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時農家女

第七十一章 別難為我

第七十一章別難為我作者:一枝綠蘿

這一日,寒洲陪著扶蘇去選鴿子。

扶蘇對于鴿子送信這件事還是將信將疑,但小寒說要玩一把,那還有什么好說的呢?

到了賣鴿子的地方,那攤主看到來了客人趕緊招呼。

寒洲問:“大哥,有沒有已經懷孕的鴿子?”

攤主一句話被堵在嘴里,奇怪地看著寒洲,這是什么出身啊?有大姑娘這么問話的嗎?

扶蘇也讓這話問得很尷尬,姑娘家能這么說話嗎?他強自鎮定地東看西看,仿佛跟小寒小認識。

木木強忍著笑,賊溜溜地偷看一眼,心說,咱大公子的品味就是不一般啊!

兩個保鏢跟得遠了些,倒是一臉木然。

寒洲被他們幾個人的表情弄得有些糊涂,這些人是怎么了?我的話有問題嗎?

她不滿地“哼”了一聲:“大哥,我問您話呢?有沒有懷孕的鴿子,或者是剛剛生下來的小鴿子?”

那人強忍住不適,把勉強的笑堆在臉上,說:“姑娘,我們這里的鴿子都正當壯年,你回去嘗嘗,個個肉質細嫩、味道鮮美!”

寒洲讓他那難看的笑容惹得有些惱火,“大哥,您能聽懂我的話就認真聽。這里年齡最小的鴿子是哪個,您還有沒有年齡更小的鴿子?如果沒有,我們到別家去找。”

那攤主看姑娘火了,急忙說:“它們年齡都很小的,年齡大了肉就老了。”

寒洲真為這個攤主的智商著急,她像誘導小朋友似地問:“您能告訴我它們是多大嗎?您家里還有更小的嗎?”

這叫一個溫言細語,木木實在憋不住了,他轉過身捂著嘴就笑。小寒姑娘太可愛了。這就是個活寶啊!

扶蘇也想笑,但他不能笑,怕小寒跟他急,干脆轉過身來,一腳踢在木木的屁股上。木木被踢得“嗷”的一聲。

不遠處兩個保鏢輕笑了一下,這一腳踢得挺有力度。

那攤主讓這哄小孩兒似的腔調弄得也很抓狂,上天啊,從哪兒來了這么一位,他都要瘋了,這是要做什么啊?

寒洲急了,這些人都怎么了?好好問話聽不懂,難道她的話有毛病嗎?她狠狠瞪了一眼揉屁股的木木和故作嚴肅的扶蘇,咬咬牙,惡狠狠地問:“說不說,不說不買了!”

那攤主愣了,怎么變臉這么快,媽呀,挺嚇人的。他深呼吸了兩下,讓自己莊重起來,刻意誠懇地說:“姑娘,他們都有四個月大小,家里有剛生出來的,才幾天的,也有剛滿月的。”

寒洲長長地舒了口氣,這不就結了?說話那么費勁呢!

為了能正常談話,她收起了和顏悅色:“您再回答我第二個問題。他們父母的年齡狀況,飛行能力,如果有,帶我看看他們的祖父母,外祖父母。”

那攤主單手撫額,這是來找對象的嗎?要門當戶對嗎?

旁邊也有要買鴿子的朝這邊奇怪地打量寒洲。有人還拉了旁邊的人指指點點。

扶蘇實在不能再旁觀了,接下來還不知道要被多少人看了笑話。他和氣地說:“攤主啊,你能不能帶著你的鴿子我們一起回家看看,耽誤了你的生意我們會補償給你,你看怎樣?”

人家話說得很客氣,但攤主一看這人的衣著氣度,再看看后面的跟班、保鏢,就知道這不是要跟你商量的。他馬上哈著腰點點頭。收拾了他的籠子在前邊帶路。

那人養了一院的鴿子,一進院一股鴿糞味,地上哪兒哪兒都是鴿子毛。

寒洲問:“您這里哪個品種飛得高、飛得遠?”

