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聞言,牙關緊咬,面上閃過一絲決絕。
只見他以掌擊地借著反沖之力猛地躍起,身子在空中打了個轉兒,指間寒芒一閃兩枚閃著寒光的飛鏢直奔景盛蕪的眉心而去,男子垂死一擊動作極快,已是報了必殺的信念,電光火石間景盛蕪躲閃不及,只得將將兒別開頭去。
余光略過處一道瑩白之色閃過,一枚玉佩精準地擋在首枚飛鏢前方,便聽“叮”地一聲,斷為兩半,另一半玉佩借力彈了出去不偏不移正巧截下第二枚飛鏢。
景盛蕪見狀微怔,瞧著地上碎成兩半的瑩白暖玉,張了張口……
“解決眼下的事情要緊。”
只一瞬,景盛蕪的思緒立刻便被容楚清淡的言語拉了回來。
男子見事不好眸色一沉,右手成掌,直直地朝自個兒天靈蓋上拍去。
“攔下他!”
聞聲兒,海亦淵劍眉一擰,袖中猛地竄出一枚漆黑的弩箭,下一刻便響起男子吃痛的悶哼聲兒。
瞧著男子漸漸有些扭曲的臉,景盛蕪眼皮一跳,暗道是不好,一時也顧不得許多疾步上前伸手捏住男子的下頜,手上下了很勁兒將他的嘴巴掰開,失去了阻擋,泛著黑色的血一窩蜂似的順著唇邊淌了下來,眨眼間便染污了景盛蕪的衣袖。
“聲東擊西,趁著我注意他手上動作的當口兒要碎了藏在牙齒間的毒藥,他倒是有幾分腦子。”景盛蕪厭惡地甩開手,那男子的身子軟趴趴地便朝地上栽去,儼然已是斷了氣。
海亦淵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懶洋洋地說道:“我說小丫頭,你也是忒狠心,非得把人逼死了才成,這下好了,他一死線索可就斷了。”
聞言,景盛蕪黛眉顰蹙,眸光清冷地掃了眼海亦淵,沉聲道:“淵世子若是拿不出幾分真本事,只是個會講風涼話兒的,還請出門右拐,景盛蕪有事在身,恕不能相送。”
“誒?我就是隨口說說,你怎么還當真了!”海亦淵見景盛蕪黑了臉色,忙賠笑道。
“眼下這里沒人有空與淵世子開玩笑。”
“小爺沒與你講話,你插嘴作甚?”
景盛蕪蹙眉:“請二位世子出去拌嘴,我這兒沒空與你們磨嘴皮子功夫。”
海亦淵耷拉下腦袋,模樣兒有幾分像斗敗的公雞,咕噥道:“不說就不說。”
這廂正襟危坐的容楚也有了動作,之見他撩袍起身,信步上前蹲在景盛蕪身邊兒言道:“可有疑心的對象了?”
景盛蕪搖頭:“沒有。”
語畢,伸手卷起地上已經氣絕身亡之人的袖管,眸色晦暗不明,緩聲道:“不是他。”
白日里素衣曾說過,捉走沐棋苑之人小手臂上有刺青,似龍非龍,似鹿非鹿,那便該是麒麟了,大楚尊卑有別,階級分明,龍鳳之下有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大神獸,再下便是麒麟,能紋麒麟者,想來在幕后操縱之人掌握的勢力當中地位也是非同一般。
眼前已死之人功夫平平,智謀不足,本就惹人疑心,露出手臂的一瞬間,景盛蕪更是心頭一沉,紋著麒麟是不假,可看模樣兒卻是此前不久才刺上去的。
見狀,站在一旁看戲似的海亦淵也是擺正了神色,一雙鳳眸上下仔細打量了死者一遍,沉聲道:“假作真時真亦假,也不知你這小丫頭究竟有哪里了不得,能讓那人費盡心機也要除掉你。”
海亦淵一句看似無心的嘆息落在景盛蕪耳中卻似是被一柄重錘狠狠地敲在心上般,猛然驚醒過來。
若真是為那日她碰巧撞見容楚遇刺之事,為何景盛菲好端端地無事,同行的其他人那里也都沒傳出動靜兒,獨獨她一人叫人死死地盯上,視為眼中釘肉中刺。
“難道是小丫頭從前得罪了人?”海亦淵信口胡猜道,語畢,連自己都是忍不住嗤笑了一聲兒,暗自搖頭。
景盛蕪過去這些年可以歸結為四個字最為恰當,“默默無聞”,只恨不能低到塵埃里頭去,哪里有會把心思放在她身上。
“你且仔細想一想,有什么細節是你注意到了但卻沒在意的。”容楚抬眸對上景盛蕪清亮的眸子,語聲溫和地說道。
聞言,景盛蕪略作沉吟便領會了容楚話中的含義。
若說有人對她死守不放那必然該有他不得放過的理由,由此可見,景盛蕪十有知道了什么于他百般不利之事,或許是連景盛蕪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的細枝末節。
仔細回想一路走來的經歷,景盛蕪緩緩搖頭,言道:“總歸也不是毫無所獲,至少知道他還在靈臺寺里。”
白日里他刻意偽裝成外人潛入的模樣兒,夜里又差人扮作他自己折身而返,無非是叫她們排除掉寺內之人的嫌疑,殊不知此地無銀三百兩講的便是同理。
容楚笑意溫雅,淺笑言道:“今日終究是容楚有負景三小姐之托,叫那賊人逃了,改日必會登門謝罪。”
景盛蕪眸光瀲滟,啟唇應道:“容世子言重,真若追根究底倒是淵世子疏忽叫他瞧出了破綻,這才早早地逃了。”
靜立于一側的海亦淵聞言笑容一斂,惡狠狠地剜了眼笑意清淺的容楚,咬牙道:“景三小姐說得在理,不過看在本世子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兒上,還請三小姐口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