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更
高峻倒是真的沒想到長公主會突然招見,他心里倒沒想到別的,惟一能想到的就是郝仁那蠢貨又壞事了。氣歸氣,他還是回房換下了自己的素服,換了一件青色的長衫。
出來丁嬤嬤正坐著跟雅卿說話,看丁嬤嬤的神態倒沒覺得有什么不快的樣子,他略松了一口氣。
“丁嬤嬤,久等了。”丁嬤嬤是長公主身邊的人,高峻還是敬重的,萬不敢托大。
“大爺這身衣裳真俊,長公主會高興的。”丁嬤嬤忍不住夸了高峻一下。
雅卿、胡嬤嬤在邊上聽得怪怪的,剛剛還想套套話,生怕是哥哥又做了什么,長公主生氣,把哥哥揪過去罵的。雖說也知道長公主不會真的把大哥的腿打斷,但是,若是惹得她發脾氣還麻煩啊!
“卿兒也好久沒見長公主了,要不是……”
“姑娘多慮了,長公主只是有點話跟峻大爺說,沒事的,姑娘在家好好的把公主吩咐的活計做了即可,長公主說,姑娘的繡工基礎尚有欠缺,請姑娘加緊練習。”
“是!”雅卿只能同情的看了大哥一眼,老實的退了一步。
高峻心里更加打鼓了,心里狠狠的罵了郝仁一通,卻也無奈,只能跟著丁嬤嬤去了侯府。
不是外院,而是愛晚居的正院,長公主坐在上座,穩坐如山。
“給長公主請安。”高峻認真的跪下給長公主請安問好。
正常情況下,長公主會早早的叫起,而他會堅持把禮行完。這樣,賓主相宜,大家就能好好的坐下說話了,不過,明顯長公主不想給高峻好臉了。所以一切正常情況該發生的事,在他的身上都沒發生。等他行完禮,長公主連聲都沒吭,就眼看著他中規中矩的行著大禮。然后就那么跪在原地,連起都沒叫一下,高峻也就只能跪在那兒了,頭都不敢抬。
“知道我叫你來做什么嗎?”長公主就在上頭厲聲問道。
高峻郁悶了。想了半天,自己這些日子,好像真的沒做什么啊?跪在地上,茫然的抬頭看著長公主,看到長公主一臉寒霜的樣子。看來這事兒不小,想來想去,也就只有打擊的晉商的這事了,內心真的都崩潰了。
郝仁那蠢貨能不能別啥事都給告訴長公主?回家要不要跟妹妹說一下,這種聽娘親話的乖寶寶是不能嫁的,到時選他娘,還是選老婆,這種絕對不允許的。罵完了人,他就糾結的想,那笨蛋說到哪一步了呢?他又不是那個笨蛋。沒事找出事兒。定定神,垂頭沉聲答道。
“峻知道自己的責任,萬不敢辜負長公主殷殷之期望。這些日子,一直在家認真讀書,準備來年就把書院開起來,以承家祖之衣缽。”
長公主真的被他說樂了,所以自己剛剛想的對的,自己對他還是想得低了。在這種壓力之下,他竟然還是能沉得住氣。若是自己家的笨兒子,根本不用詐。早就啥都說了。
高峻看長公主在笑,但是眼睛里卻沒有溫度,他很明白,他與長公主之間并無情誼。也沒有信任,他想詐也詐不出來。
“跟本宮比耐心?”長公主笑完了,冷冷的看著還跪著的高峻。
“請長公主相信小侯爺,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高峻想想遲疑了一下,還是坦誠的說道,計劃他不會說。但是他想請長公主相信那誰,雖說現在連他自己都不想信那個蠢貨了。
“是嗎?本宮當然相信自己的兒子,但本宮能信你嗎?或者說,要本宮相信你嗎?”長公主拿了一杯茶,輕輕的在自己的手上劃著,就好像沒看到高峻跪在地上一般。
“峻……只是一個小小的監生,準備開個館,作育英才,峻不會讓高家在峻的手中斷絕。請長公主放心!”高峻覺得自己的背后開始流汗了,不是跪的,而真的是有點緊張了。
就連在大理寺里,他都沒有這種芒刺在背的感受,父親當年知道長公主其實是這樣的嗎?自己家的老娘兇是兇點,但是看著,比此時的長公主要有溫度多了。不過,他也算了,他也相信,長公主對父親一定不會像對自己這樣,但他又想到了那碗蘋果釀,算了,女人好像都挺可怕的。
“起吧!”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長公主看到高峻額頭上慢慢的沁出了密密的汗珠,她知道,再逼一下,他就會說了,不過,她叫他來,原本就不是問那些事,她此時算是為兒子出氣,一早,這位竟然還試兒子,那自己就替兒子試試他好了,大家做拍擋,總要有點互信才好。
雖說才小小幾個回合,但長公主再一次真的認同了高峻,這小子是比自己兒子抗壓強。她很少用這法子給下頭的人施壓,沒那閑功夫。她是長公主,除了太皇太后,她是這天下最尊貴的女子。掌握著生殺大權,只要她想做的事,就算小皇帝也不敢把她如何的,她馬力全開,結果這小孩子,竟然只出了汗,卻把壓力生生的扛住了。這讓她倒是對高峻真的刮目相看起來。
高峻差點沒起來,腿都麻了,邊上一個太監把他給扶起,還撐了他一會兒,讓他站住了。
“像仁兒常說的,你這樣,你爹知道嗎?若這些事,你爹知道了,你覺得他會怎么想?”長公主喝了一口茶才慢慢的說道。
高峻站直了身子,其實他不知道父親知道了,會怎么樣,有時,夜深人靜時,他也會看著佛龕,想像父親的音容笑貌。想著父親口中高家的規矩。小侯爺問時,他可以不搭理,而現在是長公主在問,他有時覺得這好像是父親在問一樣。好一會兒,
“就算知道不對,但是不做,峻會后悔,不管結果如何,峻會一直走下去。”
長公主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她抬頭看著高峻挺直的胸膛,還有那略略抬高的小下巴,輕輕搖搖頭。現在,她才發現,真正像高洋的人,是高峻,卿兒只是容貌像,而高峻是骨子像。她第一次真的相信,高峻身上是流著高家的血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