那人指了一下白色的,又指了一下灰色的,說:“那兩種都差不多,我是怕一個品種的養在一起容易得病,才讓幾種養在一起的,這兩種估計也串種了吧。”

寒洲點點頭,有點防疫意識還是必要的,近親繁殖品種可能退化。呵呵,她也只懂這些了。

“我要最小的,父母身體健壯的,祖輩也健壯的。”

那人想了想,他也沒做那么詳細的記錄,憑印象說吧。

他指了這只又指那只。

“能讓我看看他們的父母和祖輩嗎?”

那人又憑印象指了幾只,怕說不清楚惹惱了這大買主,從家里叫出個小孩子來。小孩兒小嘴巴巴兒的,誰是誰的娘說的很清楚。

小寒讓他把小鴿子都捉出來,一會兒捉出兩籠子。現在鴿子有了,可是怎么養呢?,以前良子嘮叨的時候嫌他煩,只記得一鱗半爪。

扶蘇看著小寒皺眉思索的樣子,就想,她動不動就是這樣一副表情,也不知腦袋里裝了些什么東西。

過了會兒,小寒看他一眼,說:“好吧,就這些,您給我講講怎么養,我好讓他們延年益壽。”

那人讓這個“延年益壽”差點給弄得吐血,敢情人家不是要吃啊!

從養鴿子的大院里出來,扶蘇問:“會養了?”

寒洲搖頭,“不一定,只是知道了,得試過了才知道。”

“剛才問得那么細,我以為姑娘很內行。”

寒洲搖頭,說:“我只是從遺傳角度考慮的,父母健康孩子才健康,父母俊美孩子也不差,就象公子這樣的,母親肯定美麗。二三十年前公子父母年輕體壯,孩子得到的是最好的遺傳。但要是現在……呃,怎么說呢,如果皇上他老人家……我是說,如果公子有一個血緣關系上的小弟弟,將來未必……,啊,可能也是不錯的吧!”

她表達得相當艱難,憋得臉都有些紅了。這話換個人也不好說,扶蘇明白這個意思,有些同情地看著她。

“唉,我也不知道怎么說了,他們畢竟是公子的弟弟,總之我不想得罪公子,但我說的是一個科學道理……”

“好了,我明白了。姑娘說的有道理。他們確實不如我強壯,他們都打不過我。”扶蘇有些驕傲地說。

寒洲吃驚地看著他:“公子真的動手嗎?”

扶蘇輕“哼”了一下,說:“當然,兄弟在一起,父皇讓比試就得真動手,打輸了母親會沒面子的。太小的嘛,就站在旁邊看熱鬧,他們不經打的。我每次打贏,他們都會過來圍著我說,大哥你真厲害。”

“哦,這皇家教育不錯。”

扶蘇再次“哼”了一聲,有點小得意。

寒洲說:“我們還得再看一些鴿子。”

扶蘇問:“這些還不夠嗎?”

寒洲說:“不夠。好的信鴿是優中選優。我們倆又沒有經驗,不知能活下來多少,也不知哪個品種更好,得不斷嘗試和觀察,被自然淘汰掉的和人為選擇過的才是最好的鴿子。”

扶蘇一滯,問:“你又在說我嗎?”

寒洲白他一眼:“我有那么無聊嗎?”

扶蘇肯定地說:“不是無聊,但我覺得你是想說這個道理。”

寒洲輕嘆一聲:“公子過于敏感了。不過世間的道理都是相通的。要不要我講個故事給公子聽。”

扶蘇說:“好吧。我也不知道你有多少故事。”

兩人騎在馬上,寒洲講了斯巴達人養育孩子的故事。扶蘇聽得直皺眉。

他說:“為了有一支厲害的軍隊,把孩子從小就這么折磨,這值得嗎?”

寒洲說:“在統治者看來值得,對于那個母親應該是件殘忍的事情。”

扶蘇問:“為什么是應該?而不是當然?”

