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靜的日子總是過的飛快,一轉眼,長生已經出院兩個月了,現在已經進入十二月份,因為地處南方,雖然沒有滿地落葉,白雪皚皚,但是南方的冬天更磨人。那種無孔不入的冷,凍入骨髓。
雖然長生不怕冷,是不怎么怕現在的冷,畢竟還是零上。但是奶奶還是禁止她出屋,從入冬以來,村子里感冒的人是越來越多,陳奶奶怕她出去被傳染,現在肋骨的傷還沒有過百天,發燒了再耽誤骨頭生長怎么辦
長生覺得自己快生銹了。樓上樓下這么點地方怎么夠她折騰她要奔跑她要跳躍她要練功啊
她好懷念她的小竹林啊
“奶奶,我出去轉轉”
“你去哪?”
“去于美麗家。”
“不行,她感冒了。”
“那我就去村里轉轉。”
“不行,村里那么多感冒的。”
“那我去山下轉轉。”
“不行,山里那么冷,再感冒了”
“”那我原地轉轉
就在她想再接再厲勸服奶奶的時候,聽到門外來了一群人,陌生人,大大小小九個
果然,不一會就有人敲門。
“誰啊?”陳奶奶問。
“是我們來了,三姑快開門”
陳奶奶頓了一下,才走過去開門。長生發現,奶奶不高興了。
“三姑,我們來看你來啦”說話的是個五十來歲的婦人。皮膚黝黑,身材短粗。跟陳奶奶說話的時候眼神閃爍。
“都來啦,進屋坐吧。”陳奶奶招呼的也不熱情。說完扭頭先進屋了。而后面的八個人,也沒有誰再跟陳奶奶打招呼。
長生最后進屋,發現奶奶一個人站在靠門的位置,客人們都已經坐好。
好么,四人的連椅上坐了六個人三男三女,除了一男一女三十來歲,其他都是五十歲左右。還有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坐在連椅的扶手上,兩個五六歲的小孩坐在大人腿上。
可真是進屋坐好啊
陳奶奶一言不發,去廚房把平時祖孫倆摘菜用的小板凳拿過來,和長生坐在桌子的對面。沒有辦法,家里從來沒有來過這么多人沒有準備大椅子。
可是現在小板凳這么矮,怎么感覺氣勢上弱了那么一些呢
這些到底是什么人?讓奶奶這個態度對待。
“三姑,這就是你收養的孫女吧?看著真俊”還是進門時打招呼的婦人先說話。
至于其他人,跟個木頭似的,不打招呼不說話,眼里有隱隱的算計和敵意。
長生絕對不會看錯,她對敵意太敏感了
這是來找茬的?
“恩,這是我孫女,陳長生。”長生發現,所有人,除了兩個小的,臉色都變了變。陳奶奶也發現了,臉色更不好了,連寒暄都省了。
“你們這次來有什么事?”
“看三姑奶說的,我們就不興來看看你。我們也聽說了你收養了個孫女,就來看看。畢竟以后都是一家人了。”這次說話的是那個三十來歲的女人,抱著一個小女孩,跟長生差不多大小。
話雖然漂亮,可是長生怎么會聽不出其中的虛情假意。就這點道行,粗使宮女都做不了的。
陳奶奶也不吃她這一套:“那這樣,正好你們來了,我就一塊跟你們說說,等我百年以后,我的那些東西就都是我孫女,陳長生的了。這些年,我對你們也是仁至義盡了。等我走以后你們可別來打擾長生。”
話音還沒落地,那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就跳起來喊:“那怎么行那都是我們老陳家的東西怎么能便宜了外人”聲音尖利
“長生可不是外人她是我法律上的孫女是我的合法繼承人繼承我的東西,那是天經地義再說,要說外人,你孫菲姓孫,才是外人”
“你”小姑娘氣的臉都青了。
“我不管反正你得拿出錢來我媽因為你,得了癌癥就要死了你得拿出錢來給我媽治病”小姑娘哭著喊。
屋里沒有人吱聲。
陳奶奶也沒有吱聲,只是在心里深深的嘆了口氣。又一個得癌癥的,又一個因為她得癌癥的。
半晌,陳奶奶說:“我沒有錢了,我的錢都給你們了。”
“你騙人你剛才還說給這個野種呢”
長生眼神暗了一下。從來沒有人,敢叫她野種。
