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時農家女

第一百八十七章 消遣與被消遣

·第一百八十七章消遣與被消遣

胡亥這個點兒追過來了,小寒只好問:“小公子吃了沒?沒吃就在這兒對付點?”

胡亥搖頭,他半上午才起來,現在還飽著呢。

小寒只好說:“要是有話說,又不方便在這里說,那就先到門口等一會兒,小寒好歹跟主家說一聲。”

胡亥想了一下就出去了。

小寒卻不是只打聲招呼,她坐下來,端起碗飯認認真真吃了起來。胡亥這么一糾纏,還不知道什么時候結束,她不能讓自己出事。

看到此景,恕己和怨人心中一驚。

胡亥找小寒,反而讓小寒一頓抱怨,現在小公子讓她一支使就到門外等著了,這是什么關系?

她不是大公子的人嗎?怎么和小公子也這么隨便?難道她把大、小公子都那個了?

兩人對視了一下,隱晦地偷笑。

步云看他倆那眼神兒就有些不爽,他們這圈子也真得清理清理了,要不壞了所有術士的名聲。

獻玉卻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步云輕聲問:“先生可是看出什么了?”

獻玉搖頭不語,步云訕訕一笑,也就不問了。他們這一行望氣的,看出了什么也未必都說出來,尺寸還是要自己把握的。

其實獻玉看出來的是小寒言語動作當中的攻防意識,而胡亥看似隨便親熱實則擄略心切。

人和人正常的關系不是一個攻一個守嗎?怎么這兩個卻是這樣呢?

想不通啊……

小寒隨胡亥出來,韓三春也追了出來。

胡亥無奈地望著韓三春,有大哥扶蘇在中間橫著,他能把小寒怎么著呢?一根手指頭都不敢碰啊!

這些吃多了沒事干的人!

小寒問:“我們還是回店里?”

胡亥說:“我倒是想讓姐姐跟我去家里,姐姐肯嗎?”

小寒搖頭,說:“我這身份,高攀不上呢!走吧,回店里。”

騎馬的騎馬,乘車的乘車。

開了店門,韓三春就去生火。雖是春天,但屋子里還是有些寒意,只生上一小把柴火就剛剛好。

小寒問:“小公子不是去軍營長本事了嗎?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

胡亥搖頭嘆息說:“咳,別提了,我都讓他們操練得快死了。這條傷了的腿,前兩天腫得像腰一樣,那時候我就想,我還能不能見著姐姐你呀?”

小寒讓這話弄得一哆嗦,沒接他的話話茬兒。

胡亥又說:“這不是回來休病假了嗎?咱再怎么刻苦也得珍惜爹娘給的血肉之軀,你說是不是?”

小寒點點頭,說:“對,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可是,每天躺著真煩,覺得虛度光陰,讓人有一種罪惡感。”

小寒又是一哆嗦,上帝呀,連他都懂得罪惡感了!

“所以呢,胡亥來找姐姐。姐姐是天才,肯定能給胡亥找個不吃力又有意思的事情干干。”

小寒呵呵一笑,說:“別說小寒不是天才,就是天才,也每天在干著又吃力又沒意思的活計。你看你們玩麻將玩得很開心吧,可是想麻將的規則想得我整晚整晚地失眠。你現在不覺得屋子冷吧,三春一進來就摟柴火讓煙熏著,所以,天底下哪有小公子說的那些事情呢?”

胡亥一翻白眼,說:“姐姐,你沒勁了啊,聽你這腔調就跟我媽似的,我好不容易忍著身體的疼痛才找到你,你居然用這句話就打發我,你于心何忍呢?”

三春聽著也一哆嗦,就算親弟弟也不是這么說話的吧?

小寒干脆不吱聲兒,看著一閃一閃的火光,她想,今天晚上做什么好吃的呢?扶蘇回大宅兩天了,丁滿說是今天回來。

“姐姐,你在敷衍我,我心里好痛啊、啊、啊……!”胡亥夸張地捶胸嚎叫。

小寒和三春都笑了,兩個姑娘笑得花枝亂顫,弄得胡亥也裝不下去了。

“哼,沒良心的家伙,就知道笑,不知道幫我想辦法。”

小寒瞅著這個神經病,想,用什么辦法治了他呢?

她悠悠地問:“小公子,說實話,你是不是日子太無聊了,拿我們當作料呢?”

胡亥嘿嘿一笑,沒搭腔。

小寒說:“像你這個年齡的男子,在我家鄉,會做很多有意思又刺激的事情,不知道小公子愿意不愿意?”

胡亥精神一振,豎起耳朵,問:“不是嚇人了吧?”

