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淼生一直擔心著李勤,雖然覺得這孩子毛躁不沉穩,但是這樣大熱的天在外頭跪著也著實讓人心疼,可是等李淼生從福壽堂里出來的時候,院子里竟然已經沒了人。
李勤已經坐在了梁靖知的秋爽齋里,由綠瀾服侍著斟了茶。
李勤焦慮地看著梁靖知:“表兄可有把握定然能救出澤蘭?”
梁靖知才要說什么,便見綠瀾從外頭進來回話,說:“二爺,人查出來了。”
梁靖知起身,對李勤道:“勤弟一起來吧。”
二人說著,便一同去了正堂,審問被抓住的丫鬟婆子還有小廝。
林若萱本想跟去,可是走到了偏廳卻忍不住朝著林芷萱住的東廂房看了一眼,林芷萱將秋蘿叫到了自己屋里,到現在還沒出來。
林芷萱屋里關著門,讓夏蘭給秋蘿找了個繡墩坐了,又讓夏蘭給秋蘿斟了杯茶,秋蘿趕緊起來接著,連聲道:“不敢麻煩姐姐。”
又謝過了林芷萱賜座賜茶。
林芷萱勸慰了她半晌,跟她道:“你別太擔心了,有你們家二爺和我姐夫在,他們一個在巡捕營,一個在刑部,要查出個投毒的丫鬟婆子想來不難,到時候你們家奶奶定然無礙。”
秋蘿謝過了林芷萱,林芷萱卻道:“我叫你來,是想叮囑你件事,三太太毒害我二姐姐的事,孟姐姐瞞了下來是有她自己的打算的,如今你將這件事情告訴了我二姐姐和姐夫,雖然是為了救孟姐姐,也無可厚非,但是等孟姐姐的事情查清楚了之后,就不要節外生枝了。”
秋蘿明白了林芷萱意思,急忙恭敬道:“是,我適才也是為了救我家奶奶一時情急,我家奶奶囑咐了千萬不能說的,我日后定然不會再跟旁人亂說了。”
林芷萱這才含笑應了。
晌午飯各自在各自屋里吃了,福壽堂那邊沒動靜,但是林芷萱卻聽夏蘭說,李勤下午已經帶著抓到的婆子和丫鬟、小廝去了福壽堂。
林芷萱心中擔憂的,卻是還沒有消息的秋菊幾人。
夏蘭一直在外頭聽著動靜,說是申時老夫人便發了話,讓佛堂里跪著的孟氏回去了。
林芷萱終于松了一口氣,她知道,老夫人放過孟氏,更多的不是因為查出真兇的緣故,而是李淼生已經說服了老夫人和李梓安棄暗投明了。
一直等到申時,快到了晚膳的時候,夏蘭才歡喜地來報,秋菊幾個回來了。
林芷萱急忙放下了手里的針線,果然看見秋菊、冬梅兩個手里抱著兩大包袱禮盒的東西,歡歡喜喜地進來了,冬梅尤其高興,整個小臉兒都是紅撲撲的,指給林芷萱看。
“姑娘,這里有白魁老號的門釘肉餅、星月樓的炸糕、南來順的烤鴨、恩元居的炒疙瘩、陳記的驢打滾、豌豆黃、糖卷果、梅園的酪……還有兩件瑞蚨祥的衣裳,還有這是給李家大姑娘去老鳳祥挑的銀簪,姑娘外頭可好玩了,唱戲的賣藝的耍把式的,什么都有。姑娘什么時候也跟著我們去看看吧。”
林芷萱瞧著冬梅絮絮叨叨說了這一大堆,眼睛亮晶晶的,也是忍不住占了她的喜意,暫且將那些煩心事拋到了一邊。
秋菊也很是高興,也拉著給林芷萱看那些好吃好玩的,還說:“姑娘晚膳的時候少吃點,等我們晚上回來吃這個,真的可好吃了。姑娘放心,這些都是在店里買的,那些外頭的看起來臟兮兮的,我和冬梅沒敢往回帶。怕您夏天吃了壞肚子。”
冬梅卻不滿道:“都是秋菊姐姐說姑娘嬌貴,可依我說,還是外頭街上賣的好吃,比店里的好吃多了,有味兒!唔,除了豆汁兒,那東西難喝死了,我們還去吃了炒肝兒,那個叫元福的小廝是個北京人,他家就在大柵欄那住,哪里的東西好吃,哪里的東西好玩,他知道得可清楚了……”
林芷萱瞧著冬梅怕是又要說個不停,便塞了夏蘭給冬梅拉著說去,先問了秋菊:“此行可還算順利?”
