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只因不甘心
太皇太后所存的勢力有限,不可能悄無聲息的就將韓式逼走。
這個人在宮中潛伏了這么久,在得到女尸當晚并沒有直接離開,那也就說明他還必須留在宮中,以策后續。
若非被逼的太狠或者暴露了什么,他一定不會如此輕而易舉的離開。
會是柴紹嗎?
“去把四城門昨兒晚上當差的給哀家徹查一遍,務必要把這個內應給抓出來。還有……陛下此時想必已經出宮,該盯著的人已經跟上了吧?”
布公公點點頭,轉身準備去查探。
身后王太后又開口,聲音若冷若幽:“若是可以……直接將人擊斃。”
這人是誰?
不言而喻。
布公公再次頷首,隨后腳步匆忙的離開了。
王太后指端扣了扣桌子,眸中閃過一絲異彩。
馬車之上,夏宜萱摸摸那里蹭蹭這里,亮晶晶的大眼睛里全是好奇,她朝著柴紹眨了眨眼睛,目標十分明確的撲向了他的胸口,仰著頭軟糯糯的問道:“娘親,我們這是去哪里啊?”
“去賞花嗎?娘親答應萱萱要去賞花的。”
沈含章捂著臉扭過頭去。
沒辦法,柴紹抽動著的嘴角實在是太傷眼睛了。
她無法接受自己那張漂亮的小臉蛋竟然做出如此不合時宜的表情。
當然,最主要的是她必須得藏著自己嘴角幸災樂禍的笑容。
女孩子嘛!
總是喜歡纏著娘親,這難道不是很正常嘛?
而胸口大的那個就是娘親,這也不奇怪不是嗎?
好好享受吧,小壯壯!
柴紹總是無法接受,他的夏妃奶奶竟然用這種天真懵懂的表情喊他娘親!
他推開她的腦袋,指了指一旁的沈含章,磨著牙齒道:“那才是你的娘親。”
“我是爹爹。”柴紹指著自己的鼻子強調。
雖然還是占夏妃奶奶的便宜,但這個稱呼,朕起碼接受起來容易一些。
夏宜萱瞅了瞅沈含章,又瞅了瞅柴紹,依然堅定的窩在他懷里不肯離開。
一連串疊聲的娘親喊得柴紹額角的青筋直跳動。
而沈含章的笑聲差點沒把馬車給震塌。
馬車徐徐而行,始終不見停下的意思,車后跟著的人逐漸的有一人變成了幾人,卻是蕭權曾的人也趕了過來。
他們所有人都知道柴紹將要和柴祎在曲江白堤換人,但是也正是因為所有人都知道,便又可以肯定換人的地點絕對不會是在曲江那里。
畢竟實在是太過招搖了些。
而現在他們如果想確定柴祎的位置,那么只能通過跟蹤柴紹,可偏偏這輛馬車行駛堪比龜速,日頭已經漸漸的升高了,卻依然不見有停下來的打算。
馬車上,沈含章撩起車簾子,看到后面盡職盡職跟蹤的人,不由的替他們和自己同時捏了一把辛酸淚。
因為連她也不曉得這馬車到底要去哪里?
他們都圍著這朱雀大街轉了好幾圈了有沒有?
沈含章放下簾子,疑惑的看著柴紹,無聲的問道:“我們到底要去哪里啊?”
柴紹勾勾唇。
笑著道:“哪里都不去啊。”
頓了頓,他無奈的低頭,看著懷中熟睡的夏宜萱,道:“嗯,要把夏妃奶奶送到安全的地方。”
這才是他們今日首要的任務。
那……蕭姐姐的事情呢?
沈含章瞬間有些急眼。
柴紹朝著她招招手,示意她坐到身邊來,握著她的手小聲道:“小豆芽,朕說過會幫你救蕭惠群,自然就不會食言。至于你和我……其實根本沒有必要親自過去。”
可如果他們不去的話,柴祎會親自過去嗎?
柴紹點點頭:“柴祎于我們來說并不小相同。”
“杜七以及蕭惠群都是他所看重的人,所以他必須得親自現身才能夠確保自己安心,而朕……杜七朕管他去死,朕只需要命人保住蕭惠群便是了。”
柴紹眸中神色冷而淡:“現在朕賭的就是柴祎到底有多看重蕭惠群。”
沈含章臉上的笑意淡了下來:“你要利用蕭姐姐嗎?”
