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行嗎?已經答應了的事情,豈能言而無信。”
燕飛揚平靜地說道。
“可是,斜椒”
李無歸猶豫起來。
這幾天,就是傻子也看得出來,蕭瀟對燕飛揚有意思,雖然說,燕飛揚也未必就一定要答應她,但這種朦朦朧朧的感情最真摯,也最受不得傷害。
眼下,燕飛揚為了葉些去壞蕭瀟老爸的好事,一旦蕭瀟知道了,不知道會是怎樣的反應。
“禮有經亦有權,凡事要分個輕重緩急。再說了,蕭瀟也不知那種不講道理的性格。相信她要是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也不會贊成她爸爸的做法。”
燕飛揚破例多說了幾句話。
和李無歸在一起的時候,燕飛揚并不總是惜言如金。
“好,只要你決定了就行。這個事,雖然關鍵是在蕭雄身上,但那個借條和文件也很要緊。把這東西搞到了手,我們就能占據主動。”
燕飛揚點點頭,說道:“這個事,既然已經插了手,總是要做個了結的。”
“那開始吧,我看你在派出所械,.取了那杏的血,就知道你在預作準備。只不過,這么重要的文件,就不知道是不是放在那杏家里?搞不好是蕭雄親自收著的。”
李無歸雙眉微蹙,說道。
燕飛揚輕輕曳,說道:“不會,蕭雄那個人行事很謹慎,不會授人以柄的。這種事,換作是我,我也只會在幕后遙控,不會陷進去的然一旦露陷,就很被動。”
“是這個理。”
燕飛揚走到臥室一角,打開水龍頭,用清水洗了洗手。
這種老式筒子樓,房間里是不可能裝水龍頭的,更不會有獨立的衛生間。這個洗手池,明顯是后來加裝的。
回到書桌邊坐下,燕飛揚打開書桌抽屜,取出一個紫金色的缽盂。這個缽盂做工極其精致,表面油光錚亮,包漿濃厚,一看就知道是經過了許多年把玩的老物件。
紫金缽盂里,存放著半盂清水。
燕飛揚將紫金缽盂珍而重之地擺放在書桌中央,微微俯首,向缽盂行禮,隨即手腕一翻,寒光耀眼,一柄鋒銳至極的解腕尖刀,忽然就出現在他手中。
冰寒如水的鋒刃之上,閃耀著點點血色光芒,飄散出一股淡淡的血腥氣。
這柄鋒銳的解腕尖刀一鋼,李無歸便深深吸一口氣,憋住了,神情極其嚴肅。
這柄解腕尖刀,是燕飛揚的本命兵刃,已經祭煉許多年了。術師所謂的本命兵刃,雖然遠沒有傳說中神仙精怪的本命法寶那么神奇,卻也精微奧妙,神秘莫測。
燕飛揚左首握刀,右手食指中指無名指并攏,輕輕從鋒刃上撫過,嘴里念念有詞,咒語陣陣,也不知道他在念些什么,一股奇詭的氣氛,漸漸在房間里彌漫開來。
縱算是李無歸,也感到有些怪怪的。
稍頃,念咒完畢,燕飛揚心翼翼地將解腕尖刀放進了紫金缽盂之中,浸泡在那半盂清水里。
一股肉眼可見的血線,漸漸在清水中蔓延開來。
片刻之后,這半缽盂清水,竟變成了鮮紅色。
雖然室內的燈光不是十分明亮,但李無歸何等眼神,自然是看得一清二楚。
燕飛揚手腕再一翻,三枚黃澄澄的銅錢,出現在他的手里,嘴中又是念念有詞,念咒完畢,才將三枚銅錢泡入水中,手腕一抖,原本泡在水里的解腕尖刀,倏忽不見,也不知道燕飛揚將之藏到哪里去了。
李無歸輕輕舒了口氣,神情明顯變得輕松許多。
約莫數分鐘之后,燕飛揚吐氣開聲,雙掌齊出,重重擊在紫金缽盂之上,“呼呼呼”,三枚銅錢從半盂清水中直射而出,燕飛揚右手一伸,就將三枚銅錢握住了,左手上前,將三枚銅錢合在雙掌之中,兩眼微閉,嘴里又一次念咒出聲。
片刻,燕飛揚雙手一松,“叮叮叮”三聲脆響,三枚銅錢同時掉落在桌面上,“咸豐重寶”字樣清晰可見,銅光閃閃,品相極佳。
原本浸泡在血水之中的銅錢,早已干透,沒有絲毫水漬。
竟然在這片刻間,水分就被徹底蒸發了。
三枚銅錢掉落在在桌面上,兩枚擠在一起,一枚彈開較遠,兩枚向陽,一枚向陰。
燕飛揚微微頷首,將三枚銅錢一一蓉,雙目微閉,重新念咒,再次將銅錢灑在桌面上。這一次,卻是三枚一齊向陽
如是者,三次。
最后一次,還是兩枚向陽,一枚向陰。
燕飛揚輕輕舒了口氣,將三枚咸豐重寶收了起來,說道:“可以了。那東西是收在姜鴻盛家里,方位是震位轉巽位,再轉乾位。”
李無歸吃了一驚,說道:“那么快?你又精進了,這樣下去,豈不是很快就可以突破四脈?”
