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爺,前方便是落月山,車馬不宜通行,是否改道而行?”
“不必,棄了馬車,步行過山。”
“公主可介意?”做了決定,卻還問她的意思,當真多此一舉。幸而命玲瓏做的簡裝打扮,不然就犯難了。
“一切聽七皇子安排。”
大半月的車馬之行,她也早已厭倦。雖沒出過遠行,卻也從書中知道,過了山頭便是淵城的范圍,何必此時饒路平白耽擱幾日。
“那就委屈公主了。”委屈,又是委屈,最聽不得便是這一句委屈了。時時提醒她寄人籬下,警示她小心翼翼。
萬般皆是命,自己求來的,怨得了誰?
“七爺,山里不對勁。”行至山腰,血腥味越發濃重令人作嘔,夜墨瀾自然察覺到不是野獸捕殺所為。
“哼,傳令下去,呈半月之勢前行,我倒要看看誰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鳳傾月本就緊張,聽到這話便知自己料想不錯,更是小心跟著夜墨瀾。一手緊牽著玲瓏,大氣也不敢出,警惕的四處打量著。
前方猛的躥出許多人來,只是片刻,便打做一團。有幾個沒攔得住,沖到了夜墨瀾面前,終于讓鳳傾月見識到了他的狠決。下手快準狠,一擊必中,還有個人生生被斬飛了頭顱。
鳳傾月嚇得心驚膽顫,卻是不敢眨一下眼。刀光劍影,她怕這一眨眼,便是一世。
來人終寡不敵眾,全丟了性命。
這一平靜下來,玲瓏才回過神來,跪倒在地,放聲大哭。
“別怕,別怕,總算是保全了性命。”
鳳傾月兩腿發軟,也是跪坐下來,抱著玲瓏輕拍她的肩頭。顫抖出聲安慰玲瓏,也是安慰自己。
在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危難關頭,她自然怪不得夜墨瀾手段殘忍。只能讓自己別怕這滿地的血腥,別怕夜墨瀾那魔神一般的陰戾。
玲瓏哭了好一會兒,才止了聲。
“公主,奴婢沒用,奴婢走不動了。”聽到玲瓏軟糯的聲音,倒讓人忘了方才的驚險,惹得一笑。
“沒事,我也走不得。在這陪著你呢。”
鳳傾月話剛落,便被打橫抱起。
夜墨瀾早想帶了她離去,明明怕得要死,卻甘愿為了個丫鬟與死尸為伍。不過她心思全在那丫鬟身上,他也只得忍下滿心的不耐。
清風見主子抱走公主,自然有樣學樣,抱起玲瓏跟上。
兩目相對,皆是一番大眼對小眼。
“其實我自己能走了。”鳳傾月小心說到。
夜墨瀾撇過她一眼,也不應答,自顧自的往前。
他一臉的冷然,鳳傾月不敢再有異議。索性不管不顧,被他抱著。
走了沒幾步,夜墨瀾頓了腳步。和他猜想的沒多大差別。類似他們這支隊伍的人路過此地,遭了劫殺。若不是他們先行遭劫,引了警惕,鹿死誰手還有未可知。
不為謀財,只為害命。除了瀚羽國,怕是沒人會做這挑起兩國戰端,坐享漁翁之利的事了。
鳳傾月見此肢體橫斷的慘景,心中恐懼反胃。只得撇過頭,不愿再看。悲從中來,卻是沒有一滴眼淚,只嘆自己是個無情自私的。
“流云,傳令下去,將這些人同犧牲了的侍衛一并埋了。記下侍衛名姓,重金安撫其家人。其余的,論功行賞,全全由你操辦。”
鳳傾月聽他此話,莫名覺其胸膛溫暖,平添幾分安全之感,對他的害怕少了些。
“屬下遵令。”
夜墨瀾再往前走了一段距離,放下鳳傾月,伴著她席地而坐。
“今日怕是得在山上過夜了。公主暫且將就一晚吧,明日便可抵達京都。”
“嗯。”她不曾與外家男子這般親近過,滿是羞意。夜墨瀾說的什么也沒聽清楚,只點頭應是。
那些侍衛埋了尸首,一身腥汗味混雜,惡臭難忍。便在附近尋了個池塘,好生洗漱了一番。順道捉了魚,打了些野味回來烤了吃。
鳳傾月吃慣了山珍海味,見了這稀泥裹雞,生烤野兔活魚,著實難以下咽。饑腸轆轆的看他們個個吃得歡喜,便勉強吃了幾口。只覺回味無窮,堪比宮廷御宴。實則是餓得狠了,什么都覺美味。不過人生頭一遭,自然也別有一番滋味。
酒足飯飽之后,夜墨瀾領人在附近找了個山洞,等尋來甘草,鋪好睡處,便是打算歇息。轉眼見鳳傾月主仆二人把他一頓好瞧,一陣好笑。行軍打仗慣了,倒是把她們忽略了。
夜墨瀾遣了眾人洞外守夜,道了聲早些歇息,而后自顧自側身睡了。
鳳傾月看著眼前之人,哭笑不得。雖是于理不合,可人家才是正經主子,難不成還能攆了他出去。
讓玲瓏從包袱里取了兩件衣裳作被,打算將就著過一晚。
結果卻是看著兩人相繼睡去,許久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