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丈筑基碑。
碑前,峨眉派《滅絕刀》傳人杜輕笙站定。
眾所周知,峨眉派以女子居多,一個年輕的男弟子,能夠被允許行走江湖,并闖出這樣的名聲,著實難能可貴。
“當今峨眉年輕一輩,除了那一位《萬物劍》傳人,高居龍虎榜,剩下的可堪一道的,這位《滅絕刀》傳人就是其中之一。”
老頭子在蘇乞年四人耳邊小聲道:“聽說這位《滅絕刀》傳人早年坎坷,與青城派結下不小的梁子,年幼家破人亡,實則身負血海深仇。”
蘇乞年微微挑眉,如老頭子這樣的老江湖油子,武功修為不行,但是打聽消息的本事卻是一等一的。
“六百位,七百位,還是多少位?”
界亭四周,不少人露出振奮之色,諸多名門大派這幾天登上界亭的,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但能在界碑上留名,獲得資格的,也就那不到五十人,難得又有一名江湖中初露崢嶸的年輕高手,很多江湖散修、游俠兒都顯得很興奮,他們自知衡山腳下不會有他們的位置,這界亭之上,能夠偷師學到一招半式,就是最大的期望了。
下一刻,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界亭石臺上,那《滅絕刀》傳人杜輕笙就化掌為刀,閃電般斬在了那十丈筑基碑上。
這一擊如深山中古寺銅鐘被撞響,剎那間的震鳴聲幾乎要貫穿人心。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剎那間。蘇乞年眼中精芒閃爍,神靈身洞徹虛妄,照見本源。從這一刀中,他捕捉到了濃郁的毀滅氣息。有刀道鋒芒,卻仿佛可以滅絕一切。
這是一門殺生刀法!
即刻,十丈筑基碑就綻放蒙蒙青光,界亭四方,不少人露出興奮之色,他們猜測沒有錯,這位《滅絕刀》傳人登上十丈筑基碑沒有一點壓力,重要的就是能夠在這兩千年二十代年輕一輩中。排到哪一位。
僅僅只是瞬息之間,自十丈筑基碑底,一點金芒沖霄而起,如太陽跳出了地平線,須臾間就貫穿了后四百個名字,沖入了六百名之內。
好快!
很多江湖散人大吃一驚,既而,那金芒勢如破竹,扶搖直上,就破入五百名之內。
“超過全真教《定陽劍》傳人于風了!”
“還在漲。四百五十一,四百二十一,四百!沖入三百多位了!”
“前四百。傳說只有開始貫通人體暗竅的筑基功修為,才能夠闖入其中,當然,若是擁有一匹天馬之力,又掌握有一門一流武功,并參悟融會貫通,可以施展出來五成攻伐力,也能夠沖入其中。”
一些江湖散修快速交談,當然。他們也還有話沒有說出來,若是有人掌握有一門頂尖武學。哪怕只能夠施展出來三成之力,就算只有一匹汗血寶馬之力。也能夠勉強躋身前四百位。
不過三十歲之下,年輕一輩中能夠修成頂尖武功的,實在是少之又少,遑論參悟到達三成之力,每一代百年內怕都寥寥無幾。
或許龍虎榜上那些年輕人杰可以做到,不過很可惜,這衡山界碑并不收錄龍虎榜人杰,否則兩千年過去,三塊界碑三千個名字,怕大半都被這些年輕驕楚占據,就不符合當初那位衡山天命宗師的本意了。
數息后,十丈筑基碑,那攀升的金芒終于越來越慢,最終止步于第一百八十二位。
很多人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這絕對是一個驚人的排名,雖然說這衡山界碑將歷代龍虎榜諸多年輕人杰排除在外,但除了諸多龍虎榜人杰之外,剩余的兩千年來,二十代近乎九成以上的年輕高手中,排在筑基碑第一百八十二位,就足以說明一切。
混元榜上的老輩強者沒有說錯,這位年輕的《滅絕刀》傳人,的確有著登臨龍虎榜的潛力。
一步橫移,緊接著,這位《滅絕刀》傳人杜輕笙就出現在開天碑前,同樣一刀如閃電,蘊藏一股難言的滅絕真意,只是這一刀卻蘊藏了內家真氣,開天碑,針對的是三流開天境的修為。
嗤啦!