“說話干凈點一個女孩子,一點教養都沒有我說的是我的東西,我的房子,我的書,我的物品。錢早就給你們了十年前小弟得了癌癥,我拿了十萬,建國家蓋房子,我拿了十萬,建黨家蓋房子,我拿了十萬陳發結婚,我拿了十萬,陳欣結婚,我拿了十萬。我一個孤寡老太太,哪來那么多十萬”陳奶奶每說一個名字,椅子上就有一個人眼神一暗。也讓長生對上了號。
兩個五十來歲的男人,一個叫建國,一個叫建黨。長相相似,看來是兄弟。三十歲的男人叫陳發,女人叫陳欣,也像是兄妹。
再加上他們一個叫陳奶奶三姑,一個叫三姑奶,看來這些都是陳家人。可是長生怎么看著不像是家人倒像是仇人
“我不管憑什么他們都有,就我家沒有我媽還是得病要死了要不是因為你,我媽怎么會得病我媽要死了你都不拿錢出來你還有沒有良心”
陳奶奶閉閉眼,沒有吱聲。
“奶奶,你還能讓人得癌癥?這么厲害啊”滿臉崇拜
屋子里一靜,連那個叫孫菲的都是一愣。臉上有些尷尬,可是立馬就硬氣起來
“就是因為她要不是因為她我姥姥怎么會嫁給我姥爺我媽怎么會從小挨打長大了又怎么會嫁給我爸爸又怎么會吃不飽穿不暖,天天做最苦最累的活現在又怎么會得了癌癥都是因為她”
長生知道,她不能說話了。跟不講理的人講理,用新學會的一個詞叫:腦殘。
「朕記住你了,孫菲對付不講理的人,朕最有辦法了」
可是聽到這么荒唐的理由,陳奶奶竟然沒有反駁,而是嘆了一口氣,起身上樓。
眾人也沒有攔著,看表情反而像隱隱期待著什么,特別是那個孫菲,臉上帶著得意的笑,輕蔑的看了一眼長生,哼了一聲又回扶手上坐下。
「看來這種情況不是一回兩回了。也是,要不是如此,奶奶也不會一點待客之道都沒有,直接撕破臉。」
長生一個一個看過去,記住他們的臉。
屋里幾個大人被長生幽幽的眼神看的心虛火起。
“看什么看野種我們陳家的東西,哪能輪到你一個野種趕緊哪來就滾回哪去”
“我看要滾的是你們”這時候陳奶奶正好從樓上下來,臉沉的像冰。手里拿著一個紅色的小薄本。一把把本子甩在桌子上。
“就這么多了這是我所有的積蓄這些年,你們從我手里拿的錢,大大小小記得都很清楚,我掙了多少錢,上面也寫得很清楚就這么多,你們拿走分了吧從此以后,我跟你們沒有任何關系”
這次是那個最開始說話的女人,一把抓過桌上的本子,翻到最后一頁,立馬失聲喊道:“不肯能怎么才這么點”
“嫌少?嫌少給我你們趕緊滾”
女人立馬把本子疊好要往兜里揣,卻被孫菲一把奪走。
“什么?才八萬多點你騙誰呢這上一比的三萬是怎么回事?這之前的七萬又是怎么回事?”
“我的錢怎么花,跟你有什么關系?”
“八萬塊錢怎么夠治病”
“就這么多了嫌少給我”
“你你沒錢就賣房子”
“好啊,原來是打的這個主意這個你們就不要想了房子已經過到長生名下,等我走后,我朋友的兒子會撫養長生,他可是個軍區司令你們要是敢動長生一根手指頭,就等著蹲監獄吧”
“你”這下,所有人臉色都不好了。
“三姑,你別生氣,別跟一個孩子一般見識她也是看她媽得病了,著急,沒有辦法了”這是另一個五十多歲的女人,進屋說的第一句話。說的時候還一臉歉意。
那粗陋的演技長生都不忍直視。
沒辦法,她上輩子呆的環境太高端,每個人的演技都是爐火純青。從來沒有看過這樣粗糙的表演,有點接受不了。
“我也沒有辦法了都給你們了。你們這么多人,湊一湊不就有了嗎?”說完,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孫菲。
那個孫菲也真是個機靈人,眼睛亮了一下,沒有接聲,只是把那個紅本子塞進了衣服里兜里。
所有人都張張嘴,可是最后誰也沒有出聲。
“你們都走吧,以后也不要再來了你們拍拍良心問問這些年,我給你們的還不夠嗎別把所有的錯都推到我身上你們怨我,我怨誰呢我拼死拼活大半生,最后得到了什么這都是命誰也怨不了誰我不欠你們任何人就是欠,也早還清了
你們都走吧最后給你們一個忠告,別找長生的麻煩不然沒有你們好果子吃”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