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威知道的并不是很多,他能說出這些話來,更多的不過是鸚鵡學舌,學來給傅立永聽的。
傅儷娘想方設法找上李煜煒,試圖用自己超人一等的能力令李煜煒另眼相看,獲得他的重視和寵愛的當天,玉凌云便從李煜煒口中知道了“真相”。
為了掩蓋自己在傅儷娘曾經有過的那一世娶了玉岫云為繼室,納娶豐怡蔚為側妃的“劣跡”,李煜煒沒有將傅儷娘重活一世的事情如實相告,而是采用了傅儷娘騙他的說辭。說傅儷娘五歲那年生病發燒,燒了三天三夜,就在那三個日夜中,她做了很多的夢,夢見將來在她身上和身邊發生的事情,她原以為不過是夢境,哪知道卻又很多事情與夢境相符,這才有了她未卜先知救人,算計人以及借刀殺人的事情。
對已經知道傅儷娘“異能”的人,玉凌云并沒有隱瞞其中的“真相”,但也沒有將之告訴更多的人。谷威也是傅立永出事后,得了玉凌云的指使往傅家來之前,才略知一些,知道傅儷娘利用自己的先知算計人卻反被人利用算計的事情,對此,他就一個字,該!
報應?傅立永渾身一震,看著谷威,一時間無言反駁。
傅儷娘并非千伶百俐之人,而以她的聰慧不相匹配的還有她的野心,想要成為李煜煒最寵愛的女人,生下李煜煒最疼愛重視的兒子,就算不能母儀天下也要寵冠后宮,進而成為太后的野心。
重生之后,她之迷茫了幾天就意識到她的機會來了,于是她試圖走一條與上一世相似卻不相同的道路,而她最早試圖改變的是自己的出身。想要改變自己的出身,首先要改變的是父親的身份,若傅齊山官運亨通,能夠平步青云的話,她自然也就不一樣了。她曾想過。她到選秀還有十年,若能在十年之后,傅齊山能夠官拜二品的話,她就有可能成為李煜煒的原配嫡妻。實在不行的話,正三品的實權官員也行。
這個念頭令她激動了很長一段時間,可是要怎樣讓傅齊山步步青云呢?傅齊山原本就不是什么有大才華的人,他是那種讀書人中的武狀元,軍伍之中的大才子。說得有技巧一些,那就是文武雙全,說得難聽的話就是文不成武不就。傅儷娘重生之初,他剛進兵部兩年,只是兵部一個不起眼的小吏,既無過硬的家庭背景,也無傲視群倫的本事,要出人頭地,談何容易?
傅儷娘原本以為憑借著重生的便利和先知能幫上忙,甚至得意洋洋的想著自己幫父親平步青云之后能怎樣得寵。成為全家的寵兒。但是得意過后,仔細一想,傻了!就如李煜煒所言,她不過是內宅女子,對朝堂之上的事情只能說一知半曉,知曉的那些也流于表面,能有用才怪!
于是,重生的第一步才踏出,就碰到南墻,走到了盡頭。
當然。傅儷娘不是那種遇到困難就怯步不前的人,之后她又做了很多的嘗試,試圖讓自己擁有更多的資本和實力……所以,在傅家所有人。包括傅立永自己眼中,傅儷娘都是一個十分愛折騰的人。
傅儷娘愛折騰,能折騰出效果來,而且每次出手都有極準的目標和極強的目的,這一點,傅立永也曾疑惑過。只是自他記事以來,傅儷娘就是這樣的,便也不足為意了,但現在,被人說穿了之后,如墜冰窟般渾身冰冷。
谷威一直留意著傅立永,自然沒有錯過他渾身一震之后的渾身僵硬,當下繼續道:“知道什么是報應嗎?是好有好報,惡有惡報,是一報還一報!傅儷娘收買玉家的奴才,算計玉家女子,卻不知道她身邊的丫鬟落櫻同樣被人收買,用來算計她;她設計了英雄救美戲碼,讓人仰慕與你,別人也能設計美人落難橋段,引你入轂;她借刀殺人,害人一尸兩命的時候,殊不知同時也引狼入室,讓你落到如今的慘狀,斷了傅家的香火……”
是報應嗎?傅立永渾身發顫,眼前如走馬燈般閃過過往的一幕一幕,他參與的對玉岫云的一次又一次算計,王婉晞與他一次又一次的接觸……最后,他厲喝一聲,道:“你休想蠱惑我,我絕對不會被你蠱惑,讓親者痛仇者快的。”
“你是不相信你那好姐姐有未卜先知的能耐呢還是不相信王婉晞接近你是懷著不可告人的目的呢?”谷威知道傅立永在掙扎,而這個時候他需要做的事一步步緊逼,讓他躲無可躲!
“我都不相信!”傅立永一字一頓的道,似乎想向谷威表明自己的態度,也似乎想說服自己不要被人一席話就對自己的親人起了疑心。
“哈哈哈”谷威又是一陣嘲笑,他嘖嘖有聲的搖著頭,道:“傅立永,說你是個孬種,說你是個蠢貨,你還不可承認,看看你這副自欺欺人的樣子,你想自己騙自己一輩子,一輩子渾渾噩噩的被人欺騙嗎?沒出息!”
