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心不置可否地笑笑,這還沒答應嫁給他呢,就掉進福堆里了。(新筆下文學)這要是嫁了,不得成天泡在蜜罐里了?
“羅姑娘,林世子那是什么樣的人,你也是知道的。論相貌,那是玉樹臨風、瀟灑倜儻,數一數二的。論才干,不到二十就是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的戰神。論身家,恒王府世子,未來的恒王,姐姐又是太子妃。姑娘,還有什么不滿意的?”
這一頓夸贊,楊儉夫人也是搜腸刮肚的了。說得口干舌燥,就差唾沫橫飛了。
羅錦心插不上話,索性也不打斷,由著她說下去。
從相貌到才干到家世,足足說了有一刻鐘。楊儉夫人掰著幾根短小粗肥的指頭,如數家珍般把有關林玨的人和事都說出來了。
羅錦心聽得津津有味,沒想到這人年紀不大,功績還真不少啊。
只是前世里,他未曾弱冠就已身亡,算算也就在今年了,她能嫁給這么個短命鬼嗎?
再好的男人,嫁過去做了寡婦,那還有什么意思?
何況她這一世并未想著嫁人,只想平平安安地了此一生就好。
“姑娘,你,想得如何了?”
說了半日,都沒見這姑娘有什么反應,楊儉夫人不得不小心探探她的口氣。
在她的想頭里,能讓林世子看中的姑娘,那都是祖墳上冒青煙了。
這提親不過是走個過場而已,哪個姑娘心里還不得偷著樂啊?
可眼前這姑娘卻讓她有些捉摸不透,看著她那一張淡然無波的臉,楊儉夫人有些頭疼。
行不行的倒是給個準話啊?
她已經說了這么多,尋常姑娘家早就紅云滿面含羞帶笑地答應了。怎么她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正在她焦躁著急的時候,就聽那姑娘冷冰冰地開了口,“麻煩夫人告訴林世子一聲,謝謝他的好意。只是我克父克母天生孤寡的命,不適嫁人的。”
天生孤寡的命?
楊儉夫人吃了一驚!
林世子會不知道?
不可能,他那樣一個手眼通天的人物豈會不提前打聽好了?
她也是過來人,哪里看不出林世子對羅姑娘是種什么感情?
既然都巴巴地來了。怎么會不了解這姑娘的身家?
那就是說。人家是不在乎了?
林世子都不計較了,這姑娘還矯情什么?
楊儉夫人實在是難以置信,這姑娘無依無靠的。好不容易被林世子看上了,還在這兒裝大頭呢?
“姑娘,您再好好想想,別一口就回絕了。過了這個村可就沒有那個店了。”
這話倒不是威脅羅錦心的。這可是真正的大實話。
羅錦心淡淡地一笑,抿唇答道。“不用想了,你就這么跟林世子說吧。”
她都想了兩輩子了,還用想嗎?
她這個樣子,早就歷經滄桑。哪有資格再去談情說愛的?
她此生,之所以和林玨有些交集,全都是因為她不想像前世那樣。給死了的他陪葬。
所以,她想盡一切辦法讓他好好地活著。
楊儉夫人見這姑娘說完那些絕情的話之后。嘴巴就倔強地像是撬不開的蚌殼,不再多說一句。
她沒有法子,只得走了出去。
只是這話怎么學給林世子聽?
林世子滿心歡喜地請了她來,就是想促成這事兒的。
正踟躕著,就聽大門處有些嘈雜。
她伸長了脖子看過去,就見一個身材高大、面容俊逸的男子迎面走來。
而林玨,見了那男子,眼睛里就冒出了火來。
那男子,上次在誠親王府見過。
正是誠親王世子蕭恪。
他怎么也來了?
楊儉夫人正納悶著,蕭恪就大踏步走了進來。
林玨也跟著進來。
楊儉夫人正要行禮,卻見蕭恪竟然滿面笑容地抬手,“這位夫人想必是兵部侍郎夫人吧?上次去過王府的。”
楊儉夫人受寵若驚地站起身來,林玨請她來做媒,她已經夠榮幸的了。
沒想到誠親王世子竟然也這么高看她?
