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錚妍

364 攻克襄陽 13

等待的日子總是煎熬,但煎熬過后便是豪氣沖天。就在時序走到年關將近的時候,第二批二十架投石車,三十架霹靂車終于到位。寇妍不顧天上正飄著鵝毛大雪,要求工匠馬上裝配起來。

時間不等人,轉眼就快過年了,如果不能趁著現在的機拿下襄陽,等到開過年來,不知道又會多出怎樣的變數。寇妍自覺已經等了太久太久,現在,她是片刻都不想再等了。

雖說冬天氣候惡劣,對軍事行動的影響很大,但寇妍還是決定克服一切困難,調用一切資源,爭取在過年之前拿下襄陽,進襄陽過年才是她目前最想做的事情。

于是,樂進的噩夢開始了。二十五架投石車矗立在陣前,別說敵人看著膽寒,就連己方的將士們都不敢總是抬頭看,它們太高了,仰頭看得人眼暈。

不過,與對面曹軍的低迷氣勢相比,長沙方面的將士們幾乎個個都如出籠了猛虎一般,看著面前的城墻就像看著赤果的姑娘一樣,每個人的眼睛都是血紅的,都想讓自己成為第一個登上襄陽城頭或者第一個進入襄陽城的人。

與第一次攻城時一樣,天一亮,攻城戰就開始打響,前一秒還銀裝素裹的世界下一秒就被血紅的熱血染出了觸目驚心的顏色。投石車和霹靂車的轟鳴聲響徹天際,襄陽城原本引以為傲的城墻在高大的投石車面前形同虛設。巨大的石塊猶如炸彈天降,城頭上的曹兵嚇得四散奔逃,哪里還有心思防御。

霹靂車沒有投石車高大,但它的殺傷力卻也不容小覷,兩者相輔相成。破壞力可見一斑。還不到吃午飯的時間,襄陽城頭上已然空無一人。弓箭手的血肉之軀怎能抵擋巨石如雨點般落下?

暫時清空了敵方的城防之后,接下來就是己方弓箭手發威的時候了。地面上,岑奇帶著先鋒部隊沖在最前面,完全不用擔心城頭會下箭雨。架云梯,拉繩索。一切都是駕輕就熟。沒了城頭上敵軍的阻撓,一切看起來是那么的容易。

在他的部隊后面。跟著胡曼和她的蠻兵部隊。他們負責搭橋鋪路,等己方先鋒部隊占領城頭,打開城門之后。她們就負責殺進去,殺光地方的士卒和將領,迎接寇嚴入城。

本來,她們是先鋒。岑奇他們要跟在胡曼的部隊后面。但是,今天有了二十五架投石車的幫忙。商城頭變得非常容易,這也使得岑奇有了爭功之心,一直穩占功勞榜第一的他怎么能眼睛睜地看著第一杯一個女蠻子搶走?故而他表現得比以往任何一次戰役都要積極。

將士們爭功,寇嚴在暗處看得心花怒放。自己手底下的這些將士們個個都把功勞兩個字刻在腦門上,真是讓她又高興又擔心,高興的是。她的軍隊無論什么時候都能保證有飽.滿的精神狀態和高昂的斗志。擔心的是,一場仗一共就那么幾個活靶子。這么多人搶著要,總有一天分不過來了,怎么辦?

不過,這種念頭她也只是隨便想想,仗越打越多大,對打越多,地盤也是越打越大。功勞什么的,該是將士們的就一定不能少,畢竟為將者誰不想風生水起呢?

就比如現在,兩個先鋒為了爭奪第一個進城的機會幾乎要內斗了。寇嚴看得直皺眉的同時又有些覺得好笑。不由得對身旁一直陪著她的徐庶開玩笑道:“老師,您猜,最后他們誰先進襄陽?”

“應該是岑校尉吧!胡曼雖然勇猛,打起仗來不要命。但這次士元的排兵布陣給她吃了不小的虧,當然,士元是想要速戰速決,所以這樣安排也是無可厚非的。”徐庶分析道、

“我也覺得應該是岑奇不是胡曼。不過岑奇立頭功,胡曼也得給她記一攻,總之,今天所有隨著我進襄陽是將領,士卒,不論文武,統統都記一功!”寇嚴豪氣干云,絲毫沒有拿沒到手的資源發空頭支票的感覺。可憐對面樂進還在猶豫中,這邊寇嚴已經把像樣的當成是自己的所有物了。

事實證明,寇嚴的自信是有道理的。這才半天的功夫,襄陽城引以為傲的堅實城墻就已經被轟出了一個巨大的豁口,而岑奇和他的線頭部隊早已借著投石車的制空優勢先一步登上了城頭,迎接他們的是早已毫無半點抵抗之心的曹軍士卒。岑奇一登上城頭,就宣布降者不殺。曹軍的將士們卻都興趣缺缺,扔了武器之后也都傻愣愣的不說投降也不說不投降。岑奇覺得古怪,便抓住一個士卒問起了究竟。

那士卒渾身無力,被岑奇好像拎小雞一樣拎在手里。令岑奇意外的是,他對自己的性命毫不關心,大有要頭一顆要命一條的架勢。

被岑奇一問,他才哭著說自己的家人都在北方,自己不想死,但上司對他說,長沙太守是個魔鬼,酷愛殺人,而且喜歡把人剝光了排著隊一個個地殺,曾經一天內殺死了一萬降卒。他是真的不想再抵抗,卻也不想被殺,但做俘虜已經沒法避免了,故而才心若死灰。

岑奇心說這以訛傳訛也傳得太厲害了些,自家公子也就是那天早上集體處決了一千多不愿投降的龍騎軍俘虜,怎么經過有心人的嘴.巴那么一傳,就傳成了一天殺人一萬了?一天殺一萬人,光砍頭就得砍一萬下,這是機器,根本不是人好么!竟然有人敢這么詆毀他家公子,真是不要名利!

