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親?”傅儷娘詫異地看著青櫻,對她的話滿是懷疑。她帶進王府的丫鬟只有她和落櫻,如今落櫻死了,她再怎么不喜或者不信任,也只能用她了。
傅儷娘不喜歡青櫻卻還是帶著她進毅郡王府也是有緣故的。在她的前生中,落櫻青櫻都是她帶進王府的丫鬟,落櫻不用說,一直對她忠心耿耿,而青櫻……
青櫻比落櫻長得好,比落櫻更聰明能干,傅儷娘上一世最器重的也是她,甚至想過會在自己有了身孕,不方便侍候的時候抬舉她,讓她代替自己服侍李煜煒。李煜煒偏愛略顯英氣、爽朗大方的女子,青櫻便是那種類型的,她甚至還略懂騎射,傅儷娘敢肯定,她一定能幫自己固寵。
但是,不等傅儷娘做主,青櫻便耍手段,爬了床,成了通房丫頭之后更是忙不迭的想法子從她身邊逃離,生怕她會打擊報復。
傅儷娘自己也只是個妾室,想過專寵卻沒想過能夠獨占所有的寵愛,但是青櫻這種擅自妄為的行為還是讓她十分氣惱,加上她之后的舉動,恨極了這個背主的賤婢,后來更抓住機會,將她給除了。
這一世,發現青櫻和落櫻一樣,順著命運安排的軌跡來到傅家,更被傅夫人安排給她的時候,傅儷娘也曾想過不用她,免得將來遭她背叛。但是,最后,傅儷娘卻還是將她留在身邊,更和上一世一樣,將她帶進了毅郡王府——就像對岫云那樣。她也有意識改變了青櫻的性格,現在的她看不到一絲英氣,不再是爽朗大方的性格,更柔弱的連馬兒都不敢靠近,這樣的她絕對不可能讓李煜煒另眼相看,她若還敢像上一世那樣,尋機爬床……她只需等著看她找死!
落櫻死后,無人可用的窘境倒也讓傅儷娘后悔過,后悔帶了青櫻而不是另外有用的丫鬟在身邊,但后悔已然沒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是的。姨娘!婚期定在十六那日,夫人希望您能回去一趟!”青櫻恭恭敬敬的道:“夫人派人來報喜訊,因王妃有令,報信的人只留下口信便走了。是鄭嬤嬤剛讓人通知奴婢轉告您的。”
“這個老虔婆!”傅儷娘咒罵一聲。聽了青櫻的解釋。她對傅立永即將成親的事情不再懷疑。但她明明記得之前說過,會在年底選日子的,怎么提前了。還這般突然?
她皺著眉頭,問道:“你可打聽到為什么忽然就定了日子,讓永弟成親的?”
“說是大少爺與人在街頭結了冤,被人打成重傷,為了給少爺沖喜,這才忽然定了日子成親的。”青櫻知道傅儷娘不喜歡自己,沒有必要盡量不在她面前出現,說話也盡量簡潔,不加任何評論和意見。
重傷?怎么會這樣?傅儷娘焦躁的在房間里轉來轉去,她對傅立永是有些怨氣,但卻還是希望他能有出息,更不希望他出什么事情,可是現在……她煩躁的坐下,都怪他不聽話不爭氣,沒有照她的話認真去做,要不然怎么會連上一世都不如,還莫名其妙的受了重傷?
“傷勢有多嚴重?”傅儷娘急躁的問道。
“奴婢不知!”青櫻小心的看了看傅儷娘難看的臉色,解釋道:“奴婢也問了,但夫人派來的人沒有說清楚,向別人打聽,也沒打聽出來,只知道傷的不輕。”
“沒用的東西!”傅儷娘罵道:“連這個都沒問清楚,你還知道什么!”
