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青龍偃月刀在馬背上好使,在短兵相接的城戰中卻不好使了。一身綠袍的大紅臉在城頭上用一把大環刀殺得綠袍被染成了紅袍,刀卷刃了好幾把。
城外的江東兵見到關羽親自上了城頭,非但沒有膽怯,反而更加瘋狂起來:“看啊!那個綠衣服的就是關羽,是曹賊封的亭候!上啊!殺了他!殺了他就能攻進江陵城了!”
關羽聽到這樣的喊聲,兩條臥蠶眉緊緊地擰在了一起,這喊聲真是戳心筋,叫他怎么去向這些小兵解釋,他那時是降漢不降曹的,而自己這個亭候,是皇上親口封的呢!現在被人這樣污蔑,真是口口難辨了!
只是,著一撥又一撥如潮的攻勢似乎和軍師說的只是攻一下就撤的說法有點出入啊?這都已經攻了好幾十下了,對方還一點兒退意都沒有呢!這眼看城墻都要塌了,怎么守得住啊!
而且,這才第一天,這要是第二第三天還這樣,要怎么辦?關羽一邊奮力殺敵,一邊想著心事,一不留神手里的刀又卷刃了,他竟然被敵人反手一刀砍在了手臂上,這一下雖然沒砍得很深,但戰神一般的關羽被小兵砍傷了,這對城頭上的守軍來說無疑是晴天霹靂,頹喪的氣息再次蔓延開來,關羽見勢不妙,下狠手徒手擰了砍傷他的小兵的脖子,大吼一聲:“別走神,否則死的就是你們!”
吼完他就匆匆下了城頭,往太守府急急地奔過去了。一到太守府,就看見劉備臉色灰敗,而諸葛亮也在一邊一籌莫展。一種不祥的預感頓時涌上了他的心頭:“大哥,外面城墻都快塌了。你到是快點拿個主意啊!軍師!”見劉備不答話,關羽再次看向諸葛亮。
諸葛亮此時雙眉緊鎖,原本指揮若定的他如今也是臉色蒼白:“我們被周瑜自導自演的苦肉計給騙了!我怎么會沒想到呢!他能把苦肉計用在別人身上,就能把苦肉計用在自己身上啊!他根本就沒死,受傷看起來也是假的!他騙了徐晃,就等于把我們也給騙了進去!為今之計,只有留下一人守城。掩護我們撤退。要么進川,要么南下長沙!請主公自行定奪吧!”
“入川?只剩下我們這幾個人,入川有什么用?去長沙?我上次就想去。結果我的親女兒把我困在江夏,我的親三弟哄騙我,說長沙打死都不愿與江東結盟,這是我的機會。結果呢?如果長沙與江東真的沒有結盟。徐晃是怎么死的?他周瑜怎么可能把對方的逃跑路線算計得那么清楚,步步設卡。讓他無路可逃!他周瑜怎么可能昨天殺了徐晃,今天就來攻城,還攻得那么猛?這是他第六次攻城了,第六次了啊!鐵打的城墻都要被他打穿了!他的軍隊里面。一定有長沙的兵!他們是面不和而心合啊!“
“主公,現在已經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了,快點想辦法。出城吧!”諸葛亮嘆息著。現在再分析這些,都是馬后炮。眼下最重要的是怎么逃出升天。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這個道理諸葛亮懂,劉備也懂,牢騷發完之后,他就開始想留誰下來守城的問題了。
其實最好的人選是張飛,他可靠,勇猛,粗中有細,他守長坂坡的時候,愣是一點兒都沒出岔子,順利接應了趙云。可惜,他現在不在城中。如今劉備身邊,只剩下關羽和趙云兩人而已。選誰,顯而易見!
趙云是個聰明人,知道眼前這個情況,自己注定是那顆棄子。心里雖有不平,但他也是個忠義之人,當下就主動站出來:“主公,末將留下守城,讓二將軍保護主公出城吧!”
劉備看了一眼趙云,再看了一眼諸葛亮,諸葛亮實在是不忍心放棄趙云,但眼下確實是沒有辦法了。他不能不衣袖顏面,不忍再看。趙云慘笑一聲:“主公不要以子龍為念,速速離去吧!”
就這么著,關羽劉備諸葛亮三人換上平民衣衫,找來三匹馬,除了干糧和幾個小錢,幾乎什么都沒帶,準備等天黑下來就趁著夜色直奔西川。
想想還在襄陽城里的兒子,劉備心中依然有一絲斗志尚存,只要兒子在,自己這條命在,入了川,總有辦法弄死那劉璋,將整個西川納入囊中,然后我就可以再圖霸業!到時候,無論是長沙,還是江東,哼!你們怎么讓我受辱,我就怎么十倍百倍的還給你們!