秋菊正了臉色,卻還是掩不住眉眼間的笑意,道:“早晨去的時候,外頭守門的小廝攔著,但是后來有個叫元福的,說是讓我們給二奶奶送東西,我們上了他的馬車,守門的小廝才放了我們出去。
我們原本心里還七上八下的,也不知這個元福是個什么人,行事也頗為謹慎,但是我們在外頭也是不認不識的,沒別的辦法只能姑且用著他,卻只讓他拉著我們趕路,什么也沒有跟他說,好在他也沒問。
只送了顧媽媽和春桃去了外頭的宅子,顧媽媽費了好一番口舌,那守院的婆子拿了銀票,才終于將春桃和顧媽媽留下了,我們這才出來說是去給大姑娘買首飾。
冬梅貪玩,那元福便也陪著我們逛了大半天,一番接觸下來,他雖然說話有幾分痞氣,看似不著調,卻不是個什么有壞心的人,很是爽朗實在。冬梅喜歡他喜歡得緊。”
一旁的冬梅聽了秋菊說了這句,登時紅了臉,站起來朝著秋菊跺了跺腳:“姐姐胡說什么?什么喜歡得緊,你才喜歡得緊呢!”
冬梅一番話惹得一屋子的人都笑了起來。
秋菊這才笑著道:“好好好,是我說錯話了,沒有喜歡得緊,討厭得緊行了吧?”
冬梅羞怒地哼了一聲,拉著夏蘭去西次間說話,不聽秋菊言語,還跟夏蘭說:“我藏了一串她最愛吃的冰糖葫蘆,打算給她,卻沒想到她這樣編排我,夏蘭姐姐,我給你吃,不給她吃了。”
秋菊聽了也是笑,卻并沒有去跟那小丫頭理論,只繼續跟林芷萱道:“最后我們塞了他不少銀子,他執意不收的,說不過是聽主子吩咐,出來辦營生,當不了這些賞,我卻勸他說雖然相信他的為人,但今日的事切不可對外說,他拿了銀子,我和我們家姑娘才能更放心些。他這才收了銀子,說拿著這銀子,得空姑娘想吃豌豆黃或是冰糖葫蘆了,可以讓他去買。很是有趣的一個人。”
林芷萱瞧著秋菊說起那個元福來也是滿眼笑盈盈的樣子,便跟著若有深意地笑著看著她道:“哦?他怎么知道我想吃豌豆黃,還有冰糖葫蘆了?”
“啊?”秋菊不解其意地啊了一聲,才忽然想到了什么,紅著臉嗔道,“姑娘也這么壞,胡說什么。”
林芷萱笑著大呼冤枉:“哎呦呦,我的姑奶奶,我說什么了?你們這才出去一趟,就一個兩個的紅著臉回來,我還能說什么?唉,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秋菊的臉紅到了耳根,這才對沒正形的林芷萱跺了跺腳,跑開了,一邊嗔怪了一句:“再不在姑娘身邊伺候了。”
冬梅瞧著秋菊的模樣,卻哈哈地笑著從西次間里出來,指著秋菊道:“你這叫惡有惡報!讓你說我!姑娘真厲害,冰糖葫蘆和豌豆黃都給您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