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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殿正殿的明間,弘歷眼神陰郁地看著偏殿方向。
而院判徐千障此刻最擔心的自然還是為令妃照看胎相的師弟岳千帆,他已經得知,令妃不慎踩落太監,摔了下去。這樣的高度,照理說,令妃肚子里的孩子很有可能保不住了……
可是,岳千帆此刻也來正殿回稟:“皇上,令妃娘娘胎相并無大礙。”
聽了這句話,莫說是徐千障這個醫中國手了,就連弘歷都覺得不可思議:令妃居然沒事兒?從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竟然是“并無大礙”?!
岳千帆本人當然也覺得詭異,令妃的胎相一如往常,脈往來流利,沒有半分不妥!!可越是如此,岳千帆突然心中有點發冷了。昨日,師兄徐院判已經叮囑他,讓他小心診斷令妃的脈,千萬別弄錯了云云。
所以,這會子岳千帆心中突然冒氣了一個不妙的猜測,難道說……
這時候,弘歷的聲音從高處響起,“徐院判,你去瞅瞅令妃是否真的無礙!”
“嗻!”
兩位太醫雙雙退下。
弘歷鳳眸不禁瞇了起來,“王欽,你去茶水間查查!”——茶水中下藥,也不過那么幾種途徑,有可能是茶葉的問題、有可能是熱水的問題,也有可能是直接下在泡好的茶水中,前兩個可能,都可以通過排查確定。
這種排查,也只是以防萬一。茶水間的太監,都是御前太監,弘歷可不認為有人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收買暗查人手!!
偏殿中。
令妃看到徐院判也來了,不禁瞳仁一縮,忙笑著道:“本宮無礙,就不勞煩徐院判了。”
徐院判板著嚴肅的臉色道:“奴才是奉旨為娘娘診脈的!還請娘娘配合!”
令妃頓時有了一種不妙的預感,她的脈象應該很完美才對……可徐院判是太醫院數一數二的國手,萬一……令妃不免發虛,但“奉旨”二字抬出,令妃也只能伸出皓腕了。
徐院判拿出絲巾,輕輕蓋在令妃腕上,然后落指搭脈,只覺得脈搏急促,快于往常,可見被診脈之人心緒十分急躁,以至于心跳加速。徐院判滿是溝壑的額頭皺得更深了幾分,他道:“還請娘娘平靜心緒。”——只有在平靜之下,才能精確診脈。
令妃一喜,忽然有了主意,便撫著胸口,滿是我自猶憐地道:“本宮也不知道怎的,心慌得厲害。”
徐院判保持著把脈的姿勢,良久后道:“奴才明白了。”便收了手指與絲巾,轉頭看了岳千帆兩眼,便捋著胡須道:“岳太醫與我同去回奏吧。”
令妃打量著徐院判的舉止,一時間有些摸不透虛實,便露出惶恐之色:“徐院判,難道是本宮胎相有所不妥嗎?”——旋即,令妃眼圈一紅,露出了無比憂傷的神情。
徐院判笑了笑,“胎相??恕奴才醫術淺薄,實在不曾診出娘娘有胎相!”
令妃咯噔一下,強撐著笑了笑,“院判開什么玩笑?本宮怎么會沒有胎相?月前,可是以岳太醫為首的三位太醫同時診斷出胎相來的啊!而且本宮的月事已經一個多月都沒來了!這不是胎相還是什么?!”
徐院判臉色神秘莫測,嘴里吐出三個字:“浮滑脈!”
令妃臉色大變,強撐著保持儀態,她道:“浮滑脈可不會改變月事!”
徐院判躬身道:“娘娘為何月事遲滯一月有余,怕是要問問賈東林賈太醫了!”——這位賈太醫,醫術在太醫院中也算上佳之輩,尤擅婦產千金一課,而且最要緊的是,賈太醫是令妃慣用的太醫,算得上是心腹之人了!令妃月事遲滯問題,只怕要在賈太醫身上尋根溯源了!
令妃的臉色嗖的白了個透徹,她道:“若是診錯了脈,院判的師弟也難逃罪責!”
徐院判是太醫院經歷不少風雨的老人兒了,他平靜地道:“千帆醫術淺薄,以后的確不配在宮中伺候貴人們了。”——只要查出是賈東林開了推遲令妃月事的藥,有意蒙蔽圣聽,那岳千帆太醫的罪責無疑會輕不少,他頂多會承擔不查之罪,至多丟掉官帽而已。
宮中險惡,能保全身家性命,已經是難得之事了。
徐院判躬身一禮,便帶著岳太醫一同退出了偏殿。
令妃身子一軟,又倒在了床榻上,她眼中卻跳躍起一縷狠毒之色,急忙喚了心腹太監小康子來,咬牙道:“賈東林不能留了!即刻滅口!”
“嗻!奴才明白!”
后殿的正殿中,徐院判一五一十將對令妃脈象的疑惑說了出來,指出令妃脈搏雖似滑脈,亦更像是浮滑脈,且令妃臉色虛浮,亦是外斜寒侵之癥狀,一句句專業術語,雖然弘歷不是很懂,卻明白了徐院判的意思。
“你是說,令妃沒有身孕?!”弘歷的聲音陰沉得嚇人,臉色也陰森森的。
徐院判跪在地上,不由一個哆嗦。而另一位岳千帆太醫,更是嚇得砰砰磕頭不止,“奴才萬死!竟將浮滑脈診成滑脈,請皇上降罪!!”
弘歷嗓音冷若寒冬,“那令妃的月事推遲一月,又是怎么回事?!!”
徐院判道:“回皇上,很多藥物都可以推遲月事的!”
弘歷心中一團怒火幾欲叫囂著噴薄而出,他現在很想知道,是令妃是否有意欺君?鳴兒茶水中被下了藥,是否是令妃所為?!若都是令妃,這些年,他豈非是瞎了眼了?!!
二話不說,弘歷立刻下旨叫王欽押解了照顧令妃胎相的三個太醫去慎刑司審問,尤其是那個賈東林!!是否是他私底下給令妃吃了什么東西!!
然而命令剛下達,弘歷就感覺到了背后依稀有聲音,他立刻轉身,怒問:“誰?!!”
當弘歷看到站在身后的人的時候,一臉的怒火驟然化作了錯愕,他發干的嘴唇張了張,鳳眸里滿是驚慌之色,“鳴兒……?!”
嚶鳴披著一件紫貂大氅,扶著梅骨的手背,就站在距離弘歷一丈之外的方磚墁地上,她咬著自己發白的嘴唇,心中積蓄已經的憤怒與悲恨一瞬間傾瀉而出,嚶鳴的目光以迫人之勢頭逼來,直直逼問弘歷:“令妃有孕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