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肖晨是年后才跟她借車的,而這一次,肖晨結婚的時間提前了,借車的時間也同樣提前了。而且,上一次肖晨是先借車后結婚,這一次卻是結婚后才借車。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這一次,還會發生車禍嗎?如果這一次仍然發生了車禍,如果這一次她仍然在車上,肖晨還會做出那么自私的決定,還會期盼她去死么?
丁芝芝低著頭,嘴角是冰冷的笑意,想來即使一切都變了,肖晨也不會變吧。
“芝芝,你聽見沒啊,我跟你說話呢!”肖晨叫了丁芝芝幾聲都不見她回應,有點不高興的拍了下桌子,“不就是借個車嘛,不想借就說不借,我再去跟別人家就是了,在那里吭吭哧哧的干嘛啊你。”
“沒……我不是這個意思。”丁芝芝終于開了口,可只說了這么一句,她就噎住了。
說啊,說很樂意把車借出去,說一定會借的,你說啊!
她心里是這么咆哮著的,可話到了嘴邊,卻溜出來一句:“我就是不知道小林子那天還用不用車,他要是不用,你們就來開走。”
肖晨立刻笑了起來:“那行,你跟他說一聲,盡量那天別用車哈,反正我們就開一天。你也別在家悶著了,一起去則河玩一天吧,反正是大過年的,那里熱鬧。”
“我就不去了,你們兩個去,我做什么燈泡啊。”丁芝芝強笑著擺了擺手,心里忽然就五味雜陳起來。
果然,還是猶豫么,等了這么久,恨了這么久。可事到臨頭,卻又留下余地,下不定決心將肖晨送上那輛載著災禍的車。
正說著,門被推開了,是肖晨的媽媽進來了。
肖媽是來問肖晨禮金的問題的,沒想到丁芝芝也在屋里,不禁有點不自在。對丁芝芝干笑了一聲:“芝芝在呢啊。你看我今天太忙了,都沒顧上你,招呼不到的地方你可別往心里去。”
“阿姨你這說的什么話。我跟肖晨多少年朋友了,還能計較那?再說了,我都這么大的人了,還用人招呼我什么?”丁芝芝笑嘻嘻的擺手。原本猶豫的心,在看到肖媽之后。又一點一點的冷硬下來。
她沒有忘記,就因為桃鼎醫院有熟人可以行個方便,可以省錢,而且肖晨的傷勢不重。肖媽就指使肖晨拒絕了市醫院的救護車,上了桃鼎醫院的救護車。而在她死后,肖媽那一句“萬一救過來了呢”更是讓她耿耿于懷許久。
這么久以來。她一直在想自己究竟什么時候得罪過肖媽,以至于肖媽會對她這么冷淡。后來。她終于明白,不是她得罪了肖媽,是爸爸得罪了肖媽。她記得,小時候肖媽對她還是很熱情的,可就是自打肖晨爸爸晉職稱沒有成功后,那段時間里,她去找肖晨玩時,肖媽總是沉著臉說些陰陽怪氣的話。
所以,肖媽始終記恨著那件事么?
丁芝芝的嘴角不由得又閃過一絲冷笑。
那冷笑來得太突然,跟丁芝芝打了個照面的肖媽頓時收入眼底,不禁心里一緊。再仔細看時,丁芝芝臉上已經不見半點冷意了,她皺了皺眉,開口道:“今天你自己來的啊,怎么不帶你對象一起來玩?”剛剛是她眼花了還是怎么的,這丫頭沒事吧。
“他今天有事沒來,讓我幫他多吃一份呢。”丁芝芝笑笑,低頭看看手表,趕忙說,“阿姨,我還有事,得先走了。”
“誒,這就走了,不再玩會了?”肖媽嘴上說著,可手上半點阻攔的意思都沒有。
丁芝芝立刻從善如流的推門離開了。
她一走,肖媽立刻問肖晨:“她來找你干什么?”
“也沒啥,就是過來看看唄。”肖晨漫不經心的說,“你還不知道她么,看啥都新鮮,過來看我婚紗呢。”
“行了,以后少跟她玩,你跟她玩能有什么用,她一家子都沒安好心。要不是她爸,你爸的職稱會耽擱那么久?”肖媽沒好氣的抱怨了幾句,隨后才問起禮金的事。
而丁芝芝已經近乎落荒而逃的離開了酒店。
她覺得自己需要好好的靜一靜。
一切重來后,哪怕時間有所錯亂,可肖晨還是如上一次那樣,跟她開口借車了。她一直等的不就是這一天么,為什么到了眼前,卻又害怕了,不敢應下了。
上了這趟車,會出車禍,也可能會出人命,這不是早就知道的么?
不過,在見到肖媽以后,丁芝芝很想知道一個問題:如果當時傷得重的人是肖晨的話,肖媽還會選擇桃鼎醫院嗎?
真的,很想知道啊。
抬頭望望彌漫著陰霾的天空,丁芝芝忽然覺得眼前很空曠,心里很迷茫。
肖晨借車了,她若不應,一切安好,她若應下,很可能會是一場慘劇。這一切,所有人都不知道,只有她自己一人心知肚明。忽然間,丁芝芝開始討厭起自己這種洞悉未來的能力來。
因為總會知曉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所以,她總會對這個真實的世界有一層不真實的隔閡感。
“芝芝?芝芝!再往前就要撞墻啦!”
一個聲音將丁芝芝驚醒,抬起視線一看,前面停著一輛車,車窗搖下來,是王艷艷。
“怎么了你,想事情想得那么入神?”王艷艷沖丁芝芝一笑,將車靠路邊停下,一招手道,“來,上車,我送你回家。”
“不,不用了,我家那只過會兒就來接我了。”丁芝芝連忙擺手,忽然想起肖晨電話里說的事情,忍不住脫口而出,“你跟他真……分了?”
聞言,王艷艷不禁苦笑一聲:“不然呢?”
那天走后,她并沒有想就此徹底分手解除婚約,她覺得需要給自己,給高宇一點思考的空間,好好考慮未來應該怎么走,感情和家庭應該怎么處置,并看看高宇冷靜下來以后的態度。
“我以前喜歡他那股子自信和好口才,現在我才發現,我看錯了,他不是自信,是極度自卑。他的口才確實好,才會把自己拿我當備胎,還滿嘴謊話的事情全都怪罪到我頭上來,把一切都說成是我的錯。”王艷艷說著,低頭呸了一口,沒好氣的說,“他那口才太好了,我竟無言以對。”
丁芝芝失笑:“是對他的無恥無言以對了么。”
“差不多吧。”王艷艷點點頭,揮揮手道,“算了,不說他了,反正我是跟他攤牌了,退婚的事情也正在談,談完了就退,他家的東西我是一個字兒都不會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