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初雪和寒大爺爺坐在左邊,羅夫人和青云庵主坐在右邊,前方還有羅家的當家人羅老爺和羅家老太君羅老夫人,一群人都沉默不語的看著,這三堂會審的氣氛真是想讓人不緊張都不行。
寒秀才一干受審人員,站在下方,兩股戰戰,額際冷汗一個勁的往下滴。
終于羅老爺有了動作,伸手捧起身旁的茶杯,兩指捏著杯蓋鈕慢悠悠的在杯口撥著,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每撥一下,那杯蓋都會與杯口沿輕輕的碰一下,那細微卻又輕脆的聲音,落入正緊張萬分的寒秀才等人耳中,響一下,身心就不由跟著顫一下。
眼看一行人就要承受不了了,羅老爺這才開口道,“你們的事,老夫都聽說了,說吧,可有冤枉你們?”
寒秀才嘴巴動了動,終是沒說話的低下了頭,寒永松看著寒永竹死命的使眼色,剛才他已趁著沒人注意的時候跟寒永竹分析了利害關系,把自己和爹拖下水根本沒好處,這事若他一個人擔下來,至少自己和爹還能幫他一把。
此時寒永竹心里也很是掙扎,他可不是寒永柏,沒那么容易讓寒永松給糊弄到,這事若自己一個人擔下了,那自己兒子的前途也得跟著毀了,只是若實話實說,那就算是把爹和大哥得罪死了,而他們沒能落個好,自己兒子以后的路只怕也不好走。
見他們一直不說話,羅老爺可沒那耐心等。“都不說話,那就是沒錯了,寒秀才你可是堂堂秀才公,居然做出這種失德之事……”
砰,下方的寒永竹跪下了,“老爺明察這事跟咱爹沒關系,是大哥教咱,咱們兩兄弟瞞著爹娘做下的。”
兩相權衡之下,寒永竹終是有了決定,保下寒秀才。要是他的秀才功名沒了。就得交稅了,現在老二已經過繼了,到時受累的還不是自己家,再說有他這個秀才爺爺。兒子走出去也能多些顏面呀。
而寒永松不過就是個童生。他嘴巴說得好聽。可是一直以來他除了占爹娘的便宜,就是占老二的便宜,可從來沒見他幫過家里的誰。這種人的話怎么能信,再說如果不是他,自己原本還真打算給二哥幾貫錢的,若是那時有給錢,自己現在也不至于落得這般被動。
原本聽他說不關寒秀才的事,寒永松還暗自得意以為這傻弟弟真照自己的話做了,誰知道寒永竹后面來個大轉折,居然把自己給拖下水還賴成了主謀,當下就急了,也顧不得這是什么地方就吼了起來,“老三你說什么,那銀錢明明是你在師太那拿的,當時我是家里有事急著要銀錢用,可問你借時你也沒說那是啥錢呀。”
寒永竹竟然決定不管他,自然不會任他賴自己,也跟著辯了起來,“大哥,你說的這是人話嗎?當年我從師太那拿了那么些錢,回到鎮上時剛好遇上你,咱還說著就算你跟爹要趕考需要用錢,也得先給二哥一些,可你說二嫂病成那樣明明治不好了,二哥非得治這錢給他,他也是用不到實處的,還不如咱們兄弟分了,等以后二嫂沒了,咱們再把錢拿出來讓二哥風風光光的再娶一個。”
“閉嘴!”寒大爺爺終是聽不下去的一聲怒喝,指著寒永松手指都顫了,“那是你打斷骨頭連著筋的親兄弟,親弟媳,這十多年來起早貪黑的幫著你種地,你就是這樣來回報他們的?你的良心讓狗給吃了嗎?”
寒永松還要爭辯,“大伯,你不能信老三的一面之詞呀。”
噗的一聲冷笑,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了過去。
寒初雪眼帶嘲諷的看著寒永松,“一面之詞是嗎?五堂叔,那二十貫,你們是如何分的?”
事情都到這地步了,寒永竹也沒什么好顧忌的了,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每人分了十貫錢,因為咱爹那年剛好要到郡上考舉人,咱們就一人出了一貫錢給爹去趕考。”
“那半塊玉佩呢?”
“大哥拿去了,大哥說玉祈命輕,正想找好玉壓一壓,所以咱就把玉給了他。”
當然他肯給,寒永松肯定是許了他一些好處的,只不過他又不傻自不可能不打自招。
寒初雪轉過頭去看著羅老爺,“羅老爺,既然他們各執一詞,搜一搜便清楚了,也省得到頭來說我們冤枉好人。”
既然是她建議的,羅老爺肯定不會反對,看向侯在一旁的外院管家道,“后面那兩個小子可是他們的兒子?搜他們的身,看誰身上有那玉佩。”
“是。”外院管家應了聲,帶著一個家丁就朝寒玉祈和寒玉華走去。
寒玉華臉色雖不好,神情卻不見慌張,而寒玉祈卻是臉色大變,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你、你們想作什么,我、我可是讀書人,你們這般做有辱斯文。”
已經確定這一家子不待自家主子和那小姑娘待見,外院管家自然不會給他顏面,當下嗤笑一聲,“做出這么些失德敗行之事,居然還有臉自稱讀書人。”
這話可一下子打了好幾個,寒秀才身子晃了晃,差點坐地上去了,他向來愛惜顏面,卻不想臨老了鬧出這樣的事,經過今天的事,他在旁人眼中只怕已成了笑話了。
寒大爺爺看得不忍,轉頭看著寒初雪想求情,可看到她那張緊繃著的小臉時硬是開不了口,剛才寒永竹說出來的話,連他聽了都冒火,更別說二丫這身為人女的了,最終寒大爺爺還是低嘆一聲,低下了頭,眼不見為凈,這孽是老三一家子造的,能怨得了誰。
寒玉祈終是沒抗得過外院管家兩人,被按著從脖子上抽出了一直貼身戴著的玉佩。
青云庵主辯認了一番,雙手合拾念了句阿彌佗佛,“是這塊。”
得到了確認,外院管家也不跟寒玉祈客氣,直接用力一扯,把繩子扯斷,雙手拿著玉佩走到寒初雪身邊,恭敬的遞了過去,“寒姑娘。”
寒初雪接過,扯掉那繩子又當眾從自己脖子處抽出了一塊玉佩,將手中的那一塊往玉佩的邊緣一對一合,眾人只覺眼前白光一閃,那玉佩竟很神奇的合二為一了,而那玉佩原本看著像是圖案的花紋,這么一合后,看起來居然像是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