑,未免也太任性了些!”

“放肆!!”這次開口的是三阿哥永璋,“你算個什么東西!主子們的事兒,豈是你一個奴才可以隨便議論的?!!”——永璋已經滿十四周歲了,生在宮闈,長在宮闈,見多了詭譎之事,哪里聽不出這富察赫臣句句挑唆?只因礙于他是二妹吉蘭泰未來的額駙,才忍住了沒開口訓斥,可沒想到富察赫臣這個狗奴才越來越放肆了!真當自己是盤菜了。居然敢挑唆四妹與舒妃的母女關系!

三阿哥的訓斥,當即叫富察赫臣羞憤惱怒得臉都紫漲了,“三爺,奴才只是好心勸慰四公主幾句。”

永璋看了一眼幾欲泣淚的四妹婧歡。便冷哼道:“勸慰?!你有什么資格勸慰四妹?你還真當自己是個牌面上人物了不成?!”

永璋的訓斥,句句打臉,句句透著鄙夷。

這富察赫臣出身著姓大族,勛貴之子,何曾被如此劈頭蓋臉訓斥。臉色漸漸有些紫青交加,他忍不住道:“奴才好歹是……”——富察赫臣想說自己好歹是準額駙——可皇上至今為止并沒有賜婚,便把后半句話給生生咽了回去,否則那樣的話若是傳到皇上耳朵里,皇上會覺得她意欲敗壞二公主閨譽,只怕尚主的榮耀便要黃了!

永璋冷笑道:“好歹是什么?!哼!莫說你現在還沒尚主,就算二妹真的下嫁了,你也照樣是皇家的奴才!!”

永璋這話說得刻薄,可偏生富察赫臣辯駁不得!這天下都是皇家的,自然人人都是皇家的奴才!這是誰都不敢否認的大道理!

富察赫臣兄長憋著一團火。惱怒羞憤交加,只得拱手道:“奴才告退!”

見富察赫臣被永璋擠兌得落荒而逃,婧歡含淚看著永璋,心下又是酸澀又是感動,便嗚咽著道:“多謝三哥。”

永璋長長嘆了一口氣,幸好如今皇后日薄西山、富察家今非昔比,否則憑他一個包衣嬪妃所出的阿哥,豈敢如此羞辱皇后娘家子侄?

“這個富察赫臣對舒娘娘不懷好意啊……”永璋長長道,“方才那些話,看著句句在理。實則句句是挑撥你和舒娘娘的母女關系呢!“

婧歡低頭沉默了一會兒,“三哥說得是,只不過……有一句話他說對了,在汗阿瑪和額娘心里。女兒終究比不過兒子要緊。”

永璋暗嘆,四妹果然還是中計了,即使知道那是挑撥之詞,還是忍不住受到了挑撥!這就是陽謀的厲害之處了!

永璋便笑著道:“誰說女兒不如兒子?打小,汗阿瑪最疼的就是你了,我長這么大。汗阿瑪待我從來都板著臉,不是訓斥就是責罵!”——這自然是大大的實話,皇帝對兒子要求嚴苛,兒子們面前,素來都是嚴父,何況三阿哥的生母純嬪蘇氏出身卑微,皇帝子女又眾多,自然不會太疼愛三阿哥。

婧歡聽了這話,才破涕為笑,“三阿哥平日里最是一本正經了,竟也會說出這般抱怨酸言。”

永璋急忙道:“這些話,你可千萬不要告訴汗阿瑪,否則我又得挨罵了。”

婧歡噗嗤笑出聲兒來,“知道啦,三哥!”

看著自己四妹的笑靨,永璋這才松了一口氣,不管怎么說,總算哄回來了。他這個嬌氣的四妹啊,真真是鉆了牛角尖了。

御船中。

富察赫臣上前打千請安,道:“回皇上,紅棗姜湯,三阿哥和四公主都已經飲用了。”

皇帝淡淡“嗯”了一聲,頭也不抬地看著折子上的內容,嘴里淡淡道:“無事便退下吧。”

富察赫臣卻忙磕了一個頭道:“奴才方才勸解了四公主幾句,可奴才笨嘴拙舌,話說得不中聽,吃罪了四公主,還請皇上降罪!”

聽得這話,皇帝眉頭一皺,便擱下了手中的狼毫,皇帝嘆著氣,“婧兒……還是那么任性!”

富察赫臣暗自打量著皇帝的表情,有些無奈,卻不見有半分震怒之色,心下暗想,看樣子四公主當真得皇上寵愛,若換了別的公主,只怕早被訓責了!

富察赫臣再度磕頭,道:“都是奴才的罪過,請皇上責罰!”

皇帝擺手道:“罷了罷了,你退下吧。”

“嗻。”富察赫臣雖然有些不甘心,但皇上已經發話,他自然不敢再多言了。

皇帝揉了揉眉心,便合上奏折,去里頭內殿中看望嚶鳴。

回京的水路上,嚶鳴大半日子都是留在皇帝龍船殿中歇息的,只因皇帝的龍船最大也最穩當,睡得也更安穩幾分。

可這會子,嚶鳴是醒著的,外頭富察赫臣的稟報,她也聽了個真真。

富察家的子弟,皇后的侄兒,二公主未來的額駙……

這樣的身份,便足夠叫她提起防備心的了。

(尤妮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