嚶鳴略一想便明白了,就是永琚看到彩色小木馬,險些跑到蓬萊福海冰面上的事兒。當時負責伺候永琚的幾個小太監,因為沒看住永琚,所以挨了杖刑,還有負責巡邏蓬萊福海的侍衛、太監也都遭了秧。
“那個小木馬,到底是誰放的?”嚶鳴沉聲問。這件事她一直沒提,是因為她也在暗地里查,可惜并沒有查到什么結果,相關嫌疑人員,要么是被弘歷杖斃了,即使沒打死的也都發配底下皇莊做苦力了。
而且,永琚身邊那么多伺候的人,竟會看不住一個孩子?!薛嬤嬤當時是有事兒被支開了,可除了薛嬤嬤,還有八個保姆,六七個小太監伺候呢!!如今保姆嬤嬤被發落了大半,幾個小太監據說當時是跑去賭錢了,所以弘歷一氣之下,全都杖斃了。
為此,圓明園里倒是掀起一場腥風血雨。
而永琚這個當事人居然還笑咯咯的。
嚶鳴當真是又氣又無奈。幸好煙兒發現得及時,生生把剛踩上冰面的永琚給倒拽了回來,否則后果當真是不堪設想。
弘歷沉默片刻后,才道:“那只七彩木馬,其實……原本是和敬送進宮送給琚兒的,琚兒也很喜歡那個木馬,每日騎著玩。可突然有一天,木馬突然不見了,然后就出現在了福海冰面上……”后頭的事情,弘歷沒有說下去,因為嚶鳴已經知道了。
嚶鳴苦笑了笑,“所以,是我的海晏堂出了內鬼?”——否則外人豈能從海晏堂中把木馬偷走擱在了冰面上,還引琚兒前去?
弘歷道:“引琚兒去蓬萊府海邊玩耍的保姆江氏,以及與江氏交好的幾人,朕也都杖斃了。”
這點嚶鳴自然知道,可嚶鳴不解,“為什么直接杖斃,不拿下去拷問?”
弘歷嘆了口氣,“她們一個個喊冤,拷打也沒拷問出結果了,朕才索性都杖斃了!”
嚶鳴“哦”了一聲,便又問:“真的沒查出到底是誰指使?”
弘歷神情微微一僵,片刻后才搖頭,“沒查出來。”
嚶鳴看著弘歷突然有些古怪的面色,心下不禁存疑,真的一丁點都沒查出來??
垂下眼皮,嚶鳴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小木馬原本是和敬大公主送的——可嚶鳴無論如何都不愿意懷疑為人處世素來溫柔和善的博西勒,她也不相信大公主會做這樣的事情。
想來,弘歷也是不信的。
“十二阿哥也是住在和敬大公主府上的。”嚶鳴突然幽幽冒出這么一句話來。
弘歷深深皺起了眉頭,“小十二才八歲啊!”
嚶鳴輕輕搖了搖頭,“但愿是我多思了。”——是八歲的孩子沒錯,同樣他也知道,廢后是因自己而死。
皇子阿哥們六歲就該入讀搬進阿哥所了,可十二阿哥已經八歲了,卻一直寄養在和敬大公主府上。誠然是眼不見心為凈,但是……病弱的大公主真的能掰正十二阿哥心性嗎?
不過十二阿哥也只是可疑人選之一,五貝勒那兒,嚶鳴可一直沒放松警惕呢。
嚶鳴幽幽道:“罷了!琚兒安好無損,不管到底是誰干的,我都可以不計較了。”這不是她寬宏大量,而是無憑無據,她也不怎么滴了,索性表現得大方一點好了。
弘歷神情一松,又道:“如今伺候琚兒的奴才,都是朕親自挑選的,絕對不會再有問題!”
嚶鳴干笑了笑,“但愿吧!”
說罷,嚶鳴眼角一睨,“令妃你打算怎么處置?!”——比起旁的,這個才是她最關心的問題!!
弘歷訕訕一笑,道:“徐千障已經核實了,賈東林遺書所說的確不假,的確是兩種丸藥相克,意外導致月事推遲,出現類似滑脈的浮滑脈,所以才會誤診有孕。”
嚶鳴淡淡一哼,“你的意思是,令妃只是無辜受害之人嘍?!”——她就知道,令妃的謀算,從來都會給自己留下一條后路的!
但是,據她所知,賈東林其人,雖然醫術過人,但秉性貪財好色。這種人的確容易被收買,但他將所有罪責包攬……這有些不可思議了。可遺書的筆跡,又被太醫院同僚們鑒定是他親筆……嚶鳴也不禁有些頭疼了,賈東林應該不可能寫下這樣的遺書才對啊。
弘歷忙擺手,“朕的意思是,只是假孕之事,并非令妃欺君罷了!在你的茶水中下藥一事,她自然是抵賴不得的。”
嚶鳴悶哼一聲,“你直接說,你到底要怎么處置令妃既可!”
弘歷不由沉默了,片刻后,他道:“鳴兒,你是皇后,這件事又事關你,你來處置吧。無論你怎么處置令妃,朕都不會反對。”
“哦??”嚶鳴深深看了弘歷一眼,“真的隨我處置?”
弘歷重重點頭。
嚶鳴嘴角一翹,道:“好,那我就不客氣了!她既然要害我肚子里孩子,我自然不會手下留情!”一邊說著,嚶鳴仔細打量著弘歷的臉色,倒是沒瞧出又絲毫變化了。
嚶鳴微微一頓,便道:“那就……褫奪封號,降為貴人,罰禁足景仁宮后殿,不許人任何人探視。”
聽了這話,弘歷不由松了一口氣,忙點頭說:“好。”
嚶鳴不禁暗嘆,果然,弘歷不想殺令妃……哦不,現在是魏貴人了。終究是寵了這么多年,魏氏又給弘歷生下二女一子,哪怕是看在孩子的份兒上,弘歷也不愿置令妃于死地。
何況,她畢竟沒事兒。魏氏之前從未做出過不順弘歷之事,這次的過錯,弘歷大約會看做她一時糊涂吧。
降為貴人,這是嚶鳴刻意為之,便是要讓她低于順嬪穎嬪二人,且看她們三人聯盟是否還能繼續維持下去!!
魏貴人發落回宮思過的日子,就定在三日后。
但魏氏請求,臨走之前與自己的兒女告別。嚶鳴未曾多想,便允了。這個時候,她也不愿被人說成不近人情。于是,純貴妃、嘉貴妃還有愉妃分別叫保姆嬤嬤帶著兩位公主一位阿哥去了鳳麟洲,一去就是大半日。
嚶鳴淡淡吩咐小文子:“把魏氏身邊伺候的人全都給換了!”——也是為了以防萬一吧,把那些心腹之人發落出去,換上新人,也能大大約束魏氏的舉動。
小文子道:“娘娘,那個桂枝也換掉?”
嚶鳴毫不猶豫點頭,“那是自然!”——桂枝那日出聲,所以她才和魏氏換了茶水,素日魏氏沒有表露出對桂枝的懷疑,但為保萬一,還是把桂枝也發落出皇莊吧,不過給她個好差事就是了。
“嗻!”小文子打千道,“新的眼線奴才也會盡快安插上,請主子娘娘放心。”
嚶鳴笑著點頭,這正是她的意思。釘子這種東西,用過一次,最好是丟掉換新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