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言
三日后。
皇帝的傷口結痂了,嚶鳴毫不客氣地將他逐出門外。心想著,趕緊回現代躲一段日子吧,她記得渣龍是活了快九十歲,回去再現代住倆月,渣龍就嗝屁了。倒時候她再回來收集稀奇藥材、搜尋天地靈根也不遲。
可是——薛嫂她們幾個怎么辦?
要么,托付給哥哥修齊?
只不過——修齊好像對渣龍很忠心啊,這廝不會轉頭又把她賣了吧?
額……
嚶鳴黑線了,他這個哥哥,真叫人不爽啊!!
嚶鳴心里腹誹了修齊幾日,沒想到修齊居然來了!!
堂堂浙江巡撫、國舅爺的納蘭修齊只獨自騎著一匹駿馬,只身來了。
雖說這是她親哥,嚶鳴還真沒給他好臉色!她之所以會被渣龍尋上門來,全都是修齊打的小報告!你這是賣妹求榮啊有木有?!
三十五歲的修齊,正當壯年,穿一身靛青色暗紋的褂子,簡簡單單的衣裝,便襯得身形頎長,玉樹臨風。
二十來歲的修齊,是個俊美小哥;三十來歲的修齊,平添了幾分成熟韻味,如窖藏的美酒,格外多了幾分說不出的魅力。
擱現代,這就是一美大叔!
嘴唇上修了一字胡,短短的,整整齊齊,別有一股男人味。
“寧兒。”修齊還一如從前那般親昵地喚了一聲。
罷了,她不想跟修齊置氣了,既然她打算離開,以后或許便再也見不到這個哥哥了呢。便請了他進屋里,奉了茶水解渴。她方才就主意到了。修齊的嘴唇干裂,一路走杭州城內騎馬趕來,想必出了不少汗,也肯定渴了。
修齊一口氣喝了三杯茶水,才停了下來,他笑著道:“寧兒,你的模樣。還跟七年前一模一樣。一點都看不出變化來。不……你瞧著倒是比七年前更漂亮、更年輕了的樣子呢。”
那自然是雪肌花容丹的功效。
這丹藥,不是立刻就能見效,但是服用之后。一****便能察覺出肌膚變得細嫩水潤、白皙透亮。而且自肌底里還能散發出一縷幽淡的雪蓮沁香,整個人的氣度都顯得高華了幾分。嚶鳴正忖著再多煉制幾爐呢。
“哥哥瞧著比以前成熟穩重了許多。”嚶鳴也有些感嘆,與她而言,與修齊不過數月未見罷了。竟變化如此之大,當真叫人覺得物是人非啊。
修齊呵呵笑了。“三十而立,我也該成熟穩重些了。自打瑪嬤去了,你又不知所蹤,也只有我能撐起納蘭家門戶了。”
嚶鳴心道。這七年,哥哥怕是也不容易啊。
輕輕嘆了一聲,“瑪嬤去了。小妹也去了,這幾年。納蘭家就剩下哥哥和長姐了。”
修齊不勝唏噓的樣子,他問道:“有酒嗎?我想喝點。”
嚶鳴“哦”了一聲,便喚了薛嫂:“我記得廚房有兩壇紹興酒,你去拿一壇來。”
薛嫂滿不樂意地道:“夫人,那是用來做東坡肉的!”
嚶鳴嘴角抽搐了兩下,怎么連薛嫂也這么拆她臺啊,便狠很瞪她一眼,“少廢話!只管拿來!”
別看只取來了一壇,可足足有十斤呢,盛酒的,薛嫂直接給拿了倆小碗。——再小的碗,那也是碗啊!!
嚶鳴無奈地抽了抽嘴角,只得分別給哥哥和自己添了個滿碗。
修齊倒是一口豪飲下大半碗,喝得那叫一個歡暢,“寧兒,皇上都跟我說了,你不想回宮?”