柴紹嘆了口氣。
他緊緊的握了握沈含章的手,說道:“朕從不想利用任何人。”
“這次行事也不過是在蕭權曾的基礎上順勢而為而已。豆芽,你相信朕,朕的人一定會把蕭惠群安安全全的帶到你身邊,好不好?”
沈含章心中一緊。
默默的搖了搖頭。
但是卻并沒有再說話。
她并非是不相信柴紹,她知道他肯定會千叮萬囑讓手底下的人千萬不要傷害到蕭惠群一根頭發,但世事無絕對,兩撥人馬對峙之下,誰又能確定真的能夠保住一個人。
但其實如果她在現場也并沒有什么用。
只是徒增大家的負擔而已。
沈含章深深呼吸,最終朝著柴紹笑了笑,說道:“好吧,聽你的。”
柴紹同樣深深呼吸。
他左手抱著夏宜萱,右手攬著沈含章,說道:“傻豆芽。”
朕自然是想要讓你聽朕的。
然而朕每每看到你露出這種妥協的笑容,心口就如同針扎了似得難受。
蕭惠群……情敵啊情敵啊!
其實還不如讓她和柴祎雙宿雙飛得了!
他隔著馬車,輕輕的敲了三下。
前面的御者狠狠的在地上甩了三下鞭子,馬車的速度瞬時加快了許多。
就在這個時間,幾乎是從兩邊街道上行駛出好幾輛馬車,同這一輛柴紹慣用的看起來并無不同之處。
幾輛馬車一字排開行駛了一段距離,很快又分別去向了不同的方向。
后面跟隨的人各自看了一眼,分別朝著不同的馬車而去。
沈含章這個,行駛的方向正是虎噴將軍趙府。
剛走到門口,馬車尚未挺穩。
那跟隨的人便被早就等待的人給拿下了。
柴紹跳下馬車,若無其事的朝著那人看了一眼,隨后將沈含章和夏宜萱給扶了下來。
夏宜萱睡眼蓬松,依靠著沈含章,站都站不直。
沈含章無奈,只能用自己強壯的臂膀把她給抱了起來,結果人剛抱起,立馬就精神了許多,露著沈含章的脖子,笑瞇瞇的說道:“萱萱飛飛……”
飛飛……
沈含章腳步快速的沖到了府內。
一路惹來夏宜萱清脆的笑聲。
趙晚晚等人早就準備好了,此時看到柴紹同沈含章進來也并無什么詫異,只是上前詢問道:“陛下要跟著小的們前去嗎?”
沈含章看了眼柴紹,綱要搖頭,便聽到他說道:“自然要去。”
“對吧,陛下?”
沈含章于是便點了點頭。
夏宜萱在旁邊拍拍手,笑的一臉天真無邪:“對吧,陛下?”
柴紹:“……”
夏妃奶奶你醒過來的時候會記得自己現在的蠢樣嗎?
到時候會不會想著殺人滅口啊什么的?
眾人目光齊刷刷落在夏宜萱身上,這才發現這個女孩子……怎么這么美。
魅惑美艷中又帶著一絲懵懂無辜。
奇異的把兩種完全不同的氣質雜糅在一起,簡直美的不像個真人。
而且還和咱們陛下搞在了一起。
這這這……艷福不淺啊!
根本就不需要心聲,沈含章就能看得懂他們眼中曖昧的小心思,她捏了捏夏宜萱的小手,笑著道:“萱萱,乖乖的告訴這些猥瑣的哥哥們,你叫朕什么?”
萱萱……
猥瑣的哥哥們……
以趙晚晚為首的一干硬漢們瞬間變得炯炯有神。
這特么的語氣溫油的不像是真人的家伙根本就不是他們的陛下吧?
腦子絕對被驢踢了吧?
“爹爹啊,爹爹是陛下,是朕……”
夏宜萱聰明的很,都已經學會舉一反三了。
硬漢們再次囧囧,陛下您何時有這么大的一個女兒的?
這愛好……很是匪夷所思啊!
沈含章:“……”
滾滾滾!
這特么都是一群什么玩意兒啊!
這么污!
她扭過臉去忽略到這些人吃驚的差點要掉下來的下巴,冷聲道:“還愣著干什么?該干嘛干嘛去。”
其實早就準備好了。
就等著出發去找季傳勝了。
這邊廂!