青櫻低著頭,不敢為自己辯駁,也沒有解釋,就那么站著。
“好了,做事去吧,別杵在這里像個木頭樁子似的礙眼!”傅儷娘嫌惡的揮揮手,一直以來她對青櫻就是這個態度,就算明白身邊除了她無人可用之后,也沒有改變。
“是,姨娘!”青櫻如聞大赦一般,渾身一松,應聲往外退,而傅儷娘忽然卻又“咦”了一聲,揚聲道:“等一下!”
青櫻心頭叫苦,但也不敢裝作沒聽見,腳步微微一頓,道:“姨娘還有什么吩咐?”
“今日是什么日子?”傅儷娘問道。
她被關的時間太長了,落櫻在的時候尚好一些,不管是抄寫經書,還是閑來在院子里散步,做女紅都有人陪伴,尤其是落櫻擔負著往她嘴里套話的任務,每日都有說不完的話,日子雖然難熬,但好歹還知道每天是什么日子。但落櫻死后,她嫌青櫻礙眼,沒有事情不會召喚青櫻,而青櫻呢,怕極了她的挑刺責罵甚至責罰,只要做完了事情就找個聽得見聲音卻不會讓她看見的地方窩著,免得了又無妄被罵。
當然,院子里除了青櫻之外還會有粗使丫鬟和婆子,也用那么一兩個很喜歡往傅儷娘跟前湊,一副巴結討好的樣子,但有落櫻這個前車之鑒在,傅儷娘真不敢再相信這些人,生怕再給自己引一只惡狼來。
這么一來,傅儷娘雖不是獨自一人,卻和獨自一人沒多大區別,雖然沒有被關傻了,但卻過得哪天是哪天都不知道了。
“回姨娘,今天十五!”青櫻硬著頭皮道。
“什么?”傅儷娘跳了起來,瞪著青櫻道:“永弟是哪天成親?是這個月的十六還是下個月的?”
“七月十六,就……就是明天!”青櫻縮了一下,畏懼的看著傅儷娘,硬著頭皮給了一個令她眼睛都氣紅了的答案。
“蠢貨!”傅儷娘順手抓起身邊的東西,看都沒看就砸在了青櫻身上,罵道:“你這蠢貨。永弟明日成親,你現在才來告訴我,你想做什么!”
“姨娘”青櫻撲通一聲跪了下去,伏在地上,頭都不敢抬。道:“不是奴婢不盡心,奴婢也是今兒一早才被告知的。自從上次之后,奴婢也被禁了足,想打聽外面的消息也無從打聽……”
“你還有理了!”傅儷娘罵道,但她也知道青櫻說的是實情,也沒再責罵,邁開步子就往外走——就算知道被允許出門回家的可能不大,她也得試試,萬一成了呢?
但是她才走出自己的院子就被兩個婆子攔住了,其中一個笑道:“姨娘這是往哪里去啊?王妃說了讓姨娘安心靜養。姨娘還是回去吧!”
“我有事情要見王妃。你們讓開!”傅儷娘臉色難看的看著那婆子,完全的生面孔,想來是特意找了來看守的。
“王妃可是下了死命令的,不許姨娘打出院子半步。若不盡心。像之前那樣。讓姨娘闖到王爺跟前的話,定罰不饒。”那婆子滿臉是笑,道:“還請姨娘不要難為奴婢。上次那兩個可都被打了板子,現在還沒好全,走路還一瘸一拐的呢!”
“我要見王妃!”傅儷娘瞪著那婆子,忍了又忍,道:“你們立刻去通稟,就說我立刻馬上要見王妃,我要回娘家。”
“還請姨娘回房等等,奴婢這就給您傳話去!”婆子笑呵呵的看著傅儷娘,嘴上說著這就去,卻沒有抬腳的意思。
傅儷娘知道這婆子是想要好處,瞪了一眼完全不知道主動上前青櫻一眼,伸手從褪下戴在手腕上的纏絲金鐲,遞給那婆子。那婆子也不客氣,甚至連客氣的話都沒有說一聲,接過纏絲金鐲,笑呵呵的道:“謝姨娘的賞,您稍等,奴婢馬上就回來!”
