灑金箋

第262章 癥節何處

第一更

“之前我跟他們交待過,我回去這些日子,有事回娘,或者丁嬤嬤。合著他們就以為,這就沒事了!原本就是天天要做的事,還用回!”雅卿就不樂意聽這話,自己不揪著問,他們就以為沒人管了,這腦子當管事,行嗎?

“所以我跟你哥哥說,讓你早點嫁過來,看看,這事鬧騰的。”長公主郁悶了,現在她一點也沒想到,雅卿是因為嫉妒而趕人了,完全是因為生氣了。

雅卿倒沒想那么多,她原本就是一碼歸一碼的主。郝仁靴子這件事,基本上是借題發揮,省得讓長公主覺得她怕那些大丫頭爬床,也怕人說她嫉妒。正如剛說的,若不是管事的亂竄,她還是會跟著豐凱提醒一下,不想明面上討這個嫌。

但為什么長公主能聯想到,讓自己要不要早點嫁過來的事上?自己早點嫁過來,就是為他們娘倆管家嗎?自己現在還沒嫁,不也幫著他們在管家!對于婆婆的自說自話,她還真是有點無語得很。決定換一個話題。

“娘,養在莊子里的那些老兵,算什么?”當然,這也是她一直想問的話。

這些老兵在上一世也是在的,說實話,對于這些傷殘的老兵,雅卿即使到了現在,她還是覺得長公主做得是對的。但現在的重點在這些老兵的家眷、子女。

雅卿上一世就沒少聽管家娘子的抱怨,那時侯府的產業其實沒有現在這么多,因為他們都沒有將來,郝仁根本沒把心思放在家業之上。而雅卿又有什么權利上心?侯府的產業一直處于放牛吃草的狀態之下,也就造成了,上一世侯府是沒有這么多工作給這些人做的。

郝仁不指著這些人給他創收,不鬧事就成了。不過他們若不鬧事,雅卿怎么會知道。確切的說,不是老兵們鬧事,而是老兵的子女們鬧事,他們覺得郝仁這樣,就是對他們的不負責。

甚至后來,他們把所有怨恨都放在了雅卿的身上。他們覺得是雅卿是妖姬,花光了“他們”的錢。

是啊,他們真的以為侯府的一切,是他們與郝仁共同的。甚至于他們覺得,如果沒有他們的父輩,郝仁哪里能享受這份富貴、榮耀。

雅卿真的覺得自己冤得慌了,不過她是關在侯府。這些人是不能把她怎么著的。但是想想看,管家太太為什么跟自己說這些?在管家太太看來,其實她也是想讓雅卿勸勸那郝仁,好歹把家里的事上上心,這么下去,對大家都沒好處。

現在想想看,管家太太也是一直在利用她來影響郝仁,最終按著她的想法來走。但這件事,雅卿卻沒有幫她。因為雅卿認同了郝仁的想法,她們都是沒有未來的主,他們都沒有未來了,那么談什么這些人的未來,她真的沒有那個功夫去替別人著想。

因為體會到了管家太太的用心,她才到了這兒,也沒有去找出那位。自己上一世被她照顧過,但是,也被利用過。大家其實誰也不欠誰了。于是她也用不著特意再把她找出來,委以重任,沒有那個必要。

但對于那些白眼狼,到了這一世,侯府將是她的家了,她將是正式的侯府女主人,她憑什么還要忍。總不能真的發展成那樣,再管吧!

“什么算什么?”長公主還沒弄清這是啥意思。

“那些老兵被養在莊中,那是因為朝庭補助的那點錢,只怕連買棺材都不夠。當年您若不管,他們在外頭是活不下去的。但現在,好些老兵的兒子都長大成人了,養在莊子里,非主非仆的,將來會有麻煩。”雅卿看著長公主,決定實話實說。

莊子里養的很多老兵就跟剛剛的李管事的老爹一樣,他們是屬于軍戶,這是世襲的,老子當了兵,兒子繼續。沒仗打時,他們就自己找個地方屯田過日子,成親生子。打仗了,誰也跑不掉。而這些老兵也不知道是幸或不幸,當年戰爭一打響,他們是沖在前頭的,于是很快就受了重傷,沒能參加最后一役,反而活下來了。

但那時他們已經不可能恢復健康了,回家屯田其實也挺難的。長公主看他們沒活路,于是就把他們放到莊子里養著,連帶著家小。

像李管事,年齡就比郝仁大得多。莊子這樣的還有些,都靠著侯府過活,在侯府里討個差事,然后吃侯府、住侯府,侯府繼續養活著他們的第三代。

重點在于,他們非主非仆那尷尬的身份。他們算是客卿的性質。可是客人久了,會反客為主的。他們不會覺得是長公主給他們一碗飯吃,他們想到的是,他們的老爹是跟著老公爺打過仗,流過血,于是侯府就是他們的家,他們與郝仁是一樣能享受侯府的一切的。

“你想說的是,這些人,只怕碗米養恩,斗米為仇了吧!”長公主笑了,深吸了一口氣,想想,搖搖頭,“我不悔,當年我收留他們,是因為他們真的為國把自己能做的都做了,朝庭不養,我養。”

“是,娘那件事是對的,當年老公爺奮戰沙場,也不過是為了多拖一會時間,也能多活幾個人。總不能讓這些老兵,沒死在戰場之上,卻餓死在自己家園之中。不過,卿兒覺得,這位李管事在侯府做事總也不上心。我就怕一些人,老人還在時,就已經覺得是我們欠了他們的。等這些老人不在了,我們就說不清了。”

雅卿除去上輩子的事,現在也正式管家好幾年了。丁嬤嬤知道的事,她也清楚,只是她是沒過門的媳婦,有些事,她真不好管。

就像剛剛靴子的事,她卻只能找內宅媽媽的事,卻不能說李管事有問題,說他沒能管好。而估計就算是自己現在這么敲打一翻,他還是不會覺得他自己有什么問題,還是會覺得,自己一個未過門的少夫人手伸得太長了。

她百分之一百的相信,這個年,侯府里一定不太平,想到這兒,她也覺得,現在跟長公主談談這事也是對的,總得有個應對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