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霆所“發明”的紡紗機,不僅僅是用來紡毛線的,絲線、棉線均可。紡織的速度是傳統紡紗機的數倍乃至十數倍,因此一面世,就是供不應求。
只不過,這種東西,并沒有太高的科技含量,一個手藝精湛的木匠便能輕松照著仿制,所以市面上一下子就涌現出了無數的“山寨”產品。大大沖擊了納蘭家紡紡紗機制造產業,所以當蒙古臺吉需要紡紗機的時候,雷霆才那么大方,一下子就賣了一千臺。
不過納蘭家的紡紗機還是有很大優勢的,山寨畢竟是山寨,質量自然要遜色些。其次,雷霆也不傻,他知道紡紗機太容易被仿造出來,因此已經預備好了二代紡紗機的圖紙,準備近期推出。
不但有紡紗機,還有初代的織布機。大清朝的工業革命,如今正日益火熱地展開中呢……
納蘭家的紡織產業,已經無需雷霆費心,他擔當的只是“技術總監”的工作,所有的制造、銷售、推廣,自有承恩公夫人芝蘭安排得力人手去經營。
天暖雪化,北方大地凍土消融的時候,京城至天津的鐵路線在皇帝弘歷的御筆批準下,如今已經開工了。
這一年的新鮮事物實在是太多了,多得叫世人目不暇接。一聲春雷醒萬物,這個走到封建小農時代頂峰的帝國終于不必走向下坡路了……
弘歷有充實的內努,因此迄今為止的一切工程所費,都無需動用國庫,同時也無需朝議,無需理會那些反對的儒臣。只不過,為了支撐如此多項黑科技,弘歷不得不暫停了圓明園的擴建工程。可見弘歷是真的下定決心改革了。
意志堅定、又大權在握的皇帝,才是一切改革所必須的。
但這一切,都不需要嚶鳴去費心,她只需要安安心心養胎,笑臉逗弄一干一親兩個兒子,冷臉應對厚著臉皮天天湊上來的皇帝陛下。
嚶鳴躺在貴妃榻上,手持一卷棋譜,半瞇著眼睛,有一搭沒一搭地看著。梅骨就坐在貴妃榻的腳踏上,一邊織毛線帽子,一邊笑談:“如今前朝可安靜多了,皇上一通廷杖,一下子再無人敢詆毀娘娘了。”
嚶鳴完成了兩條圍脖之后,便沒有再動手,反倒是底下人玩出了新花樣,毛線圍脖、毛線襪子、毛線帽子、毛衣毛褲等等——即使天氣日漸暖和,也消減不了女人們對于這種新鮮針貲物什的喜愛。這種女紅,可比刺繡簡單多了,卻能搗鼓出無數新鮮花樣。
梅骨正在織的是一個秋香色的瓜皮帽,至于是給誰的……還需要多說嗎??
拿了嚶鳴賞賜的毛線團,給雷霆那個艷福不淺的小子織帽子……
“娘娘,如今天氣還有些冷,奴才給您織個披肩吧?”梅骨忽然笑著說。
嚶鳴笑著說:“你還是趕緊給自己繡嫁妝吧!”——伊爾根覺羅格格過幾日就要進門了,緊接著便是梅骨。
一語戲謔,直叫梅骨紅透了大半個臉頰。
直到外頭稟報說,弘歷駕到,梅骨才趁機羞逃了出去。
煙兒、琚兒兩個孩子雙雙給弘歷行禮,弘歷眼瞅著倆娃脖子上那嚶鳴親手織就的圍脖,便心里酸溜溜的,“你什么時候也給朕織一條?”
嚶鳴眼皮都不抬一下,給你織圍脖?美得你冒泡!!
玉蘭花開的時節,自敞開的長窗中吹來細細香風,吹動嚶鳴鬢角的碎發,嚶鳴慵懶地道:“身上犯懶,不想動彈。”
弘歷有些氣惱,怎么之前織那兩條圍脖的時候沒犯懶?給琚兒織也就罷了,憑啥納蘭煙那小東西都有,就他沒有?!太偏心了!!
不過氣短的弘歷,顯然不敢抱怨,卻給了嚶鳴一個抱怨的眼神。
這時候,王欽快步進來,磕頭道:“皇上、皇后娘娘,六貝勒府上傳來喜訊!六福晉有了身孕了!”
嚶鳴瞬間囧了,昭繪和她這個姑母一塊懷孕?!真真是叫她老臉往哪兒擱啊?
弘歷卻是大喜,連連拊掌,“還不快叫人告訴純貴妃一聲!她盼孫盼了多年了,如今終于要如愿以償了!”
王欽笑著說:“皇上請放心,六貝勒府也已經報喜去純貴妃娘娘那兒了。”
嚶鳴暗想,今春乍暖還寒,純貴妃還染了風寒呢,如今才剛剛見好,人還是懨懨的,如今得聞此訊,只怕病氣便要一掃而光了。
弘歷又道:“去取一對玉如意賞賜老六福晉!”
嚶鳴聽了,忽的想起個要緊的茬,“慎靖郡王是去年這個時候沒的吧?”——也就是慎郡王允禧,死后謚號為“靖”。
弘歷一愣,臉色笑容漸漸淡去,“不錯,正是去年此時。”
嚶鳴忙問王欽:“昭繪的身孕有幾個月了?”
王欽是個人精,自然明白是何緣故,便小聲兒道:“已經四個月了,實在遮掩不住了,才趁著出孝的日子稟報上來。”
嚶鳴與弘歷對視一眼,面面相覷。永瑢是慎靖郡王嗣孫,也該像親孫兒一樣,為祖父守孝一年。可如今明顯是孝期之內,小兩口沒忍住,*的,結果制造出個孩子來……
弘歷干咳嗽了兩聲,便道:“那就別賞賜了,等生了再說吧。”——畢竟這種事兒也不光彩。但弘歷顯然也不會責怪自己兒子,或者說他打心眼里也沒覺得自己兒子該給慎靖郡王守孝。雖如此,也終究不是什么體面的事兒,遮掩過去也就是了。只要沒人彈劾,皇帝陛下還是愿意裝糊涂的。
話說,昭繪居然都四個月了?嚶鳴瞅了瞅自己才剛顯懷的肚子,她才三個半月呢!!
我凸!!
可沒想到,還是有人彈劾了六貝勒“孝期失貞”,六福晉的肚子可就是明晃晃的證據呢!
皇帝陛下很不高興,但也沒轍,只得下旨罰了六貝勒一年的俸祿,總算是敷衍過去了。
罰了之后,六貝勒六福晉這小兩口心口的一塊大石頭也終于落地了,孝期失貞,可是非常嚴重的罪名。記得圣祖爺第三子允祉,曾在敏妃喪期不滿百日內剃了頭,便被削去了郡王爵位、降為多羅貝勒。昭繪也是生怕連累永瑢也降了爵,如今只是罰一年俸祿,自然是萬幸。
那個彈劾六貝勒的御史也沒得意幾天,六貝勒不便出手,可循郡王卻擼袖子上去給自己弟弟報仇了,循郡王找人搜羅了那個御史幾條罪證——其實只是“宿娼”之類的小問題,但循郡王還是狠狠參了他一折子。結果這位御史丟了官帽子。
循郡王甚至還說,“別以為爺不曉得是老五干得好事兒!咱們走著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