修齊這么一問,嚶鳴忍不住心生惱火,“我若是想回宮,當初就不會費勁心思逃出來了!!”說著,忍不住端起小碗,喝了一大口酒,這紹興酒倒是度數不大,甜膩而濃醇,滋味不壞。
修齊干巴巴笑了笑,“皇上讓我來做說客,看樣子,我是要無功而返了。”
嚶鳴淡淡一笑,“哥哥有這個覺悟就好。”說著,低頭又抿了一口,香醇的氣息在口齒間蔓延,只覺得心頭都舒暢了幾分。怪不得,世人多好杯中物,此物著實甘醇香。
修齊已經喝了干了一碗酒,一手抄起酒壇子,給自己倒滿,也順手給嚶鳴添滿碗,“你這丫頭,打小性子就倔強。我瞧著,宛兒就是隨了你了!”
說到英宛,嚶鳴忍不住心生悲愴,只得忙灌下兩口酒,壓制心頭傷愁,英宛那么年輕輕的,便被人害死,只留下一個孩子,孤零零的沒了母親。
嚶鳴自顧自悶頭喝著酒,修齊看在眼里,不但不佳勸阻,也陪著一起悶頭喝著,“宛兒和惠周的孩子,已經六歲了。幸好,惠周只有這么一個兒子,否則也不會平平安安長大。”
修齊話里的意思,嚶鳴自然懂得。以惠周生母烏蘇氏的脾性,若惠周有別的兒子,英宛的孩子早就不容存世了!!或許……也正是為了這個孩子,惠周才沒有再要子嗣??
“惠周給那個孩子,取名康壽。”修齊如是說。
“健康、長壽。”嚶鳴默默自語,很簡單的名字,也是父母對孩子最樸實的愿望。
嚶鳴忽然覺得鼻子有些點酸,再悶頭喝一口酒,卻發現碗底已經干了。
濃稠的紹興酒再度斟滿了一碗,修齊道:“有時候,真得一醉才能解千愁啊!”
嚶鳴笑了,搖搖晃晃端起碗,她覺得自己好像已經薄醉了,算了,醉就醉吧,在自己親哥哥面前,醉了也沒事兒。
于是咕嘟嘟灌下半碗,嚶鳴咧嘴笑了,“哥”嚶鳴一詠三嘆地喚著,一只胳膊已經搭在了修齊肩頭,大著舌頭笑呵呵道:“你——現在倒是好艷福啊!”
“那個肖柔惠,可是個國色天香的美人呢!咯咯!!”嚶鳴傻乎乎笑著,說話也越來越沒個收斂了。
修齊郁悶地要吐血,只能低頭喝著悶酒,那叫一個抑郁啊!他這是領了什么差事啊?皇命在上,他根本沒有說“不”的余地!
不過,寧兒的酒量還一如當年,差勁得一塌糊涂啊!
兩碗酒下肚,就已經醉得不成樣子了。
“不過,哥,你現在的確挺有魅力的!呵呵!”嚶鳴放肆地笑著,一手摸著修齊嘴巴上的一字胡,“別人留胡子都顯老,你卻顯得滄桑,特能迷倒不諳世事的小姑娘!哈哈哈哈!”
修齊都內傷了,咬牙一口干了一碗酒,又拿起酒壇子給自己添酒。
“哥!!還有我的呢!”嚶鳴指了指自己空蕩蕩的碗,“你別光給自己添酒啊!”
修齊心想,都醉成這樣了,還添?搖了搖頭,卻照舊不誤地填滿了一碗酒。
人一醉,就豪爽了,原本小口喝酒的嚶鳴,也大口灌酒了,舌頭也越來越大,說話也越來越模糊。
漸漸的,嚶鳴只覺得天旋地轉,也不曉得自己喝了幾碗了,腦袋也迷迷糊糊的。
最后直接趴桌子上,醉得呼呼大睡。
修齊這才松了一口氣,其實他喝的酒比嚶鳴還多,可人家酒量好,到現在為止丁點都不見醉意呢!!
可見這差距是何等之大呀!
修齊扣上瓜皮帽,把自己的斗篷披在嚶鳴身上,低聲道:“寧兒,你可別怪我啊。為兄也是為了你好……”
修齊嘆著氣,便快步離開了青谷山四合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