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這個高大的威猛的男子大步流星的走進金陵巷,四周圍觀的人全都屏住了呼吸,因為他們都知道這個出現的男子是誰。
他臉上那塊橫貫而過的刀疤,實在是太嚇人了,還有那渾身上下散發著的濃濃煞氣,無不說明此人絕對是從尸山血海中滾打出來的猛人。
他!實在是太可怕了,所有的人都知道,昨天劉兆音這個京兆尹幾乎是帶了整個京兆府的衙役前來找此人的麻煩,可最終的結果還是被此人收拾得沒了脾氣。
反觀金陵巷深處的趙若馨,依然還在啪啪啪的扇著一干人的大耳瓜子,絲毫沒有感覺到有巨大的危險已經在無限逼近。
所有的人都為她捏了一把汗:“完了完了...這人在這個時候出現,邵大人肯定會被直接拆掉的!”
“哎可憐的邵大人啊,她也是一心為了咱們老百姓好,老天爺不長眼啊,好人怎么就活不長久呢!”
絕大部分的人都在為趙若馨擔憂,全都搖頭嘆息,當真是恨天不公啊!
羅苞適時的在劉兆音身邊說道:“劉大人,你說邵大人被大卸八塊了,咱們要不要幫她收一下尸呢?送到皇上面前,說不定還是大功一件!”
劉兆音的眼睛迷成了一條縫,依舊是一副高人的姿態:“恩...我等怎么說也曾經和邵大人同朝為官,為邵大人收尸自當要義不容辭...”
旁邊的一眾衙役拍馬贊道:“劉大人高義實乃我輩楷模啊!回頭我等一定要替劉大人聯名上奏朝廷,為劉大人表功...”
劉兆音溫而不笑,周圍的這一記馬屁當然是拍得他十分受用,只見他故作愧色的說道:“不敢當,不敢當啊,若是諸位一定要為劉某人請功,還請為劉某寫上劉兆音深入虎大戰三百回合,身中數刀才從土匪手中將邵大人的尸體奪了回來...”
羅苞點頭道:“劉大人放心,這是自然,能在金陵巷內將邵大人的尸體奪回來,定然是險象環生,想來即便是我等不說,也會有人告知皇上知曉...”
一時間,相比于四周百姓的擔憂,劉兆音的身邊已經是馬屁潮,全都想著怎么樣接下來為趙若馨收尸的事情利益最大化。
然而已經跨進了金陵巷兩三步的陳興已經瘋了,一只握著腰刀的手因為過于用力而有些泛白,冷汗汩汩而下,他好像是在內心做了很大的爭斗,忽而揚天嚎叫:“賊子!老子不準你動邵大人,老子很你們這群無法無天的土匪拼了...”
陳興單手舉刀,斜指高天,一時間氣勢暴漲,已經拉開了拼死一搏的架勢。
然而,就在這時,又聽巷子里嘭的一聲巨響傳來。
眾人循聲看去,全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再一次張大了嘴,已經不知道再說什么了。
只見趙若馨嬌小的身子猛的一個轉身,先是毫不示弱的瞪了這個大步流星走來的男子一眼,隨后,她原地一個俯沖,在距離這個男子差不多一步距離的時候一步躍起,嘭的一聲直直的踢在了這個男子的肚子上。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停止了,四周的百姓已經忘記了呼吸,他們甚至能輕輕處處的看見那個走來的男子在被趙若馨這一腳踢在肚子上的那種因為痛苦而扭曲的臉。
當然!四周的百姓全都猜測錯誤。
鄧許良何等的聰慧之人,其實就在他憤怒的走進巷子里的時候還躺在地上的那個斷臂男子已經老早的就給他打起了眼色。
隨后再面對趙若馨瞪來的這一眼,他的喉嚨里頓時就涌上來了“師父”這兩個字,可是再一看趙若馨憤怒的眼神,他心里立刻暗叫不好,只是在這一轉念的時間,趙若馨已經飛身一腳給他踢了過來。
鄧許良原本能輕輕松松的躲過去,甚至能直接將不會武功的趙若馨陣飛出去,可是他心中有愧,再加上趙若馨又是他師父,他哪里敢做出這種欺師滅祖的事情來。
幾個念頭閃電般在腦海里閃過,鄧許良當機立斷,啊...的一聲慘叫,身子立刻橫飛出去。
隨即又是哐當一聲巨響,他橫飛出去的身體已經將左邊鋪子的一扇門板給撞成了粉碎。
“啊...”鄧許良慘叫:“我的肚子啊,痛,好痛...這位公子,饒小的已經可好...”