這一位化掌為刀,掌鋒上居然透發出來近兩尺長的墨色刀氣,生生切入真空世界,落到碑體之上。
這一刀鏗鏘,落到界碑之上濺起火星點點,又是一點金芒升起,彈指間就越過了前五百位,又很快跨入前四百之列。
這時就變得極為緩慢,最終止步于第三百二十一位。
“可惜了,這一位《滅絕刀》剛剛臻至龍入大江的三流大成之境,若是等他鞏固修為,再打熬一段時日,臻至三流之境最巔峰,或許能夠沖入兩百多位。”
有一些觀摩的諸宗派、世家年輕弟子感嘆,再對照己身,哪怕他們出身名門大派,想要登臨這三塊界碑,此前已經嘗試過,卻是無能為力。
“杜少俠,這是令牌。”
界亭石臺上,兩名年輕衡山弟子也露出恭謹之色,不復此前的淡然和冷漠。
這就是年輕一輩,有熱血與意氣,也敬畏力量與強者。
很快,那杜輕笙就離去,還有幾名峨眉女弟子相隨,一個個年輕貌美,巧笑嫣然,看得不少年輕一輩露出艷羨之色。
馳騁江湖,紅顏相伴,俗氣到極點,也向往到極點。
“讓開,讓路!快讓路!龍虎山的余少俠到了!”
人群忽然躁動起來,蘇乞年四人感到身后人潮涌動,如同波浪一般朝著兩邊分開。
眼角余光一瞥,蘇乞年就蹙眉,那是一個看上去傲氣凌人的青年,在身后十丈之地,一只手掌不停撥動,看上去肆無忌憚,甚至時而運轉內家真氣,一些退之不及的江湖散修,頓時如同稻草一般被掀翻,被震傷筋骨,渾身酥軟,隨著人潮涌動被踐踏,哀嚎聲不絕。
而在那青年身后,是一行三人,兩名身著灰白道袍的年輕道士中間,是一名身著淡金道袍,看上去目光冷淡的青年。
青年劍眉星目,氣質縹緲,背后一口三尺來長的火紅長劍,劍柄上盤坐龍虎,一看就知道不是凡物。
“姓余?難道是龍虎山那一位小天師的幼弟,龍虎山《抱火劍》的傳人!”
“余絕清!是他!《抱火劍》乃是龍虎山聞名天下的頂尖劍法之一,傳聞這位小天師的幼弟天賦悟性絕佳,僅在那位小天師之下,這門《抱火劍》已經參悟到達接近三成之力。”
“難怪,那南岳縣余家的少家主會如此鞍前馬后,這南岳縣余家,雖然只是二流世家,卻是那一位小天師的家族支脈之一,也正是因為小天師,當初江湖武林中一個連三流世家都勉強的籍籍無名的余家,主族在短短十年間,一躍而成一流世家,諸多支脈,也都臻至二流。”
人們避之不及,沒想到這一位龍虎山《抱火劍》傳人也來了。
蘇乞年四人身后六丈,又一名初入江湖的年輕人露出不忿之色,卻被一掌拍在腦袋上,立即栽倒在地,眼冒金星,再被涌動的人群踐踏,頓時內腑遭創,當即一口逆血就咳出來。
“快走!快走!這些煞星一朝崛起,底蘊淺薄,卻自傲出身,從來出手沒有分寸,性子高傲,更容不得半點忤逆。”
老頭子看透世情,江湖中一些人和事一眼洞悉,頓時露出無奈之色,拉住蘇乞年和胖子的袖子就往一邊扯。
“還愣著做什么!退!退!退!”
老頭子一拉沒拉動,就有些急了,低喝道:“不要犟,這年頭命不值錢,江湖事江湖了,只要不傷到平民百姓,你們以為朝廷官府會為你們出頭!”
蘇乞年與胖子依然不動,這時人潮涌動愈發劇烈,老頭子也有些身形不穩,那余家少家主已經進到三丈之內。
“該死!要有自知之明!死得比豬還不如的年輕人太多了!”
到底是萍水相逢,老頭子最后罵一聲,就松開兩人的袖子,連忙朝著一邊退去,老胳膊老腿,深恐被殃及池魚。
人潮涌動,而蘇乞年四人立如青松。
十息后。
身前最后兩人被手掌拍開,那余家少家主毫不猶豫,兩只手就朝著蘇乞年兩人衣襟抓來,同時喝道:“沒聽見嗎?還杵在這兒!”
下一刻,胖子閃電般出手,一只手探出,就將那余家少家主兩只手撈在掌心,一把捏住。
“狗腿子你吆喝什么!”
胖子目光很冷,一句話說出口,就如石破天驚。
四周很多江湖中人怔住了,就是一些江湖宗派、世家年輕弟子也有些愣神,這時才仔細打量蘇乞年四人,很快就有人搖頭,三個未筑基,一個剛剛筑基開天,不過貫通一條十二正經的修為,也學人出頭,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最后成了一堆骨。(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