說完,那婆子就快步走了,傅儷娘看了看另一個帶著笑的婆子,想了想,終究還是什么都沒做,轉身回了院子。
那婆子很快折返回來,卻直說已經把她的話向上面通稟了,至于王妃是什么意思,卻不知道,讓傅儷娘等等。
傅儷娘一等就是一個時辰,來的還只是盧三娘,她恭敬的給傅儷娘行禮,笑著道:“奴婢見過姨娘!”
傅儷娘并不意外,淡淡的看著她,道:“是王妃讓你來傳話的吧!”
“是!”盧三娘點頭,看著眼底浮現一絲喜色的傅儷娘,笑著道:“王妃說了,她知道姨娘為什么急著回娘家,也能理解姨娘的心情,不過,規矩就是規矩,若為姨娘破了例,那以后再有類似的事情,可就不好管了……”
傅儷娘越聽越是惱火,咬牙切齒的道:“她不準我出門,是吧!”
“王妃也有自己的難處,還請姨娘理解!”盧三娘微微一笑,又道:“不過,王妃早已經吩咐了,讓人準備了賀禮,明日定會送到傅府,還請姨娘放心。”
“誰稀罕她送什么賀禮!”傅儷娘瞪著盧三娘,道:“你告訴她,明天我非出門不可!”
“該傳達的,奴婢已經傳達了,就不打擾姨娘的清凈了,奴婢告退!”盧三娘會理睬他才怪,笑著行禮就想離開,連一句多余的話都沒有說。
“你……還不給我攔住她!”傅儷娘氣急,當下呵斥一聲,青櫻一個激靈,硬著頭皮攔住盧三娘。
“姨娘這是要為難奴婢嗎?”盧三娘臉上的笑容沒了,腰也挺直了,看傅儷娘的眼神都變了。
“花無百日紅,三娘何必在一棵樹上吊死呢?”傅儷娘忍了一口氣,語氣和緩的道:“還請三娘轉告鄭嬤嬤,她今日若能拉我一把,他日我傅儷娘必將厚報。”
“不知道姨娘說的拉一把是什么意思?”盧三娘臉上的笑容又回來了。
“只要不走大門走角門,不帶丫鬟婆子,不用府上的車轎,王妃就不可能知道這府里有人出去了又回來。”傅儷娘看著盧三娘,道:“這些許小事,對旁人來說很為難,但對鄭嬤嬤而言,不過是隨意抬一下手的小事罷了!”
“被姨娘這么一說,好像真不是什么大事難事!”盧三娘呵呵一笑,但很快話音一轉,道:“只是,我們為何要冒這個險呢?若是被王妃知道我們婆媳陽奉陰違的話……”
“我知道這府里誰說了算,也知道你們不想讓她知道的事情,她就絕對不會察覺。”傅儷娘恭維了一聲,又道:“當然,我也不會讓你們白白冒險,只是現在,除了些許身外之物,別無報答,但是將來……”
“姨娘還是好生休息吧!”盧三娘打斷她的話,轉身就走,嘴里嘀咕著:“空口白話就想別人冒險,想得可真美!”
“三娘請留步!”盧三娘的嘀咕聲可不小,傅儷娘聽得清清楚楚,氣得火冒卻不得不忍氣吞聲,等盧三娘再次停下之后,又道:“我向你們承諾,等王爺納了慶薇姑娘之后,與她共進退并以她為尊。”
“就這個?我們家可沒想過拿自家女兒博榮華富貴,姨娘還是省省吧!”盧三娘冷笑起來,道:“明天的事情,是幫不了姨娘了,至于以后,那就看姨娘的誠意了!”
鄭家不準備將鄭慶薇塞進后院?傅儷娘微微一怔,等她回過神來,盧三娘已經出去了,她知道明日想出門是不可能的了,不過,她微微一笑,心情略好——今日起碼還是有收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