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置素蓮？”李煜煒愣了。

“是的，王爺！素蓮這般不規矩，一定要狠狠懲治，以儆效尤，避免別的丫頭有樣學樣。”鄭嬤嬤點頭，又解釋道：“主要是這件事情鬧得讓太醫都出面了，若不整治，王爺必然被人笑話。”

李煜煒一聽就知道鄭嬤嬤這是為了玉凌云的名聲拿素蓮作伐子，他也知道玉凌云的名聲更重要，只是這樣做未免有失厚道，素蓮只是個十五歲的女子，背上引誘主子，讓主子縱欲過度的名頭，她這輩子也就完了，背著這樣的名聲，她以后怎么嫁人？

李煜煒心有不忍，素蓮在他身邊侍候也有些時日了，皺眉問道：“奶娘，已經處置了嗎？”

“奴婢將素蓮關了起來，稟過王爺之后就處置。”鄭嬤嬤知道李煜煒心軟，但也沒有先斬后奏，她恭敬的道：“奴婢的建議是將她打發到莊子上去，等過兩年，這事情也平息之后，給她一個恩典，讓她嫁人。”

“奶娘，我知道你的用意。”李煜煒看著鄭嬤嬤，道：“但是讓素蓮一個十五六歲的小丫頭承擔這樣的罪名不妥，換成傅氏吧！”

鄭嬤嬤眼瞼微微垂下，道：“奴婢知道王爺心軟，但是王爺，有心人只需稍微一打聽，就知道王爺昨夜除了棲云院外，只去過自己院子，換成傅姨娘恐怕難堵悠悠之口。”

“也罷，就只能委屈她了！”李煜煒輕嘆一口氣，道：“將她送到莊子上后要好生安頓，不能讓她再受委屈。等過兩年，給她找個好人家。再多給些賞賜，別虧待了她。”

“奴婢省得！”鄭嬤嬤點點頭，又笑道：“奴婢讓吳桂榮家的和她一道去莊子上，母女兩個在一起也好有個伴。”

“就麻煩奶娘多費心了！”李煜煒點點頭，吳桂榮家的他倒是記得，但卻不算熟悉，自然也不知道鄭嬤嬤與她之間的恩怨。甚至還以為她們兩個在自己身邊一起當差多年。定然是有交情的。他又想了想，道：“這件事情別讓王妃知道，免得她心里過意不去。”

“是。王爺！”鄭嬤嬤點點頭，確定李煜煒沒有別的吩咐之后，便去處理此事。

素蓮被關在柴房，見鄭嬤嬤進來。尚不知道鄭嬤嬤給自己安了什么罪名的素蓮立刻求饒，道：“嬤嬤。素蓮知道錯了，還請嬤嬤高抬貴手！”

素蓮一邊說著，一邊將自己手腕上的掐絲金鐲子取下來，塞到鄭嬤嬤手里。道：“這東西不值錢，勝在精巧，嬤嬤拿去給慶薇妹妹玩。”

“素蓮姑娘可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錯？”鄭嬤嬤也不拒絕。將那鐲子拿在手里端詳起來，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

“素蓮愚鈍。還請嬤嬤賜教！”素蓮微微放心了些，鄭嬤嬤肯收好處就好。

“王爺昨夜病了，太醫為王爺診脈，說是寒邪入體！”鄭嬤嬤淡淡的道：“聽說，昨晚上，王爺回怡星院的時候用涼水沐浴，你們是怎么侍候的？”

原來是因為這個！素蓮心里踏實了，嘴上卻叫屈，道：“嬤嬤明鑒，素蓮知道天氣尚冷，可是王爺堅持要用涼水沐浴，我們這些做奴婢的又能有什么辦法？”

“原來是王爺的意思啊！”鄭嬤嬤恍悟，看著連連點頭的素蓮，又問道：“那么，素蓮姑娘特意素裝打扮了去侍候王爺沐浴又是誰的意思呢？”

素蓮心突地一跳，鄭嬤嬤不等她為自己辯解，又道：“我知道，素蓮姑娘是個心氣高的，有句話叫心比天高，命比紙薄，這話今兒就送給素蓮姑娘，素蓮姑娘以后有時間好好的想想。”

素蓮暗自咬牙，她在李煜煒身邊侍候這么久，自然起了某些心思，只是一直沒有機會。昨晚察覺到李煜煒有些的異樣，聽他吩咐準備微涼的水沐浴，就覺得機會來了，這才刻意打扮了一番，著侍候李煜煒沐浴達成目的。哪知道，她才到門口，就被于春跟攔住了，壓根就沒有機會靠近。

“至于這東西……”鄭嬤嬤微微一笑，捏著鐲子，涼涼的道：“這可是好東西，不僅僅只是精巧，還有傅姨娘的一片心意在里面，素蓮姑娘就這么著就把它給了人，就不擔心辜負傅姨娘嗎？姑娘還是把它收回去吧，留在姑娘手里可比給我拿不懂事的丫頭有用的多。”

素蓮微微一驚，那鐲子還真是傅儷娘給她的。或許是看她順眼，她剛進府侍候沒多久，第一次見到傅儷娘就得了打賞。她還曾向傅儷娘表忠心，表示愿意侍候傅儷娘，傅儷娘以不能誤了她的前程拒絕之后，給了她好些賞賜，她就是靠著傅儷娘賞給她的那些東西賄賂豐義祿家的，成了李煜煒身邊的大丫鬟。而她不知道的是，就是因為傅氏對她另眼相看，落櫻也時不時的找她說悄悄話，鄭嬤嬤這次才會拿她頂罪——既能保全玉凌云的名聲，也能趁機將她給抓起來好生審問，一舉兩得。