寒洲說:“時間久了,對與錯、善與惡的標準都會發生改變。”

他說:“這真是個瘋狂的不可理喻的民族。”

“是啊,人們經常做一些自以為對的事情,卻不知道自己已經沒有個人的意志和思考能力,甚至失去正常的善惡標準。有強烈個人意志的人會被集體同化掉或消滅掉,而集體的首領一定會找到一個體面的理由,說,這是為了大家好。”

“姑娘說的是呢,小寒就是有強烈個人意志的人,所以要小心一些。”

寒洲扭頭看他,“這是警告嗎?”

扶蘇認真地說:“姑娘可以把這當作關心。”

“好吧,我接受。我還要好好活著呢!”

扶蘇自嘲一笑:“我身為皇子還得這樣叮嚀姑娘,可見我不是肯定能保護得了你的。”

寒洲理解地一笑,他有這份心就夠了。在國家機器面前,沒有強大的個人。除了皇帝。

過了會兒,扶辦又說:“這個故事雖然殘忍,也不是沒有可取之處。”

寒洲問:“怎么講?”

扶蘇說:“每個人,不管別人是不是要求你特別強健,是不是給你期許,如果你想出頭,想立于不敗之地,就得像個斯巴達人一樣要求自己、訓練自己,有強健的體魄、頑強的精神、不怕傷痛,不怕孤獨,像野草一樣的生存能力。哪怕是偷竊,也要讓自己活下去。”

寒洲張大嘴巴,驚訝地看著他。他能說出這番話,是不是幾年以后的悲劇就不會發生了。她簡直要喜極而泣了。

這反應有些奇怪,扶蘇問:“怎么了?我的想法很奇怪嗎?”

寒洲搖搖頭,“不,我很欣賞也很贊同。”

“那我要個獎勵。”

扶蘇說得理直氣壯。寒洲頓時有些緊張,她還沒想好要跟他怎么樣呢。能不能好好活下來再提這些事呢?

“給我做頓好吃的。”

寒洲松了口氣。不禁搓了搓臉頰。

扶蘇白了她一眼,心中“哼”了一聲,他知道小寒怎么想的。他不會難為她,但是也真無奈啊!

晚飯吃得有點早,寒洲還要趕著回去。

廚房很熱,寒洲要把扶蘇趕出去。扶蘇不肯,他喜歡看她做飯。

天熱,吃得比較簡單,白米粥、芝麻醬糖餅,涼拌小菜,切了點醬肉。

收拾了東西,準備端出去,扶蘇從后面一把抱住她,寒洲身體一僵,盤子差點沒端住,她輕輕放下手中的盤子,拍拍他的手,輕輕說:“好了,乖,放開。”

扶蘇把頭伏在她肩膀上,輕輕蹭了蹭說:“不想乖,只抱一會兒。”

寒洲抬起一只手,摸摸他放在肩膀上的腦袋,拍了拍,然后就低下頭,嘆了口氣。

就這樣,僵立了一會兒,扶蘇抬起頭,也嘆了口氣,手一松,卻又不舍地抱住,看著眼皮底下白膩的后頸,以及頸肩交匯處的凹陷下去的小窩,他不能自持地伏下去,用嘴唇輕輕碰觸、輕輕地親吻。

“好了,都是汗。”寒洲軟軟地顫聲說。

“不好,我就是要抱,就是要親。”他一邊呢喃一邊吻她。“咸的。”他說。

“扶蘇!”寒洲叫了聲,扶蘇含糊地“嗯”了一下,“扶蘇……,別難為我!”

扶蘇僵住了,鼻翼之間仍然是她身上誘人的氣息。過了片刻,他抬起頭,嘆口氣,松開手,一語不發,轉身出去了。

寒洲在廚房呆立一會兒,腦子里亂亂的。。

一頓飯,兩個人低頭吃飯,一語不發,屋子里只有碗筷碰撞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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