等回去,她一定要好好地在老爺面前顯擺顯擺。
“是,沒想到世子爺記性這么好!”楊儉夫人恭敬地答道,不敢去看林玨的眼睛。
這位世子爺,好像看上去火氣挺大的。
“夫人這般品貌,本世子自然記得住。”
蕭恪對著楊儉夫人溫溫一笑,楊儉夫人半個身子都麻了。
為了能讓這個口舌伶俐的婦人給她說媒,蕭恪不惜出賣自己的笑容了。
他這些肉麻的話,連他自己聽了都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一邊的林玨聽了,不由冷嗤了一聲。
這家伙來這兒做什么?好端端地為何要對一個半老徐娘的婦人大獻殷勤?
難不成他婆娘死了,想女人想瘋了?
只是想想就不可能。
因為,蕭恪出身高貴,要什么樣的女人沒有?
他今兒找到這里,怕是對羅錦心有什么企圖的。
想至此,林玨面色不善地盯著蕭恪,“蕭兄,你和侍郎夫人說完了嗎?說完了,該讓本世子和侍郎夫人說上兩句了。”
聽見林玨這陰陽怪氣的調調兒,蕭恪不咸不淡地笑了,“林兄且等等,本世子找侍郎夫人有要緊事兒。”
不等林玨答話,蕭恪往后退了兩步,竟然朝楊儉夫人拱手施禮,“蕭某想請侍郎夫人幫忙做個媒!”
什么?
給他幫忙做個媒?
楊儉夫人甩了甩頭,這話她沒聽錯吧?
一天之內,要她幫兩個世子爺做媒?
這簡直就是天上下紅雨了。
“不知……不知世子爺相中了哪家的姑娘?”楊儉夫人激動得滿面紅光,說話都結結巴巴的了。
林玨卻覺得心頭不妙,蕭恪在羅錦心的地盤兒上。讓侍郎夫人給他做媒,那他相中的姑娘不是錦心還有誰?
一想到自己來了半日還沒個結果,這家伙就來插上一腳,林玨心里頓時就火冒三丈。
這是故意來拆他的臺的嗎?
下一瞬,就聽蕭恪那溫潤的聲音傳來,似乎還帶著些羞澀,“蕭某想請夫人到羅姑娘面前說合。”
羅姑娘?
就是方才那位?
“嗡”地一聲。楊儉夫人的腦子就炸開了。
天。要不要這么巧?
她才剛替林玨說完,這位世子爺就來了。
哪有一個媒人替兩個人同時給一個姑娘提親的?
今兒的事情,簡直絕了。
她頭一次見到說媒要和人家姑娘面對面說的。更是頭一次見到有兩個男人一同請她來說的,說的還是同一位姑娘!
這事兒,真夠難為人的。
雖然在意料之中,但聽見蕭恪親自說出這話來。林玨還是驚了一下。
這家伙竟然也來真的嗎?
呵呵,這是來和他打擂臺了?
“蕭恪。你真夠不要臉的啊!”林玨咬牙切齒地罵了一聲,那精致如鳳羽般的眸子里劃過一絲陰鷙。
“我怎么不要臉了?”蕭恪也不怒,只是笑嘻嘻地看著一臉怒容的林玨,“一家有女百家求。只許你林玨來求,不許我來求么?”
“你這是成心來搗亂的是不是?就算是一家有女百家求,那也不能在我面前求!”
更何況。連個媒人都沒帶,還借用他的。
這實在是不像話!
林玨哪里知道。蕭恪生怕羅錦心答應了林玨,所以才快馬加鞭地趕來了。
他總不能自己親自去說吧?
見著現成的,就借來用用了。
只是蕭恪被林玨這副霸道的樣子給氣著了。
他也喜歡羅姑娘,憑什么就不能來提親?
“那你倒是說說,我為何不能在你面前求?羅姑娘已經答應你了?”
蕭恪問這話的時候,也頗為緊張。
要是羅姑娘真的答應了林玨,這事兒倒有些棘手了。
他緊緊地盯著林玨的眼睛,生怕這家伙嘴里說出他不想聽的話來。
林玨心里也很是緊張,本來他在外頭等著,就是想聽結果的,不料蕭恪亂摻了一腳,倒讓他不好當著他的面兒問侍郎夫人了。
看了一眼侍郎夫人,他抿了抿唇,冷傲地答道,“羅姑娘答應了你待如何?”
他也拿不準羅姑娘到底答應沒答應,所以,只能模棱兩可地糊弄蕭恪。
蕭恪那也不是被糊弄大的,見林玨話里語意不詳,就笑著看向侍郎夫人,“方才夫人從羅姑娘的屋里出來,最是清楚的。”
那意思,就是讓楊儉夫人說出結果來。
楊儉夫人當著林玨的面兒怎么敢說?