“什么都瞞不過嬤嬤！”素蓮干笑一聲，將另一只手腕上的玉鐲取下，道：“這玉鐲也是姨娘賞給素蓮的，嬤嬤若不嫌棄的話，就當是素蓮的孝敬。”

這一次，鄭嬤嬤不但沒有手下玉鐲，還順手將金鐲一起塞還給她，淡淡的道：“比起這兩支鐲子，我更想知道的是傅姨娘為什么這般喜歡素蓮姑娘，平素里又和素蓮姑娘說些什么，交待素蓮姑娘做些什么。對了，前兩日傅姨娘身邊的落櫻和你躲在房里說了好半天的話，不知道又在說些什么呢？”

看著似乎驚呆了的素蓮，鄭嬤嬤搖搖頭，道：“看來素蓮姑娘不大愿意說，沒關系，到了我這把年紀，素蓮姑娘就知道，我們這些老東西別的沒有。就是耐心十足。來人，請素蓮姑娘上馬車，到了莊子上之后再慢慢問話，不著急。”

鄭嬤嬤話音一落，就進來好幾個人，卻都是幾個內侍，都不言語。直接就把素蓮給綁了。素蓮這才慌了。連忙道：“嬤嬤，我說，我知道的我都說！”

“晚了！”鄭嬤嬤搖搖頭。問話的事情她并不擅長，還是交給擅長辦這個事情的人比較好，看著堵了嘴的素蓮被帶走，鄭嬤嬤淡淡的交代。道：”把該傳的消息傳出去，讓人盯緊了傅姨娘。看看她下一步又會做什么？”

“素蓮被鄭嬤嬤讓人送莊子上去了？”傅儷娘微微挑眉，頗有幾分意外。

“是！不光是素蓮被送走，吳媽媽也被一起送走了。”落櫻點頭，道：“說是素蓮不守規矩。勾引王爺，害得王爺虛了身子，鄭嬤嬤這才發怒。發作了素蓮母女。”

“還有呢？”傅儷娘眉頭微微皺起，對素蓮的膽大一點都不意外。這素蓮上一世就是個膽大的。借著貼身侍候的便利，不但成功地爬了床，更幸運的生下李煜煒的長女，最后被封為昭儀，在后宮占據一席之地。她這幾年對她頗為照顧拉攏，就是為了結個善緣，以后也好守望相助，卻沒想到素蓮這才冒了個頭，就被鄭嬤嬤給打發出府了。

“棲云院昨天多了一個媽媽，是王妃娘家過來照顧王妃的，昨天一來就吩咐廚房給王妃做了不少的滋補藥膳……”落櫻稍微遲疑了一下，道：“前幾日府里有傳聞，說王妃著了算計，小產了。”

“真的？”傅儷娘又驚又喜。

“不是很確定。”落櫻搖搖頭，道：“只是有這種說法，到底是不是誰都不敢肯定，最主要的是這些日子就沒有為王妃召喚過太醫。不過，鄭嬤嬤今天下午倒是叫了大夫給黃姨娘她們把脈，說是要給她們調養身子。”

“看來王妃真的小產了！”傅儷娘冷笑起來，道：“你別忘了，前幾日，鄭嬤嬤可是大發威風，將那些和她有仇的，不對付的全都收拾了，雖說還有些個留在了眠風院，卻也翻不起什么大浪來了。鄭嬤嬤是個老謀深算的，沒有合適的機會，沒抓到那些人的致命把柄，又怎么會做這種可能讓王爺反感的事情？”

“姨娘的話，奴婢怎么一句都聽不懂啊！”落櫻滿臉霧水的看著傅姨娘，一副什么都沒聽懂的樣子。

“你可還記得前幾日王爺喝醉了，鄭慶薇那丫頭往書房送醒酒湯的事情？那是鄭嬤嬤的刻意安排的，這說明什么，說明她和會郡王府的那位柳嬤嬤一樣，都想把自己的女兒塞給爺。豐義祿家的就是看明白了這一點，才大著膽子出手暗算王妃。只是，她們還是小看了鄭嬤嬤，她不但想要把鄭慶薇塞給王爺，還想將內宅掌握在自己手上。”傅儷娘冷笑一聲，道：“至于說特意找大夫給黃沁茹她們調養身體……我想，王爺或許看開了，不再要求長子嫡出了，而勸王爺想通了的人十有也是鄭嬤嬤。”

“要真是這樣的話，鄭嬤嬤也算做了件好事，姨娘可不能放過這個機會！”落櫻歡喜的道：“要是姨娘能為王爺生下長子……”

“還是不要當那個出頭鳥的好！”傅儷娘冷笑一聲，只要沒有嫡長子，自己的兒子就有一拼之力，沒必要冒著風險生什么庶長子，她冷冷的道：“若鄭嬤嬤真的把王爺給說通了，為的能是誰？還不是她的寶貝女兒！要是旁人敢搶了先，她能善罷甘休？就算不能像素蓮一樣，直接打發到莊子上去，也能像對王妃那樣，故意疏忽，讓她遭了算計。與其費那個力氣，成為眾矢之的，還不如安靜的等待更好的時機。”

“還是姨娘看得清楚！”落櫻拍了傅儷娘一記馬屁，而后嘆氣，道：“只是，姨娘這禁足什么時候才能接觸呢？”

“不著急，這府里馬上就要鬧成一團了，我被拘在這里是件好事，不但能少很多是非，也能旁觀事態發展。”傅儷娘微微一笑，道：“現在最重要的是把身子調養好……我有方子，你明后出去把藥抓回來。”

“是，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