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我倒是有點印象。”傅嬌嬌看著眼前的男尸說道。
“那日他搭訕了小姐以后，三天后就病的下不了床了。”單鳳隱加重了“搭訕”兩個字的音，又指著他腿上某一處說道：“當時他的家人還請了大夫，只是藥吃了好幾日，卻沒有什么用，前天晚上就死了。”
“這尸體倒是瞧著被搬動了好幾回呢！”傅嬌嬌上下掃了幾眼，說道，好似沒有聽懂他特意加重了語氣的意味。
單鳳隱看了傅嬌嬌一眼，繼續說道：“他家里人見他死了，就起了點別的念頭，將尸體放醫館門口，想借機騙點錢，輾轉之下才到了我手中。”
“單大人特意讓我來，不光是認尸的吧。”傅嬌嬌道：“這男子的確是中毒身亡，但是這毒并不是我下的。”
“我自然知道不是傅小姐你下的毒，只是那日你也在，不知道有沒有懷疑的對象？”單鳳隱問道。
“當時周圍的人都在看熱鬧，一時間也沒有什么懷疑的對象，若是對死者不滿的，除了我以外，大約就只有那個賣身的姑娘了。”傅嬌嬌仔細回想了一番，當時他嘲笑了那個賣身的姑娘，但是讓她覺得驚詫的是，對于那個賣身的姑娘，她竟然想不出她具體的模樣。
她自小就記憶力超群，很多書只看一遍就可以從頭背下來，沒有道理連一張臉都記不住。
“我也有去找過那個姑娘，但是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兒。”單鳳隱道，這也是他始料未及的。
“我竟也想不起她的模樣來了……”傅嬌嬌面色有些凝重。
“小姐，當年江湖曾經有一個門派，里頭的人，每個人都長得一張模糊的臉，若非有意去記他們的面容，一般人都會忽略掉。”站在一旁一直沒有說話的傅媽媽，輕聲提醒道。
“這個門派我怎么不知道？”傅嬌嬌詫異，她雖然不出遠門，但是消息卻一直有收到。
如果真的有這樣一個門派，她沒有道理連聽都沒有聽說過。
“他們在二十多年前就被滅門了，當年唐家家主唐宋離奇死亡，兇手的長相卻沒有一個人有印象，他們便認為是這個門派的人做的，唐家向來霸道，不過一夜，這個門派就從江湖上徹底消失了。”傅媽媽說到這里，聲音中也帶上了沉重。
“這個門派叫什么名字啊？”傅嬌嬌忍不住問道。
“莫忘山莊。”這個名字也是諷刺，莫忘莫忘，偏偏不管是里面的人，還是這個山莊，都已經被人遺忘了。
“那莫忘山莊，和那把紙傘有關系嗎？”傅嬌嬌心中突然一動。
“當年莫問山莊的大小姐莫問心正是這把紙傘的主人，而唐家家主唐宋，曾經和莫問心有過一段情，唐家人會認定唐宋死于莫問山莊之手，也是因為這段孽緣。”
“孽緣？”傅嬌嬌問道：“是誰變心了嗎？”
“唐宋娶了唐家大長老的女兒穩固自己的地位，莫問心一夜白頭。”傅媽媽說道，這都是江湖秘辛，又因為年代久遠，所以知道的人并不算多。
“沒想到這個案子還牽扯到江湖舊事。”單鳳隱沖著傅媽媽微微一抱拳：“多謝這位媽媽解惑。”
“單大人客氣了。”傅媽媽道。
又互相寒暄了幾句，案件也沒有什么進展，傅嬌嬌便帶著傅媽媽告辭了。
“你看那位傅媽媽身手如何？”單鳳隱突然開口道。
一直站在他身后的一名黑衣男子靜靜往前走了一步：“深不可測。”
“那這位傅小姐呢？”單鳳隱繼續問道。
“深不可測。”
單鳳隱往后掃了一眼：“能被你列入深不可測名單的上面，可有這樣兩人？”
雖然之前調查過傅嬌嬌，但是單鳳隱能查到的也不過一點皮毛。
知道她是鎮國侯辛懷燁的大夫，最近剛到京城。
之前住在哪兒，做什么的，家中還有什么人，都查不出來。
“若是那位老媽媽，因為沒有交過手，不知道她武功的套路，雖無法下定論，卻有幾個懷疑的對象，但是那位年輕小姐，在下確定，江湖上并沒有這樣的一個人物。”那黑衣男子輕聲說道。
“你確定？”單鳳隱道。
“自然，在下江湖‘百曉生’的稱號可不是吹出來的，若這位傅小姐當真是江湖中人，這般容貌，豈會沒有一點名聲。”百曉生道，他已經迫不及待想要回去，將那位傅小姐的資料填充到自己的寶庫中。
“既然不是江湖人，那你就不必將她寫進你那個本子里了。”單鳳隱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話語中雖然沒有任何威脅的痕跡，百曉生的身子卻不受控制地抖了兩下。
單鳳隱不是江湖人，但是對他的雷霆血腥手段，百曉生也是有所耳聞，他開始被請過來，以為是自己犯了什么事情。
心驚膽戰詢問之下，才知道這里起了一個案子，和江湖中人有關，他這才慢慢將心放了回去。
單鳳隱平日說話雖然不多，但也算客氣，倒讓他有些忘了形，今日不過被他這么隨意掃了一眼，他覺得自己渾身的血都涼了。
百曉生自認也不是沒有和那些十惡不赦，殺人如麻的江湖中人接觸過，但是卻沒有一個人，給他這么可怕的感覺。
這單鳳隱手上到底沾了多少的血。
也難怪他不過剛剛二十，就已經在刑部尚書這個位置上，安穩地坐了兩年了。
“在下自然知曉。”百曉生的聲音又低了幾分。
雖說嘴上應著，心中卻不是這般想的。
若真的被他這么一句話嚇到，他百曉生以后還怎么在江湖上混。
“先生知曉最好，不然若是江湖上出現了有關于傅小姐的傳言和畫像，到時候可不要怪本官找先生你了。”單鳳隱雖然嘴上說著“先生”，實際卻沒有幾分真正把他當先生對待的意味。
“呵呵，那是自然，那是自然。”百曉生瞧著單鳳隱比女子還要精致好幾分的側臉，心中咒罵了好幾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