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由于百花樓一案的影響,街上的行人寥寥,整個京都更顯得幾分枯敗。
這案子的主謀一日沒有抓到,京都皆是人心惶惶。
錦繡坊里。
白日曛在與秋詞抱怨。
“人都不敢出門了,鬼影都沒有。”白日曛沒好氣的說道,“本以為中秋節過后就該換季了,可是你瞧,我進了一堆的布料,卻沒有一個人買的!真是虧死姑乃乃了!”
秋天本來就短,這些薄的秋裝料子,也只適合這一段時間,可是因為百花樓一事,人們都不出門,她的布料自然也找不到銷路,等秋天一過,這些料子就得過時了,到時候更沒人買,如此一來,可不就虧死了嘛。
秋詞嘆了口氣,“你就認命吧,這事也不是我們想怎樣就怎樣的呀,發生了那樣的事,誰還敢出來亂逛?”
說到這里,白日曛又想起她父母來信催她回家的事。
“還好說呢,就因為這事,我爹和我娘擔心死了,天天催我回家嫁人。”她說著一把拉起秋詞的衣袖,做抹眼淚狀,“慘死了慘死了,我不想嫁人……”
秋詞失笑。
說起來,白日曛比她還大幾歲呢,確實也應該嫁人了。
“好了別裝了。”秋詞笑道,“又不是讓你馬上嫁人,你可以回去挑夫婿啊,挑到喜歡的再嫁。”
白日曛頓時放開她的衣袖,瞪圓眼睛看著她,“這又不是上街隨便買件首飾,還能挑啊?挑到喜歡的就帶回家?”
“當然啊。”秋詞認真說道,“你們白家挑夫婿,當然是得讓你挑到喜歡的啊,要不怎么樣?”
白日曛嘆了口氣,“怎么可能挑到好的。”
她的弟弟白千筠得了這樣的病,將來白日曛是要挑起白家生意的,所以她不可能嫁出去。
所以白家的女婿,必定是要入贅的,但凡有點錢有點權的,或是有點骨氣的,都不會愿意做倒門的女婿。
她所能挑的,也就是家貧的,或是沒骨氣的,或是看上她們白家錢財的,這樣的人,怎么能有好的?
關于這一點,秋詞也很明白。
“怎么不能挑到好的呢?”秋詞說道,“俗話說,梅花香自苦寒來,正是因為知道生活的不易,所以才會格外珍惜來之不易的好日子,以后你的夫婿,必定也會很珍惜你的。”
白日曛翻個白眼,“話,若是找到一個又窮又沒本事又沒骨氣的,我還寧愿不嫁了!”
還什么梅花香自苦寒來,若是那窮書生,帶著一身的窮酸氣,又自以為讀書人很了不起,那她還真是不稀罕!
其實秋詞也很不理解古人的思想。
若是在后世,富商之家強強聯手,那可是不得了的;富商之家的富家女,又會做生意,又長得貌美如花,那更是搶手貨。
只是可惜了,這里畢竟是古代。
人們對于商人的態度一向不怎么好,總覺得商人一身的銅臭味,可偏偏他們自己也是愛錢的,只是不承認罷了。
秋詞把這歸結為,人對于自己得不到的東西,總是充滿鄙夷,其實這是妒忌的一種。
就像狐貍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是酸的一樣。
從錦繡坊出來,街上行人甚少,就算有人,也是行色匆匆而過,根本沒有人會進入店鋪看一眼。
照這情形看來,生意是不會好到哪里去了。
秋詞搖了搖頭,決定到鎮國公府去。
她有段時間沒見宋煜了,而她作為宋煜的未婚妻,到鎮國公府去一趟,其實也不算什么。
到了鎮國公府才得知,宋煜并不在府中。
府中的小廝見是她,很是殷勤的把她帶到宋煜的書房,“賀小姐請稍等,我們馬上去通知主子。”
宋煜的書房并不是人人都可以進來的,可是宋煜特意的吩咐過,如果秋詞來了,就把她帶到書房,所以鎮國公府的人都知道,主子的這位未婚事,在他心中的地位非同一般。
既然是鎮國公府未來的女主人,那他們獻獻殷勤這也沒什么啦!
宋煜這段時間確實是比較忙,可是他也沒有想過秋詞會到鎮國公府找他。
秋詞只是等了半個時辰,宋煜就興沖沖的跑回了家。
彼時,秋詞正在他的書房里翻著一本書,她坐在宋煜平常坐的長椅上,專心致志的看著書,長長的睫毛如同一把垂下的小扇子般,宋煜進門,只能看到她低垂的眼眸和白皙的側臉。
畫面很美,宋煜興沖沖的步伐在進入書房的那一瞬間就停頓了下來。
秋詞一早就知道他回來了,只是假裝仍然在翻書而已。
可他頓住了腳,半天沒進來。
秋詞就抬頭看了他一眼,“回來了。”
她一說話,就把宋煜的魂魄給拉回來了,他大步的走進來,笑著道,“三娘,你來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往她身邊走過來,高大挺拔的身子就站在她面前,眸光溫柔的看著她。
秋詞抬頭,恰好看到他溫柔的目光。
宋眸絲毫不掩飾自己眼中的溫柔纏綿,他就在她旁邊坐下,緊緊的挨著她。
秋詞見他挨得緊,就往旁邊讓了讓,沒想到他又往她身邊擠了擠。
秋詞知道他是故意的,干脆就站了起來。
“怎么回來得這么快。”她邊說邊自顧自的站起來,手里還拿著剛翻的書,就像是要去把書放好的樣子。
宋煜也跟著站起來,像堵人墻似的貼在她身后。
“知道你找我,能不快嘛。”他的聲音帶著一絲撒嬌。
秋詞簡直不忍直視他,每次宋煜這樣和她說話,她都覺得這是她的幻覺。
她決定忽略這個細節。
一雙大手從她后面伸過來,環住她的腰,把她抱在懷里。
“三娘,我們好多天沒見了。”宋煜從后面抱住她,他的下巴頂著她的頭,鼻翼傳來她青絲的發香,他舒服的閉上眼睛,低聲喃喃道,“我想你。”
秋詞身子僵在原地,原本想要去放書的手也僵住了。
雖然宋煜抱過她很多次,可是每次他這樣,她都會不由自主的身子一僵。
宋煜也感受到她身子的僵硬,可他仍然沒有松手。
他在等。
等著心愛的人兒慢慢的在他懷里放松,等著她有一天,能放下所有對他的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