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日去了哪里？”

“今日與太子一起去了龍華寺，太子單獨見了一個和尚。回來時太子還特意囑咐我，若是他人問起，就說我們去了如玉齋。”孟駿馳如實答道。

“可有什么特別的事發生？”孟大老爺追問道。

“并無。”孟駿馳回答說，卻是隱瞞了見到謝安亦一事。他想了想又問道：“父親為何如此問？”

孟大老爺沒說話，一旁的孟老太爺卻道：“駿馳都已經定親了，有很多事情應該說與他聽了，切不可像以前老大那樣。”

“大哥？”孟駿馳聽了孟老太爺的話，心中不禁生出好些疑問了。

京中人人都知道孟家大老爺有兩個嫡子，長子孟駿驥，小子孟駿馳。

孟駿驥長孟駿馳五歲，在孟駿馳成名之前，他在京城眾多大家子弟中可謂是一枝獨秀，他不僅像孟大老爺一般一覽成誦，下筆成文，出口成章。又學了孟老太爺一身的本領，可一箭雙雕射石飲羽。

因此，他也成為了眾多閨秀心目中的夫君人選。毫不夸張的說，那時候，每日來孟家說媒的人都快要把門檻踏平了。

可三年前，這般人物卻從京中消失了。孟家人對外說是將他送去南疆軍中歷練幾年，對內，除了孟家掌事人孟老太爺與孟大老爺，就是連孟大太太都不清楚。

南疆可不是什么好地方，那山多林子多，還有很多蠻荒地帶。

先帝在位時曾派一位戰無不勝的大將軍帶大軍討伐。那將軍孤行己見，不停當地人的勸說，帶著一大隊人馬就沖進了林子。

不料剛進林子沒多久，就遇到了一伙南疆人。南疆人見到他們掉頭就跑，而他們卻窮追不舍，越走越深。

誰知此時，這伙人的首領施法，使得漫山遍野都是毒氣。許多士兵都中毒而死，那將軍也陣亡了，差一點就是全軍覆沒。而最后僥幸逃出來的人也都落下了殘疾，大部分的都眼盲了。

從那時起，就再無人敢進入南疆的森林。先帝只好命令大軍后退五十里，只鎮守，防止南疆人攻進城來，卻再也不提討伐一事。

就是這樣一個地方，孟家怎會讓嫡長孫去送死呢？況且事后孟大老爺對此事閉口不提，更讓人心生好奇。

孟駿馳曾問過一次，可大老爺非但沒回答他反倒罰了他站了兩個時辰的馬步，后來他便不敢再問了。

可越是得不到答案，他越是想知道為什么，私下也曾找人調查過，卻毫無進展。他也曾寫過信給孟駿驥，卻是如石沉大海一般，得不到音訊。

此時，一聽到謝老太爺要謝大老爺告訴他事情原委，他不禁站直了身子，更是豎起了耳朵。

孟大老爺想了想，可能也覺得是時候告訴孟駿馳了，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后開了口：“我之所以會將你兄長送到南疆，是因為他犯了大錯，若還是留在京中，恐怕性命不保。”

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讓孟駿馳愣住了，孟駿驥的為人他是最為了解的，怎會做錯事犯大錯呢？

“你也知道，駿驥這孩子為人正直，可就是這不會拐彎的性子害了他啊。”一旁的謝老太爺接口道。

他見孟駿馳愣在那里，不禁問道：“你還記得你入宮做太子伴讀的前一夜我曾與你說過什么嗎？”

孟駿馳脫口而出：“祖父教誨孫兒豈敢忘。祖父說太子乃未來儲君，孫兒與他有君臣之分，要表面事事順從他，卻不能與他交心。”

“你還記得就好，今日之事做的就非常好，也不枉我與你父親對你寄托厚望。孟家誓死效忠先皇，這其中很多秘辛，你知道的越少就越安全，適當的時候我與你父親自會告訴你。”

本以為可了解事情始末的孟駿馳聽完老太爺的話甚是失望，誰知老太爺卻話鋒一轉，問道：“你與太子相處這么多年，可知太子與太子妃關系如何？”

孟駿馳回憶了一下平日里太子的言行，斟酌了一下道：“太子與太子妃一向相敬如賓，可孫兒以為……”

“你以為如何？”

“可孫兒以為太子并不是真心喜歡太子妃。太子一直心悅一女子，孫兒卻不知是誰。孫兒也好奇，若是官宦家的小姐，納了就是。若是青樓女子，也可替她贖身養在外面。他堂堂一個太子，還有什么女子是得不到的？除非……除非那女子在宮中？或者已經嫁了他也惹不起的人？”

孟老太爺贊賞地點了點頭，道：“那女子便是禮親王的王妃劉氏。”

“可，可那是太后親自賜的婚，圣上點頭同意的啊？”孟駿馳剛問出口，轉念馬上就想明白了。

他身為孟家人，深知皇帝對他的那個親弟弟禮親王實際并無表面那么親，他處處防范著禮親王，將太后外家的親侄女賜婚給禮親王一是讓蕭嘯寒無法因聯姻得到他人的支持，二是這劉氏是太后的親侄女，經常出入宮中，也算是太后和皇帝在禮親王府安插的一個眼線。

他雖懂得這些，可隨后孟老太爺的一番話還是讓他大吃一驚。

“圣上一直知道太子與那劉氏兩情相悅之事，可當日太后與他商議要將劉氏賜婚給禮親王時圣上仍點頭了，只因他深知他這個兒子的性格與他如出一撤，那就是……”孟老太爺刻意壓低了聲音，最后用手指蘸著茶水在桌子上寫了四個字睚眥必報。

“你可知圣上并非太子，當年先皇錯點鴛鴦譜將圣上看中的陸家嫡長女指給了太子做太子妃，誰料那陸氏后來難產而亡。后來太子被廢，圣上登基，沒多久便傳來了廢太子因病薨了。”

孟老太爺的意思再明確不過，那廢太子之死十之是因為當今圣上對陸氏之死怪罪在他身上，有仇必報了。

劉氏也死了！孟駿馳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他詫異地望向孟老太爺，卻見孟老太爺對著他點了點頭。

“皇帝給禮親王賜婚的圣旨已經有幾天了，太子那邊應該會有所安排，你與他在一起，一切都要留意。”孟老太爺最后說了這句話，便打發孟駿馳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