劉備抬頭看看天色,再看看自己身上的打扮,眼中狠厲之色一閃而逝:“派人通知三弟,讓他帶著糜竺簡雍孫乾,棄城往西川,中途與我們會合。”
自有小兵得令,去通知張飛。只是這一切都來的太快,昨夜剛剛進得江陵城,今夜就要離開,劉備心中的屈辱和憤恨可見一斑。只是眼下沒人可以供他泄憤,讓他紓解,他只能自行將這些負面的情緒深深地壓進自己的心底。
另外一邊,親自壓陣的周瑜看著己方士卒不間斷地壓上江陵城頭,轉而對與她一起觀看的寇嚴道:“寇姑娘,你覺得對面城中之人,能擋到幾時啊?”
“劉皇叔是極為惜命的,你這般窮追猛打,他定然已經是熱鍋上的螞蟻。我想,他要跑路,不是今天就是明天了!”寇嚴遠遠地看著江陵城上不斷向上攀登的人好像連續不斷的蟻群跟著蜂蜜的痕跡一般有條不紊,一點兒都不亂,心里嗤笑周瑜故意在自己面前秀肌肉,也鹽改不了昨天被人截胡的尷尬,嘴上卻是有一說一有二說二。
周瑜點頭,再次對寇嚴刮不相看:“分析得不錯,那你的人,都準備好了嗎?可別到時候讓人溜了,那你再來找我算航也沒有用了。”
“你放心好了,可能還沒等你拿下江陵城,我那邊就已經做掉劉備了,老規矩,人我殺,尸首歸你,我只要他死,沒興趣替他挖墳!”寇嚴咬牙道。
“小太守好狠的心腸啊!真想知道那劉大耳朵到底怎么得罪你了,讓你記恨到如此地步。”周瑜嘖嘖稱奇。
“我曾經也這么恨過周大都督你呢!不過后來你把建昌城送給我了,我也就不那么恨了。”寇嚴當然不會告訴周瑜真像,笑話,她連徐庶都沒告訴,怎么可能告訴周瑜呢!周瑜聞言哈哈一笑并不與她計較,卻也沒有再問下去。
寇嚴見他終于閉嘴,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氣,畢竟藏在內心的秘密被人試圖窺探,即便對方沒有窺探成功,她都感覺不舒服。而這種不舒服,必須是等到劉備真的死了之后,才會隨著寇嚴的心結的消失而消失。
她遙望著江陵城的方向,心中默默祝告,為上輩子可憐的自己和妹妹祝告,雖然自己是重生了,但上輩子發生過的事情卻一直都在她的腦海里,久久揮之不去。而今,這一切即將終結,她忍不住希望時間過得快一點,再快一點。
對岸,公安大營里,徐庶一個人坐在營帳之中,案上普這一份竹簡,不是什么公文,也不是什么兵書。這是一份論語摘抄,是徐庶自己寫給徒弟當拜師贈禮的。寇嚴一直把它帶在身邊從不離身,只是這次她要去江東大營,才把這卷她視若珍寶的竹簡交給老師代為保管,
現在,徐庶就在看這份竹簡,當然不是溫故知新,論語什么的,對他來說,基本已經能夠倒背如流了。他在看竹簡,其實心里想的卻是寇嚴。
徒兒身在敵營,估計做夢都想看到劉備人頭落地吧?我派老將軍伏擊徐晃,故意繞開了江陵,就是怕孔明發現了長沙與江東聯合的痕跡。只有瞞過了他,他才會放心幫劉備奪江陵,才會覺得長沙的軍隊一直都在周瑜的監控之下不敢亂動,而周瑜又進了棺材,這江陵城就可以姓劉了。
不知道徒兒得知這個消息,會氣成什么樣兒,估計會氣得把周瑜的中軍帳都給掀了吧?徐庶想到這一節,忍不住苦笑起來,徒兒啊徒兒,你可千萬耐住氣,你現在是身在敵營,要低調,否則周瑜怎么能對你放心呢?萬一他進了江陵不放你,繼而返現你正在給他挖坑想埋了他,他會不會先下手把你給埋了?你可千萬千萬不能沖動啊!
徐庶按著竹簡,想著寇嚴,如雕像般一動不動。外面小吏進來,說有軍情稟報,徐庶都恍然未覺。那小吏捧著竹簡悄悄進來,人都站在徐庶邊上了,他還沒知覺。小吏無語了,長史竟然看自己寫的論語看呆了,真是奇怪啊!難道他現在才發現自己的字竟然這么好看嗎?
“咳咳!”小吏咳嗽了一聲,想引起徐庶的注意,對方沒動靜。“咳咳咳!”小吏苦著臉幾乎把肺都咳出來了,對面徐庶才如夢初醒,轉臉對上已經近在眼前的小吏,雙方都嚇了一跳,結果還是小吏機靈,跪倒在地雙手舉高:“緊急軍旗在此,請長史過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