柴祎親自動手給蕭惠群穿衣梳頭。
蕭惠群端坐于銅鏡之前,面無表情的看著柴祎手忙腳亂的給她通發,最終實在是因為看不下去,出聲道:“你別忙活了,我自己來便是。”
“我可以的。”柴祎搖了搖頭。
他對著鏡子里的人笑,嘴角帶著淡淡的寵溺:“我喜歡幫你穿衣服梳頭發。”
蕭惠群便再次閉了嘴,任由他自己在那里折騰。
這三天的日子……
回想起來,如同做夢一般。
自從三天前那場兒戲一般的成親典禮,柴祎便認定了兩人已成夫妻,無論是百日還是晚上,他都會陪在她的身邊。
不過卻也不再做什么太過親密的事情,只是陪著她而已。
她看書,他就陪著看書。
她寫字,他就在旁邊磨墨。
這讓許多年來都是一個人獨自行事的蕭惠群總是生出一股恍惚之感。
這種身邊時刻有人陪著,小心翼翼的守護著,難道不是她一直以來的夢想嗎?
可……
那又如何呢?
早就決定了即便是死,也只能是對立嗎?
于是蕭惠群變得愈發的冷漠。
甚至于有時候一天都不和柴祎說哪怕是一句話。
偏偏他就是不在意。
無論她如何的冷面相對,他對著她始終都是帶著笑,溫柔又寵溺的慣著。
直到今日。
離開的今日!
蕭惠群從不懷疑自己會離開。
柴祎這種人呢,即便是再喜歡一個人,也不能會因為女人而耽擱正事,也更不可能會因為女人而丟棄手下。
那個被抓的人柴祎肯定會救。
端看是怎么個救法了?
這次……
蕭惠群深深呼吸,望著鏡子里臉色白皙如紙的女人,微微的皺了皺眉心。
“有胭脂嗎?”
她問道。
柴祎看了眼梳妝臺,瓶瓶罐罐的東西確實不少,但他也不曉得到底有沒有那玩意兒啊。
于是找來小丫頭問詢,待確定是哪一盒之后,他托在手中遞到蕭惠群眼前,笑著道:“你本身就已經很美了,不需要用這種凡俗之物。”
蕭惠群拿過來,淡淡的瞥他一眼,說道:“我只是希望讓自己氣色好一些,免得章章看到會難過。”
千萬不要讓章章以為她受了多大的苦才好啊!
那小丫頭……萬一哭起來,她可是哄不回來的。
章章……
又是這個名字!
為數不多的幾次開口說的話,基本上都和這個名字有關。
什么章章喜歡看這種書啊,章章喜歡這個顏色了啊,簡直聽的讓人想把那個章章拉過來打死。
當然,柴祎其實是知道這個章章應該就是柴紹身邊的沈含章……正因為知道,才覺得詭異。
兩個女人……兩個同樣漂亮的女人……
別人家的女主女配都在很努力的撕逼互坑好伐?
咱們敢不敢不要那么的相親相愛啊!
柴祎暗戳戳的吐槽完,一邊梳頭一邊看著蕭蕭惠群把自己打扮的氣色紅潤有光澤,很是嫉妒的抿了抿唇角。
“群群……你不恨本王嗎?”他冷不丁的問道。
通過鏡子,蕭惠群的眸光與他的對視。
不閃不避!
“沒必要。”
她淡淡的勾唇:“無論如何,你也并沒有傷害我。這次……以后天各一方,還是再也不要相見了。”
頓了頓,她忽而又說道:“如果可以,還是希望你能夠及時收手。畢竟這盛京不該是藩王待得地方,那個位置早在十三年前就已經定了,也不該是藩王所肖想的。”
“你再執迷不悟下去,對誰都沒有好處。”
這算是她為數不多的肺腑之言了。
只……怕是柴祎并不會聽。
事實果真如此。
柴祎微微彎腰,將最后一支首飾插在她的發間,笑著道:“群群,你不懂。”
不懂我這十三年的煎熬。
也不懂我在得知父皇的死另有陰謀時的震驚和難過。
那個男人……是個好皇帝同樣也是個好父親。
他愛著自己的每一個孩子,不偏不倚。
若沒有王妍從中作梗,現在皇位上坐著的到底是誰,這都說不準。
或許是他,或許是柴洵,也或許還是柴紹。
但如果是那樣的話,他輸得心服口服。
他愿意一輩子做自己的藩王,偏安一隅治理著當地的一切。
可偏偏并不是那樣。
所以他不甘心。
不僅僅不甘心。
他還得報仇!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