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戶小媳婦

第十八章 托付

宋大娘子起來福身,“以后家里拜托方姐姐幫我看著點了。”她又苦笑道,“我是個不中用的,恐怕方姐姐定是覺得我貪慕虛榮了,只是我如今也是沒辦法,旗里還得靠胡嫂子,且家里您也是知道的,我小妹妹又病了,我沒了爹娘也要保障我家里人生活得好一些。”

方冰冰表示了解,古人與現代還是不同的,她們這樣被流放的人,做生意做不得,賣東西偶爾還會吃瓜落,方冰冰這個時候才意識到她們是朝廷重犯。

胡嫂子心不在焉的吃完早飯,見方冰冰與宋大娘子過來,見她二人臉色平靜的模樣,心里松了一口氣,這下事情也簡單了,胡嫂子原來也不是個刻薄人,她自己送了根銀簪子給宋大娘子,“這還是我出嫁的時候我娘給我的,你日后若是不便,也可以來尋我們。”

宋大娘子又再三謝過,只此,胡嫂子與這吳蓁蓁才放下心來,方冰冰只感嘆一場。

胡嫂子見宋大娘子回去后才謝過方冰冰,“這也要多謝您了。”

因方冰冰以為胡嫂子只是想攀附權貴,并沒有想到吳蓁蓁那里,臉色倒是有些不好,“宋大娘子自己想通的,我倒是沒起什么作用。”

胡嫂子只當她自謙,倒是沒再說什么,只道一句,“還是麻煩大妹子了。”

方冰冰再未做聲,她也不會得罪胡嫂子,畢竟人家現在是小旗的夫人,而宋大娘子也是自己愿意的,她便當即告辭。

等方冰冰回到家里,宋大娘子帶了弟弟妹妹來串門,宋家大娘子也不過十五歲,她嫡親的弟弟如今也才十二歲,還有一雙妹妹,一個小姑娘說話脆脆的,看模樣不過十歲左右,卻潑辣的很,另有一位姑娘卻是老實的不行,除此之外,還有一位咿咿呀呀的兩歲小兒,看著也是著實心酸,這也難怪宋大娘子不愿意這樣早就嫁了。

“日后就盼著方姐姐多照看著了,本以為會晚幾年出嫁,可時不我待。”宋大娘子滿臉決然。

方冰冰拉過她的手,“我會多看著的,你放心。”

宋大娘子這次笑著離開。

方冰冰感嘆一聲,也把這些拋到后頭去了,只等程楊回來,與他說了這件事情,程楊倒什么大感慨,“這于她也是一件好事,流放到這里已是最苦的了,好歹去衛指揮使那里不用為生計發愁。”

男人們到底沒有女兒們這般感風傷月,能過上好日子,無論是對家里人還是對自己的確是極好了。

到了第二日,姚氏與燕飛已經來了,方冰冰拿了背簍背著,前邊還提了個籃子,手牽著煜哥兒一道出去。

這次雇的牛車,牛車上約莫也只能坐七八個人,而姚氏是不大與那些村婦來往的,所以這次只林氏母女,姚氏與燕飛,再加上自己與煜哥兒,正好六口人,到時候添置一些東西也有地方放。

“二嫂,雇的這馬車多少錢?”方冰冰不愿意占便宜,雖然說一家人不要分得開,可誰的日子也不容易。

姚氏愣了一下,“一個人十文。”

因為是包車,所以統共六口人一起五十五文,在姚氏看來實在是太便宜了,可在這車夫看來卻是賺了一筆,村子里的人一般都是趕集,很少去鎮上,而軍戶則更不用說,看來今次來的這些都是有錢人。

書香世家望族之家的女眷從不談錢,談錢便是俗氣的象征,方冰冰卻不管,反正如今已經被流放了,還能如何的,她把二十文塞在姚氏荷包里,“不是跟二嫂生分,只是大家如今都不容易的。”

林氏見狀自然不會落后,也裝了二十個子兒給姚氏,姚氏臉上臊的慌,又有些怪方冰冰做的不好看,可方冰冰卻毫無所覺,還商量著買東西。

林氏說道,“我們家里還缺些東西,更何況玫兒與我也可以繡一些東西拿出去賣!便先去看看針線鋪子。”林氏一貫不是個露富的人,再則一路上銀錢也確實花了許多了,這次整治家里又花了不少錢,她自然也要想謀生的法子。

“這天呀也要轉涼了,出來一趟也不容易,我是多買些布料給相公和煜哥兒做衣裳。”方冰冰更想把自己手上的銀票打散,這幾年若是程楊能升個小旗,家里的日子都會好過一些,而升小旗不僅要本事,最重要的是有錢能打通關節,若不然林氏這幾個人為何要做繡工也不愿意把家底子拿出了,還不是為了能讓程大老爺能謀個職位。

姚氏母女二人倒是無所謂,只是想出來一趟,她母女二人一貫都是十分愛美的,少不得買些胭脂水粉,也因此倒是沒插話。

又見姚氏提起江寧府里的事情,“往年這個時候要登高了,去年我們妯娌幾個還去了豫園,那景致可是哪里都比不得的。”

林氏也感嘆,“如今我們穿的破麻衣裳,往年家里有專門養蠶的莊子,那冰絲,輕容紗,都是極好的,永遠穿著都滑絲絲的。”林氏半輩子都在享福,沒想到臨了卻出了這等事。

程玫心里卻想的是親事,她如今哪里還能說得到什么好親事,她本就是心高氣傲之人,如今焉能與普通軍戶成婚。

牛車著實也是慢,晃蕩得煜哥兒睡了幾次醒了,這才到鎮上,這鎮上因為與邊境隔的進,竟然有蒙古人也在這里做買賣,不過大多與女真人一樣是牛羊肉或者一些皮子,這個鎮也不大,但是對于程家女眷來說,算是琳瑯滿目了。

這里的女人們也是不遮蓋,俱是堂堂正正的走在路上,程玫還有些不好意思的,但是路上流放,不知道與多少人打交道,程玫與燕飛堂姐妹一向不大對付,燕飛倒是對方冰冰感覺不錯,便左手拉著姚氏,右手拉著方冰冰,還一邊逗著煜哥兒。

煜哥兒更是高興,冰糖葫蘆,糖人兒,還有些小玩意,方冰冰自然替他買了,走到路口,因為幾人買的東西各不相同,便約定到牛車停靠處集合,約定了時間各自分開了。

煜哥兒手里拿著冰糖葫蘆,嘴里含糊不清的說,“娘,你等會兒再跟我買一串回去吃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