小寒說:“也可以有,不過除此以外還有很多不同的玩法。”

“怎么玩?”胡亥相當熱切。

“蹦極、攀巖、裸奔、站在十字路口冥想、叫上一大伙人快現快閃……。”

“嗯?說詳細點。”胡亥興奮地一挑眉毛。

“算了,不能說,你一玩就玩出事,回頭你那個趙老師就來找我的麻煩。”

“不行,你要不別說,你說了就得說明白,要不我今天就當個無賴,你這店門今天別關了,咱們仨今天就住這兒!”

三春撇撇嘴,還今天當個無賴,敢情原先不知道自己是無賴。

“好吧,”小寒無奈地嘆了口氣,站起身來,找到一個有把兒的杯子,剪了段毛線。她把毛線拴在杯子把兒上,說:“咱先說蹦極,凡是活著回來的人,都說蹦完了以后都特別熱愛生活,覺得活著的每一天都是美好的。”

“怎么就有這效果呢?我就覺得每天都沒意思,姐姐,他們到底是怎么弄的呢?”

小寒指著杯子說:“你看,這個杯子就好比是人體,找根很結實的藤條,扎在腰上,站在高高的懸崖上,繩子另一頭可以捆在大樹上,然后這么往下一跳,”說著,她手上的杯子一松,杯子掉了下來。

“你看,它好好地在這里蕩來蕩去,但是沒碎。你想想,剛才跳下來那一刻需要多大的勇氣,在這里蕩來蕩去的時候多么刺激,周圍可是萬丈深淵啊!可能有山風,可能有鳥兒正好從你頭皮劃過。然后,蕩著蕩著,穩定了,上面有人把他拉上去。”

胡亥入戲地張大了嘴巴,這真得不是一般的刺激啊!

三春也吃驚地抓著柴火,一動不動。

“啪”,杯子掉了。

三個人都是一驚。毛線不知怎么開了。

“姐姐,人死了吧?”

小寒點點頭,說:“有的人死了,可是活下來的人從此特別珍惜生活。有的人活得無聊想自殺,家人就帶著他去體驗一下,結果他再也不想自殺的事兒了。”

“不行,姐姐,這個太危險,你再說下一個。”

小寒蹲下,收起地上的碎片,嘩啦一下放在桌面上,胡亥嚇得往后一躲,仿佛那是破碎的肢體。

“那好吧,咱再說下一個,裸奔。”

“姐姐,裸奔就是脫光了跑吧?呵呵,我要是脫光了,你們敢看嗎?”胡亥一臉壞笑。

三春臉一紅,轉身去擦架子上的棋盤。

小寒心里“嗤”了一下,奶奶的,毛還沒長齊呢,跟姐姐耍流氓?

她閑淡地說:“其實呢,小公子是你想多了。人本來就是赤條條來,赤條條走的。誰沒見過人的身體呢?可能脫光了,才發現窮富貴賤其實都是外在的包裝,沒有這層包裝,大家都是一樣。所以,我老家有些人,為了讓大家更加注重內在的修為,他們把自己脫光,在大街上跑來跑去。這些人活得相當自我,相當瀟灑快意。”

胡亥又是一番豬表情,小寒姐姐的家鄉真精彩啊!

“小公子你要試試嗎?”

胡亥一臉便秘相。以他這身份能試嗎?

小寒說:“公子要想試的話,可以戴個面具,其實人活著,想得越多活得越憋屈,你說是不是?”

胡亥點點頭,他就是想得太多了,所以才活得這么憋屈。

“那么公子是打算試試了?咱可說好的,你要真打算試,我就告訴你的趙老師,讓他知道,我只是應你的要求說說,你是成年人了,主意還是自己拿的。”

胡亥擺擺手,不滿意地說:“干嘛啥事兒都扯上他?他是他,我是我,他也不是我爹,以為我多怕他呢?”

小寒點頭,露出一個贊同的微笑,說:“也是,你是成年人了,你還是個有思想有決斷的成年人,不能啥事兒都聽別人的。其實我的話你也不應該都聽。”

胡亥點點頭。這話讓人聽得舒服。

小寒轉過身去,從柜子里拿出半截毛衣來,這是給修心的。

三春也沒啥可收拾的了,她也拿出半截毛衣,這是給他小侄子的。

兩人頭對著頭織毛衣,一言不發,胡亥坐著坐著生氣了。這是給他臉色呢吧!

“哎,我說,姐姐,不能這么對待我吧,好歹我叫你一聲姐姐?你出了半天主意我發現都是危險的、可笑的,你這不是拿我開心呢嗎?”