雖然他打型聽父母說,燕飛揚是天才,必將成長為出類拔萃的大術師,如果機緣巧合的話,甚至天十位可期,李無歸對此也深信不疑。但這么快就突破到四脈,還是讓他深感意外。
如此年輕,就能超越術士之境,踏入術師的境界,實在也太天才了些。
燕飛揚笑道:“突破到四脈,談何容易?你還是不要胡言亂語了,讓李叔和嬸聽到,會笑掉大牙。讀完大學的時候,能突破四脈,就已經很不錯了。飯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可不能急于求成。”
“那為什么以往占卜,至少都要五次以上,這一回卻只要三次就大功告成?”
李無歸疑惑地說道。
追蹤術,在術法之中,雖然不算大道,但也絕不是旁門,燕飛揚尤其精通追蹤術,不過占卜的過程很復雜,決不能輕輕松松就達成目標。
燕飛揚說道:“我取的是他的脖頸之血,泉的時候,他正好帶著那東西的復譽,也算和原件一脈相承。而且你別忘了,我們剛去過東河村,就在西河村隔壁,都能看到姜鴻盛家的院子。這么多線索加在一起,三次起卦就大功告成,也不算什么。”
“原來如此,我還以為你馬上就要貫通帶脈了。”
燕飛揚苦笑道:“你還別說,這帶脈真是夠我頭痛的,離貫通還早著呢。”
李無歸笑道:“那是,誰讓你瘍的是最正宗的功法,老爺子可是說了,你們燕家最純正的傳承,也是最難練的過真要是練成,同脈的術師,就不是你的對手了。”
“老爺子說是這么說,可這也太難練了。”
李無歸笑道:“你都說難練,看來是真的難練了。像我,走捷徑,就不用吃那么多苦頭。”
“燕家和聶家的傳承,側重點完全不一樣,你也別得意,往后有你吃苦的日子到。”
李無歸哈哈一笑,說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說吧。時間呢?”
“子時二刻,吉。”
“行,現在還早著,我先回房間去做點功課,過幾天就要月考了,也不能考得太差。”
燕飛揚微微頷首,說道:“等你出發的時候,叫我一聲。”
李無歸就有些奇怪:“你也要去?”
以往這種事情,燕飛揚很少親自出馬的,基本上都是他獨立完成,燕飛揚只負責占卜,指點方略⊥像前兩天去龔主任家里,就是李無歸單獨行動,一路順利,手到擒來,徹底將龔主任制得縛手縛腳。想必在今后的一年多時間內,衛周一中政教處,是不大可能找他倆的麻煩了。
照李無歸的意思,像龔主任那樣的混賬東西,就應該直接將他搞倒,省得今后繼續坑人。
燕飛揚不同意,說真要是放倒了龔主任,那就結下了死仇,學校方面肯定也不會善罷甘休⊥算龔主任再不得人心,被兩個學生徹底整倒,還是會引起其他校領導的敵愾之心,到時候他們又得應付新上任的政教主任。
將時間浪費在這種莫名奇妙的事情上邊,實在很不劃算。
還不如留著龔主任,從今往后,彼此相安無事最好。
這種事,李無歸一貫都是聽燕飛揚的。
這一回,燕飛揚卻說要跟他一起去西河村,做那“入室”的勾當,也難怪李無歸有些詫異。妙手空空,從來都是聶家這種下五門流派的“專利”,上三門的燕家,可不屑做這種事。
燕飛揚笑著說道:“明天不是要去葉些家做客嗎?順便先去看看地形。”
“那好,到時候我叫你。”
李無歸也不多問,點了點頭。
既然燕飛揚愿意陪他去,他也樂得有人“把風”。半夜三更的,一個人去荒郊野外,偷這種無聊透頂的所謂文件,可寂寞了。
快十二點的時候,整個家屬樓都陷入了睡夢之中,萬籟俱寂。
兩臺老舊的載重單車,相繼駛出了筒子樓,向南而去,很快便湮滅在濃得化不開的夜色之中。
約莫一個斜之后,兩臺載重單車又一前一后駛回了筒子樓,燕飛揚和李無歸一躍而下,將單車鎖好,舉起手來,擊了一掌,李無歸眨了眨眼,兩人臉上都露出會心的笑容。
“嘿嘿,今晚可以好好睡一覺了。”
李無歸笑著說道,語氣輕松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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