嗡...
霎時間,所有圍觀的百姓全都傻眼了。
所有的人都完全不可置信的著眼睛:“難倒是在做夢?剛才邵大人將那個土匪頭子一腳踢飛了出去,還撞碎了一塊兒門板...”
“簡直不能相信,難倒邵大人就是傳說中的那種一直隱藏在人群里的武林高手?那個土匪頭子不管怎么看都要比邵大人厲害啊...”
“錯覺...錯覺,這一定是錯覺...說不定真實情況是邵大人已經死掉了...”
四周的百姓都這么想,劉兆音和羅苞這群人就更不用說了,一張張僵硬的面孔已經說不出一個字來,剛剛明明說好的要替邵大人收尸的,怎么反而是邵大人一腳將那個不可一世的土匪頭子給踢飛了。
劉兆音的腦子已經短路了,任由他一直機關算盡,可還是想不明白情況會變成這樣。
他完全是下意識的對身邊的人說道:“你打我一下,這肯定不是真的...”
劉兆音的旁邊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擠過來了一個五大三粗的百姓,這人聞聲回頭,甩手就是一個大耳瓜子給劉兆音甩在了臉上,啪的一聲巨響。
這人的力道不可謂不大,就連劉兆音這樣肥胖的身軀都被他一巴掌抽了個趔趄。
劉兆音下意識的捂著臉,可是都還沒等他說話,就聽這個打他的人笑呵呵的說道:“劉大人有這樣的要求,草民豈敢不從...”
說完,一溜煙兒就鉆人群里消失不。
劉兆音的臉已經高高的腫起了五個手掌印,心里那個恨啊,對著身邊的手下咬牙切齒的說道:“你們看清楚了嗎?剛才是誰打了本官,本官要弄死他...”
四周的人很明顯都還在吃驚當中,聽聞劉兆音的嚎叫這才回過神來:“怎么了...怎么了...咦...劉大人,你的臉是怎么回事,剛才發生了什么事情...”
劉兆音巨汗!
然而巷子里的事情還沒完,趙若馨自然不會相信是她一腳將這個能和游小江都大戰三千個回合的武林高手踢飛,想都不用想,這肯定是鄧許良的苦肉計。
“哼...”
她冷冷的哼了一聲,隨即兩步便走了過去,就在眾人無比震驚的目光當中,趙若馨抬腳就對著正躺在廢墟中的鄧許良臉上一腳腳的踩去,嘴里還憤憤的叫嚷道:“我讓你死性不改,我讓你還當土匪,我讓你跑京城里來丟人,我讓你欺負弱小...”
嘭嘭嘭...
聲音一聲高過一聲,當真是懾人心魂,慘,當真是太慘了,就連陳興這種武將都看得后背一陣發涼,忍不住說道:“媽呀!沒想到邵大人盡然這么生猛,盡然直接踩別人的臉...”
鄧許良疼得嗷嗷直叫,那凄慘的嚎叫聲,當真是聞著傷心,痛著流淚。
四周的人群里不知道是誰嚎叫了一嗓子:“邵大人威武...”
隨即,這一聲邵大人威武的聲音好似海浪一般呼嘯而起,幾乎直震的整個京城都能夠聽見,邵大人威武這幾個字一直久久在京城上空回蕩。
見此情形,劉兆音旁邊的一個衙役小聲問道:“劉大人,咱們怎么辦?還給邵大人收不收尸呢!”
劉兆音的臉除了那五個高高腫起的手指印,其余的不為全都黑成了炭,隨手就給這個問話的衙役一巴掌甩了過去:“我收尼瑪啊!走...還不嫌丟人的啊!”
說罷,劉兆音猛一拂袖,眾人跟隨,一瞬間便消失在了人群當中。
趙若馨踩了很久,終于將心理的怒火發泄完了,在眾目睽睽之下,憤憤說道:“少給我撞死,趕緊帶著你的手下滾蛋,我要是再看見你出現在這金陵巷,非躲了你這雙手...”
