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五,是個特殊的日子。
蘇萌一大早就被榮姑姑和紅玉從被窩中挖了起來,穿好吉服,梳著華貴而美麗的飛仙髻,上面綴著幾件光滑細膩的珍珠發釵。
珍珠發釵略輕,可以在蘇萌并不濃密的發髻上多點綴幾個,因此看起來華貴,但并不沉重。
蘇萌昏昏沉沉中打扮妥當,被紅玉塞進暖轎前往昭陽殿。
直到到了昭陽殿,蘇萌這才有了些精神,一邊下轎一邊嘀咕道:“我的生辰,為什么一定要來跟皇后請安?生我養我的是我母后,又不是皇后!”
“祖宗哎,您小點聲,這話可不能這樣說,傳出去對您名聲不好!”紅玉在一旁焦急道。
一旁幾個抬暖轎的內侍幸而都是玉林閣的人,否則紅玉怕是又要提心吊膽好幾日。
就算是尋常人家,繼母也是母親,子女也應當侍奉前后,哪像蘇萌這般,每日請安都是懶懶的。
“三公主殿下到!”在外迎接各位嬪妃公主的內侍見是蘇萌,忙揚聲道,然后對蘇萌躬身行禮,笑呵呵的將蘇萌迎進去。
蘇萌對此人印象頗為深刻,每日來請安都是此人迎她進入,她也曾觀察過,不論是否得寵的嬪妃,他都能笑臉相迎。
皇后真是好手段,派這樣的一個人在外,任誰都會覺得是皇后賢惠大度。
蘇萌不動聲色的走進去,見今日嬪妃俱皆未到,倒是她得了一個第一。
皇后自然是最后登場,因此整個大殿之內只她一人。
紅玉扶著蘇萌坐在她的位置上,細聲提點道:“今日您生辰,必須要第一個到,以示對皇后娘娘尊敬。”
蘇萌不耐煩道:“知道知道!”
昨夜榮姑姑已然念叨半宿,今日居然還讓紅玉一直不提提點,她真的快要被煩死了呢!
隨著眾位嬪妃徐徐而來,品階低的自然要比品階高的先到,就這樣陸陸續續在皇后來臨之前全部到齊。
“拜見皇后娘娘,愿娘娘長樂未央。”眾位嬪妃包括三位公主齊齊拜道。
皇后知道今日乃蘇萌生辰,便笑道:“萌萌轉眼已經十三,今日的裝扮真是讓人眼前一亮,顯得格外出塵。”
蘇萌含笑,并不回答,只是微微頷首,表示贊同。榮姑姑的教導:面對任何人的夸贊,只要微笑即可!話多必失!
皇后夸獎后,便是妃、嬪等等。總之,今日凡是到了的,都一人一句恭賀之詞,蘇萌的臉頰都要笑抽筋,這才結束了今日的請安。
蘇萌走出朝陽宮,坐到暖轎中,伸手在自己的臉頰上一陣揉搓,才感覺自己的臉恢復知覺。
“回去!”蘇萌在暖轎中道。
“是!”紅玉在外應聲道。
有時蘇萌會選擇去花園或者二公主那坐坐,因此這時候她都會告知紅玉她要去的明確地方。
回到玉林閣后,二話不說先將腦袋上戴著的珍珠釵子和一眾流蘇、發飾、假髻統統摘掉,然后一頭栽進寢室的床榻上,想要睡個回籠覺。
榮姑姑哪里肯放過蘇萌,將她扶起道:“若要睡,怎的也要到下午才成。”
“為何?”蘇萌朦朧著雙眼問道,她勉強精神了一早晨,如今又要做什么?
“等下各宮娘娘便要派人來送賀禮,總不能讓我們代收吧?這于理不合,再者,等會兒咱殿內的所有人還要給您磕頭祝壽呢!”榮姑姑將蘇萌扶到梳妝臺前,讓紅玉將那些被蘇萌拔下的釵環又一一歸位。
蘇萌看著鏡中毫無精神的自己,不禁氣惱道:“這哪兒是過生辰,生生要被你們折騰死!”
“公主殿下,今兒可是您的生辰,這死不死的話可不許胡說。”榮姑姑在一旁念叨著。
蘇萌撇撇嘴,只能閉嘴,任由紅玉在她頭上作怪。
就在蘇萌剛剛裝扮完畢時,便聽得外面內侍高呼:“陛下駕到。”
眾人忙朝著門口迎去,蘇萌剛行至門口,便見皇帝一身玄色常服,笑呵呵的走進來道:“給我們的小公主賀壽啦!”
蘇萌忙湊在皇帝身邊道:“父皇,您可別么說,我才十三,算什么壽呀!”
“算的,算的!”皇帝拉著蘇萌走進大殿,紅玉忙奉了茶,侍立在一旁。
“朕看你似乎不高興,是誰惹你了?”皇帝來到上位坐好,這才讓蘇萌坐在他的身邊,問道。
蘇萌偷偷看了一眼榮姑姑,只見榮姑姑輕輕搖頭,但她卻裝作沒看到榮姑姑的臉色,便委屈道:“榮姑姑大早起便叫我起來,給我戴這戴那,我感覺腦袋都要壓扁了!今兒到昭陽殿是最早的,走的也是最晚的!”
“本想回來睡一覺,卻又被拽起來,說要還有人來送賀禮,接受宮女們的恭賀,還有一些官家小姐們的恭賀!我才不要呢,人多,又吵又亂的!”
皇帝聽罷,樂了半晌,原來是自己女兒偷懶呢,他還以為真有人敢惹他寶貝女兒不開心呢!
不過十三歲倒也不必把生辰辦的多隆重,于是他便下旨道:“免朝中貴女進宮恭賀。”
蘇萌眸子一亮,抱著皇帝的胳膊就是一通扭捏,聲聲念著“父皇真好”“父皇真體貼”之類的贊美之詞。
總之,皇帝被哄的開開心心,為了不打擾女兒的回籠覺,他便稍稍坐了會兒便走了。
隨之而來的便是皇帝皇后的賞賜,再來就是嬪妃以及那些低位嬪妃的賀禮,除了皇帝與皇后的禮蘇萌出面點收一下謝恩外,其余的都讓紅玉代勞。
蘇萌有了皇帝的特令,自然歡喜無比,在榮姑姑沒發火前,連忙道:“榮姑姑,您也累了這么久,快去休息,累壞了您,我可心疼呢!”
她的話如同抹了蜜的糖,要多甜有多甜,蘇萌忙喚綠萼服侍榮姑姑休息后,她這才撒歡一般動作嫻熟的把滿腦袋的釵環卸下,一腦袋栽進了床榻上。
“不好了不好了!大公主被二公主推進湖中了!”一個才梳頭的小丫頭并不知蘇萌已經睡倒,大呼小叫的來到寢殿門口。
紅玉和綠萼都不在,只有臘梅在門口守著,她才去燒了壺水來,待見那丫頭呼叫時,勸告為時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