她小心地望了林玨一眼,就見林玨也看過來,那眼睛里帶著濃濃的警告。
楊儉夫人咽了口唾沫,垂下了頭。
先前還覺得被兩位世子爺請來做媒挺榮幸的,如今,她卻覺得這就是個燙手山芋了。
蕭恪看侍郎夫人這副模樣,心里猜著了幾分。
他冷哼一聲,不屑地說道,“羅姑娘怎么會喜歡你這個野人?要喜歡也是喜歡我這種溫潤有禮、憐香惜玉的。”
林玨自打十五歲疆場殺敵,這幾年就沒怎么回過京。成日里腥風血雨的在兵營里摸爬滾打出來,自然不如蕭恪這般給人雨潤春風般的感覺。
所以,蕭恪叫他“野人”,倒也沒錯。
其實,林玨這時心里也在打鼓,要是羅錦心答應了他的提親,侍郎夫人鐵定說了。
如今侍郎夫人不吱聲,這事兒八成黃了。
莫非,真如蕭恪所說,羅姑娘不喜他這冷酷嗜殺的人?
可是,他們在一起的那幾次,倒是挺融洽的啊!
蕭恪,和羅姑娘才見過幾面?
他才是那個華而不實的人!
晃了晃拳頭,林玨笑得陰惻惻的,“既然我這個野人不討喜,那索性就讓蕭世子徹底厭煩罷了。”
“好啊,那就讓本世子見識見識林世子到底有多粗野!”蕭恪絲毫不退讓,也拉開了架勢!
楊儉夫人眼見著這兩個身份尊貴的世子爺一言不合就要動拳頭,嚇得忙上前勸架,“兩位爺,兩位爺,都熄熄火,要是讓羅姑娘看見了可就不好了。”
她算是看出來了,這兩位世子爺都喜歡上了里頭那位姑娘了。
真不知道,那姑娘到底哪兒好?竟讓兩位身份如此尊貴的人物都要動手了。
那姑娘脾性不好,家世更談不上,除了臉盤子看得過去,實在是沒什么好的地方了。
她就納了悶了,放著那么多的世家大族的小姐不娶,做什么都來搶這么個姑娘?
林玨和蕭恪真的到了一觸即的地步,兩個人眼看著就要大打出手了,聽見侍郎夫人的話,又悻悻地收回了拳頭。
倒不是侍郎夫人的面子有多大,實在是她那句話起了作用。
這可是羅錦心的地盤兒,他們可是來求娶羅錦心的,要是真的打起來,到時候那主兒生氣了,誰都不理怎么辦?
看著這兩位熄了火,侍郎夫人暗自松了一口氣,又仗著她那三寸不爛之舌游說著,“兩位爺,打架也不能解決事兒不是?不如,就讓我到里頭再跑一趟,問問羅姑娘的意思。到時候羅姑娘認準了哪一個,也就沒什么好說的了。”
既然都上趕著來了,那自然由著人家挑選了。
林玨想娶羅錦心的心思雖然堅定,但他也不能做那強扭瓜的事兒。
到底是場面人物,蕭恪也不想逼迫一個姑娘家。
于是兩個人都沖著侍郎夫人低吼了聲,“那你去說!”
楊儉夫人被這兩聲低吼差點兒沒嚇破了膽子,忙答應著,又顛顛地跑回去。
這兩個大男人就站在穿堂外等著信兒。
楊儉夫人腿腳麻溜地跑回了羅錦心后院的屋子里,累得上氣不接下氣的,也來不及讓丫頭通報,自己挑了簾子就進去了。
羅錦心正歪在床頭上看書,見她如此沒規矩,倒是愣住了。
“夫人沒和林世子說嗎?”在她眼里,侍郎夫人也不是那等沒眼色的,怎么就急巴巴地跑回來了?
莫非,是林玨不死心?
所以,她才有此一問!
“還……還沒呢。”楊儉夫人好不容易喘出一口氣來,結結巴巴地說著。
“沒說?那你還進來做什么?”羅錦心有些不虞,她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這位夫人難道聽不明白嗎?
“是,還沒來得及!”楊儉夫人拍著胸口順著氣,一邊還得回答羅錦心的問題。
都出去半天了,還沒來得及?
羅錦心才不相信呢。
她坐起身來,面色不善地盯了侍郎夫人一眼,“是夫人不想說,還是林世子不聽?”
她覺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要是林玨不聽,這位夫人也是沒有法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