傅立永整個人都在顫抖,谷威嘆口氣,道:“說起來這未卜先知還真是不得了的好本事,既能早早的將好處扒拉到自己懷里,也能早早的設計陷害別人卻將自己摘個干凈,還能早早的將對手扼殺在搖籃中。不過呢,也不見得就全是好的,早早的知道了自己將來一定有大出息,卻忘了努力,養出了高人一等的姿態卻沒有練出相應的本事……小子,你說若不是傅氏從小一直灌輸你將來一定會有大出息,一定會是大商最出色的少年將領,一定能比少將軍更強等等的這些念頭,你小子會有那么一點本事就有不思進取,還擺出一副老子天下第一傻樣嗎?”
谷威的話字字句句如同利劍一般插在傅立永心口上,他想起了傅儷娘從小對他的期許和那種無法言說的信心,都不需問自己學了什么,做了什么就知道自己一定做得最好,將來一定能夠光耀門楣,期許自己出色之后能給她這個當姐姐的保駕護航……當一個人竭盡全力去做一件事情,得到的夸獎和敷衍了事一般無二成了習慣之后,做事敷衍了事也就成了習慣!
傅立永汗如雨下,心頭只有一個念頭:傅儷娘誤我!傅儷娘誤我一生!
“想明白了吧?我不是挑撥離間,而是指點迷津!”谷威冷笑一聲,道:“記得小時候,我爹給我講了一個故事,說一個算命的,給兩個小孩算命,說其中一個就算什么都不做,也能富貴榮華一輩子,另一個無論做什么,都將窮困潦倒一輩子,于是這兩家人都放棄了對孩子的教養,結果呢?兩個人都窮困潦倒了一輩子。你說是算命的算準了一個算錯了一個,還是那算命的誤了兩個人一生?”
“我信了!是她的未卜先知誤了我!”傅立永聲音虛弱而顫抖,但很快便又堅定的道:“但是我絕對不相信婉晞是為了某種目的才接近我的!我絕對不相信!”
“哈哈”谷威知道王婉晞現在成了傅立永心底最后的一寸凈土和一絲希望,他淡淡的問道:“你和王婉晞可是在毅郡王已故的那位王妃身亡之后認識的?”
“是,可那不能代表什么!”語氣很堅定。
“你和王婉晞在一起的時候,她提及最多的可是傅氏?”
“是,可那是愛屋及烏,這才關心我的家人!”語氣依舊很堅定。
“好個愛屋及烏!”谷威樂不可支,道:“王婉晞在那個時候出現,與你結識是因為你那好姐姐借她背后的主子之手,害死了自己的主母,同時也引起了別人的注意,王婉晞接近你不過是為了借著你,接近傅氏。所以,她與你私會的時候,才會將大部分的注意力集中在傅氏身上。”
“我不相信!”傅立永的語氣終于出現了一絲動搖,他無法否認的是王婉晞對傅儷娘的關注最多,每一次見面談話,說不到三句話她便會將話題引到傅儷娘身上,好奇傅儷娘的一言一行,關心傅儷娘的一舉一動,體諒傅儷娘的一字一淚……他不想承認,卻不得不承認他才是王婉晞捎帶著關心的那一個,若說愛屋及烏,那他也只是屋頂上的那只烏鴉!
“你可知道是什么人早你一步,將人從龍泉寺劫走?”谷威看著傅立永,不等他回答便搶先一步道:“是王婉晞!”
“郡王爺成親當日,你遇上看熱鬧的王婉晞,你可知道她的馬車里還有一人?知道那人是誰嗎?”谷威再問,而后再一次搶先回答,道:“是我家姑娘!”
“你可知道兩天前,借故將你打昏過去,而后傷你私處,使你從此不能人道的事情是誰指使?”谷威還不放松,但這一次他卻沒有自問自答,而是給了傅立永一抹意味深長想笑。
“不,我不相信婉晞會做這樣的事情,一定是玉岫云指使的!一定是!”傅立永幾乎是嘶喊出這句話的。
“你心中明明知道是什么人做的,為什么偏偏不敢承認呢?”谷威搖頭嘆息,道:“可惜!可憐!可悲!可嘆!”
谷威嘆息打破了傅立永最后的一絲希望,他的雙眼瞬間黯淡下來,嘴上卻猶在掙扎,顫悠悠的道:“我不相信是婉晞,她沒理由這樣做,若她后悔了,不愿嫁我,只需一句話,我便能順遂她意,她無須這般做……”
“她若不嫁你,自然無須這般費勁,真要覺得心頭氣不順,委屈自己與你來往了這么久,直接將你打死再栽贓他人也就是了。她這么做,是因為她不愿意嫁給你,卻不得不嫁給你。”谷威淡淡的道出幾人的推斷。
“這……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