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清早,將軍府就陷入了一片忙亂之中。劉妍和妹妹也早早地起身,梳妝打扮,換上母親特別準備的新衣裳來到母親的屋子。
甘氏和糜氏早就等在那里了,見兩個女兒姍姍來遲,甘氏的眼中露出一絲不愉。雖然很快隱沒卻沒能逃過劉妍的眼睛。
劉妍和妹妹攜手上前給母親行禮請安,得來的卻是母親冷冰冰的一句:“一會兒封兒來了,你們千萬不能出差錯,惹人笑柄。”
話在劉妍的耳邊吹過了一陣風,一個字都沒入她的耳朵。開玩笑,進過這么多天的自我調整,她怎么還會對這種話放在心上呢?、
甘氏邊上的糜夫人卻像是抓到了把柄一般地幫腔:“瞧姐姐說的,妍兒一直都是乖巧懂事的,怎么會在封兒面前失禮呢?姐姐這么說,有厚此薄彼之嫌呢!”
劉妍心中好笑,傻女就是傻女,以為拿我們姐妹倆說事兒,我們就能給你當槍使了?做夢呢!
彎下腰,恭恭敬敬地對母親拜了下去:“夫人言重了,母親教育女兒,女兒當尊而從之。”
甘氏的臉上又開花了,故意面對著糜夫人,把話說給劉妍聽:“你和蕎兒是我親生,我焉能不疼你們呢!為娘知道,你一向是最懂為娘心思的。”邊上糜夫人臉一紅,嫉恨之色一閃即逝。
只可惜,甘氏的得意也沒能持續多長時間。不多時,出去打探消息的侍女回來匯報,說少將軍在正廳和職位大人說話,晚上還會有宴席,今日恐怕不能來給夫人請安了。
劉妍低著頭,面無表情,心中卻是冷笑連連。甘氏的臉色在變了數變之后恢復了常態:“還是公事要緊,以后的日子長著呢!”
糜夫人露出笑容:“姐姐說的是呢!封兒來了就是姐姐的兒子,逃不掉的,姐姐又何必急于一時呢!啊呀,天兒都將近正午了,妹妹就不打擾姐姐用膳了。”
說完站起身來擰著腰往外面一走了之了。偏偏這個時候,劉蕎哭了:“姐姐,蕎兒好疼啊!膝上好疼啊!”
甘氏心里堵得不行,聽見劉蕎哭,一個冷眼掃過來。還沒等她開口,劉妍先她一步起身:“母親這幾日辛苦了,女兒和妹妹先行告退。”
劉妍不管母親的臉色,扶著妹妹走出屋子,立刻讓侍女把妹妹背上,見妹妹嬌嫩的皮膚跪出了青印,劉妍別提多心疼了。
不過,心疼妹妹之余更多的是幸災樂禍。今天母親該有多丟臉,忙亂了這么些天,結果人家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簡直大快人心。
你是正妻又如何?劉封的第一個身份是左將軍繼子,然后才是甘氏的養子。在父親心中,皇圖霸業比你這深宅婦人重要得多。
安撫好妹妹,自娛自樂完了。劉妍忽然想起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自己一心想著帶妹妹逃出去,卻忘了一個關鍵點,也是致命傷。
自己和妹妹從沒出過門,上輩子之所以輕易就被那個人俘虜了,就是因為她們隨著大部隊出新野之后一直就呆在車里沒出來過。最后她倆被甕中捉鱉了。
不行,得計劃一下,出門看看。女眷出門,其實是常事。她被擄去北方之后才知道,原來真正貴族的生活是千金貴女們既可以在家中宴請友人,也可以帶著仆從出門行獵,生活多姿多彩。
劉妍松了一口氣,慶幸起來,所幸這個時候劉封來了。母親的心思會全部轉移到他的身上,自己在不在屋里,她根本就不會關注的。一定要抓住機會出門,劉妍的眼神發亮,也許這個哥哥的到來,對自己來說,是個天賜良機。
當晚,將軍府正廳大擺筵席,劉備為了介紹自己的繼子不遺余力,把目前帳下數得上的臣子全都請到了,一直鬧騰到三更半夜才算消停。
劉妍摟著妹妹睡在榻上,外面早已吹燈拔蠟一片漆黑,可她卻怎么都睡不著。人一旦有了要出去的念頭,免不了會想得更多。比如說去哪兒,和誰一起?
一夜無眠,卻還是毫無頭緒。清晨,照例過來伺候劉妍起床的侍女們左等右等都見大小姐起身,心中起疑,轉過屏風一看,卻發現劉妍雙眉緊鎖身上額上都是汗,很明顯是做了噩夢。
沒錯,精神壓力過大,導致劉妍即便是抱著妹妹睡,依然噩夢連連。她夢見妹妹死了,夢見自己被奴役,被欺凌被關在狹小的黑屋里,遍地都是老鼠和蟑螂。它們不斷啃咬她的手腳,她想逃卻無處可逃。
終于,極度驚恐的劉妍一下子從床上彈起,驚動了一邊睡得正熟的劉蕎,小姑娘迷迷糊糊地問:“姐姐?天亮了嗎?”
劉妍驚懼得渾身發抖,完全沒聽到妹妹說了什么。得不到回應的劉蕎這才發現姐姐的不對勁:“姐姐?姐姐你怎么了?來人啊,快來人!”
“姐姐,你,你的衣袍都濕了。”劉蕎緊張道。“姐姐沒事,只是做了個夢。劉妍勉強擠出一個笑容,繼而吩咐侍女:“去,準備熱水,我要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