說的是剁手!別人聽不出來其中的意味,鄧許良卻打了個哆嗦。
剛才還呀呀的慘叫,這一轉眼,嗖的一下就爬了起來,大手一揮,帶著兩三百號人呼啦啦的逃得比兔子還快。
趙若馨懲兇除惡,趕走了惡霸,一時間更是好評如潮。
剛才還不敢靠近金陵巷的百姓,全都呼啦啦的跑了過來,全都圍在趙若馨身邊,絲毫不吝夸贊之詞,簡直將趙若馨都夸到天上去了。
趙若馨含笑,很是從容的說道:“各位別再這么說了,我邵葉只要當過一天的京兆尹,和這種惡勢力做斗爭本來就是我的分內之事,現在金陵巷已經太平了,大家不要擔心,告訴大家一件事情,從明天起,我邵葉將會在這里開一個專門收購的蝗蟲的鋪子...”
“什么?”趙若馨的話都還沒說完,得到這個消息的百姓已經嘩然了,“收購蝗蟲?”
“沒開玩笑吧?收購那東西來干嘛?”
“不是吧,邵大人不會腦子還不正常吧,那東西也用花錢來買?還專門開一個鋪子收購?”
“蝗蟲啊!你們是不知道,而今大榮朝已經有好幾個州縣發生了蝗災,蝗蟲成災,鋪天蓋地,過不了幾天就會暴發到咱們京城這里來了,邵大人盡然要花錢來收購這種沒一點用處的害蟲?”
霎時間,消息長了腳一樣的傳開了,小到街邊的茶鋪,大到青樓會館,全都無比驚訝的傳開了:“奇葩...絕對是奇葩,傻子京兆尹盡然要開鋪子專門來收購蝗蟲...”
也有人擔憂:“邵大人不會是開玩笑吧,前幾天他還連自己都養不活,哪里來的錢收購蝗蟲?”
聯想起之前趙若馨斷案入神,剛才有趕走了惡霸的情況來說,還是相信她的人占大多數:“有沒有錢收購,明天不就知道了嗎?邵大人不是凡人,斷沒有理由來誆騙咱們,相信我,大家都動起來,趕緊抓蝗蟲去吧!”
還有人嘆息道:“邵大人可真是好人啊,她做了皇家應該做的事情,而今百姓飽受蝗災之苦,邵大人只不過是拿收蝗蟲為借口,變相的給百姓發銀子呢!”
“誰說不是呢,蝗蟲這東西能有什么用,邵大人啊!以德報怨,皇上都已經罷了他的官職,他卻還對咱們百姓這么好,真是沒得說...走,咱們得帶頭抓蝗蟲去,可不要枉費了邵大人的一片好心...”
消息在整個京城傳開,懷疑者有之,說趙若馨這是嘩眾取寵者有之,為趙若馨擔憂者有之,更有甚者直接跑去問趙若馨需不需要錢,已經開始大家一起募捐了,來人說道:“這個蝗災是全天下百姓的事情,理應大家一起出力,邵大人沒必要一個人扛著,皇家不管,咱們在邵大人的帶領下,也能戰勝這場天災...”
短短兩個時辰不到的時間,整個京城,老百姓無不在談論前京兆尹邵葉這個名字,在他們的心里,邵葉這個名字,已經上升到了不可褻瀆的地步。
不為別的,就因為這一件和蝗災抗爭的事情,他就值得大家尊重。
黑夜席卷,依舊無風,安排完了金陵巷這邊的事情,趙若馨帶著一條半人多高的大黑狗徑直向昌和巷而去。
明天,京城!甚至是整個大榮朝,將會開業一家專門收購蝗蟲的鋪子,此舉!古往今來獨一份!
因為它關乎民心所向,所以注定會牽動無數人的目光,京城里無數的勢力都將目光投向了那個攪動風云的金陵巷。
吏部尚書府,就連杜士元得知這樣的消息都緊緊的皺起了眉頭:“妙啊!妙啊!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玉兒,你那個貼身丫鬟不簡單啊!如今天下將亂,得了民心,就多了一條后路了...”
趙婉玉不屑:“哼...嘩眾取寵而已,她自己都沒錢吃飯了,哪里還能有錢來收蝗蟲,外公,你就等著看吧好戲吧,我保證她就是個銀樣镴槍頭的樣子貨,是騾子是馬,明天就知道了...”
嘭...
杜士元雙目放光,笑容陰沉:“如今我最需要的便是民心,既然她給我指出了一條路,老夫又豈有不走之理,玉兒你且回去休息休息,外公我得好好謀劃謀劃,不管她是真收假收,反正咱們也一定要收...”
京城里暗潮用動,需要民心的可不僅僅是他杜士元一個,此刻的慶安王府里,李雍得知了這個消息同樣皺眉,他走進王府深處,涂開一個光線昏暗的房間:“塔里麗先生,本王子也很需要民心,得到民心,對本王子以后登基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