小寒呵呵一笑,說:“我就說嘛,小公子不是個愚蠢的人。公子今天過來就不是拿小寒打發無聊的?既然無聊已經打發過去了,那我們說了什么不說什么又有什么不同呢?”

胡亥讓堵了回去。剛才的時光確實是有意思的。跟她聊天比跟家里那幾頭豬說話強多了。

可惜便宜了老大!

可要是現在離開,那回家去做什么呢?

不還是無聊嗎?

想到這兒,他訕訕地說:“姐姐,你把我想得太低格了。我怎么會拿你打發無聊呢?我這不是誠心請教你呢嗎?你看,我尊你一聲姐姐,我自己那么多姐姐我都懶得叫她們。”

小寒微微一笑,這是要開啟第二輪無聊驅趕模式。好吧,姐姐給你來個高端的。

“小公子,其實吧,你愛玩耍這不是什么毛病,但是別人不理解你,不知道玩耍當中有多大的智慧。”

胡亥深以為然,他這樣的人不被人發現,真是暴殄天物啊。

“我想到一個游戲,你可以玩得讓人刮目相看,從此改變他們對你的看法。”

胡亥激動起來,“什么,姐姐你說!”

“皇家的孩子當然應該懂得很多知識,要不將來怎么幫著皇上處理國家政事。所以呢,這方面公子可以試著玩玩。”

“啊?難道是要我找個官職當當?這個我有興趣,只怕他們不信任我能做好。”

小寒搖搖頭,說:“不是做官兒,只是游戲,從游戲中體會治國之道。”

胡亥鄭重地點點頭,這是他今天來這里的最大收獲,父親和趙高總說,少玩少鬧多學習,看看人家小寒姐的觀點,從游戲中體會治國之道,這是多先進的教育理念啊!這難道不是為我量身訂做的嗎?

天才果然是需要另一個天才來發掘的!

“姐姐,你說,怎么辦吧,我聽你的!”

“好!”小寒說:“我們可以這樣玩。假如人間有一個神,我們把它叫人間神,他得管理人間很多俗事,人口啊,田地啊,戰爭啊,和平啊,春種秋收啊、疾病控制啊、開渠修路啊……,總之好多的事都得他去操心,那么要想鍛煉這樣的思維和能力,小公子你就去扮演這個人間神。”

胡亥興奮地回應:“那不是和父皇一樣了嗎?”

小寒點點頭說:“小公子愿意這樣理解也行。其實每個地方的主官做的都是這些事。”

“那么怎么演呢?”

小寒說:“需要一些配合你的人。比如管農田的、管牲畜的、管軍隊的、管市井商戶的、管學室師生的。要考驗人間神綜合處理問題的能力和才華,這些分管各項的演員他們會提出自己分管領域的實際問題,由你來處理。比如軍隊說他們的被服不夠了,武器不夠了,糧食不夠了,管市井商戶的說,山水阻隔,運輸不暢,他們沒有那么大的供給能力。管農田的人說,他們的勞動力很多被抽去打仗了,田地的收成下降,那么人間神,你怎么辦?”

胡亥往后縮了一下,這怎么辦呢?父皇怎么辦的呢?

小寒又說:“人間神處理人間的事,但是自然界有自然界的規律,它的運行不受人間神的控制,所以我們找一個人扮演自然神。”

胡亥小心地問:“那他要做什么?”

小寒說:“自然神當然是掌管自然嘍。他會對人間神說:”發生地震了,發生洪水了,發生瘟疫了,發生旱災了。具體一點他會說,渭河改道了,可能要流進六國宮室了,你說怎么辦吧?崤山崩塌了,威脅到咸陽宮了,人間神你看怎么吧?瘟疫從三川郡一步一步向咸陽擴散過來,你給拿個主意吧!”

胡亥腦子混沌一片,這到底怎么辦呢?

三春也不織毛衣了,這要是真發生了,是沒辦法的吧?可是也不能大家一起等死吧?

小寒看著胡亥的反應,心中冷笑,姐姐就是拿你開涮,你不是自己送上門來的嗎?

“小公子,你這人間神呢,責任重大,你得先找一些人跟你一起調查一些實際的數據或情況,要不玩不出水準來。”

胡亥搖搖頭,媽呀,趙高也就是讓我寫寫“勸學”,你比趙高還狠!

高水準,那得多高啊,我夠得著嗎?

得,現在該走了,反正無聊也打發過去了,也算不虛此行!

想到此,胡亥擺出一臉認真相,說:“姐姐,你給的意見,胡亥會認真考慮,我一定玩出個樣子讓人對我刮目相看。”

“好,小公子,祝你心想事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