岑奇怒火沖天,那個士卒更是嚇得瑟瑟發抖,眼睜睜地看著岑奇手起刀落,把跪在地上磕頭表示愿意投降的自己的上司,一名百夫長的腦袋就這么割下來當球踢了!

這一手太過兇殘,震得本就有些精神恍惚的曹軍士卒集體腳軟,還沒有扔下武器的再也堅持不住,扔掉武器的同時跪了下去,早已扔掉武器的那些更是早已跪趴在地上瑟瑟發抖了。

就在岑奇恣意殺人的時候。胡曼和她的蠻族戰士們高喊著她們獨特的口號終于撞開了襄陽城的城門,緊接著便如虎入羊群一般撲了進去,見到凡是穿了甲胄的,無關青紅皂白,只有一個字,那就是“殺!”

但對于襄陽城里的百姓,龐統卻是下了死命令。不但不能碰掉百姓的一根汗毛。更是要做到纖毫不取。襄陽是舉世聞名的大城,城中士族林立,隨便街上找個人都能拐彎抹角地和士族沾邊。寇嚴初來乍到,首要任務當然是要獲得襄陽士族的肯定和支持,自然不能允許自己的軍隊在襄陽城里撒野。對于胡曼這樣的蠻族將領更是三令五申的。

不過,這些都是小事。最重要的是將軍府中,原本要自殺的樂進被潛伏在府中的長沙細作給救了。非但沒有自殺成功還被下了蒙汗藥藏在衣箱中一路昏睡,襄陽城破,親兵遍尋他不著,以為他出了什么意外或者出城去了。幾個親兵一合計,既然主將找不到了,他們幾個也沒必要用死來明志了。畢竟是人都惜命,死了可就什么都沒有了。幾個人一合計。決定投降。

不過,此時投降已經有點晚了,畢竟他們不是獻城投降而是城破投降,新主人那里的印象分是要扣掉許多的。不過幾個人此時也已經顧不得那么多了,不投降只能是死路一條,投降了至少自己能活下來。

因此,寇嚴和徐庶等一行人不是被自己人引進將軍府的,而是由樂進的親兵引進去的。坐在原本劉表坐的位置上,寇嚴只覺得自己渾身上下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幸福得叫囂,這種感覺真是太美好了!想當年她還是一個被利用的女童,在這里聽劉表言不由衷的夸贊,其實心里早就知道他內心滿滿的惡意。

可是那時沒有辦法,想要自己和妹妹能夠有好日子過,不至于流亡,只能硬著頭皮被劉表頂在風口浪尖上,如果沒有老師的幫助,早在她還立足未穩的時候就已經被周瑜拍死在沙灘上了,一年兩次戰爭,一次比一次規模大,一次比一次傷亡慘重,她當時是怎么熬過去的,現在想起來還免不了一陣寒栗。

這一切,是她自己選的,也是劉表算計她的。現在,當她坐在這個位置上,感受著真正居高臨下的感覺,總覺得以前吃的苦,都值回票價了!

這座府邸華麗又大氣,和寇嚴以前住的長沙太守府完全不能比。她以前覺得寇氏的祖宅比新野將軍府好,長沙的太守府又比寇氏的祖宅好。現在身在這座將軍府里,才知道以前的自己根本就是井底之蛙,不知道真正的上流社會的人們是怎樣享受生活的。

不過,現在已經沒有人敢說她是井底之蛙了,進入襄陽代表著寇嚴手中的權利更上一層樓,她真正開啟了雄踞一方的戰略地圖。

不過,現在還不是歇息的時候,寇嚴還沒來得及品味將軍府的舒適,就被龐統打擾了。他的表情絲毫不見攻下襄陽的喜悅,而是依舊十分凝重。寇嚴抬眸,接觸到對方的眼神,心里的那些小心思就全都飛灰了:“怎么了?師兄?出了什么重大的事情了?”

“屬下想請太守大人下令,馬不停蹄攻南陽!”龐統一抱拳,神情堅毅,顯然是下定了某種決心。寇嚴卻猶豫了幾秒鐘:“師兄,眼下的情況你都已經清楚了,傷兵滿營,戰斗力幾乎為零……你若要戰,那就只有智取了。”

“屬下明白,只是眼下我軍氣勢正盛,是攻南陽最好的機會。請您下令吧!”龐統一躬到底。

“既然師兄這么說了,那我就相信師兄有化腐朽為神奇的力量!好!我現在就下令,由你全權負責攻打南陽的事情!”寇嚴立刻就下定了決心。

其實,她理解龐統說的,眼下是最好的機會是什么意思。樂進的親兵投降了,長沙方面當然可以利用他們編造出樂進已經投降的假象,南陽守將一定聞風而降。如果錯過這個機會等南陽守將得知了消息,等他向曹操求助,自己就變得無比被動了。

所以,只有趁現在,快刀斬亂麻,把所有的那麻煩一鍋端了,以后可就沒有這么好的機會了。故而寇嚴只是猶豫了幾秒就把權力再次下放給了龐統,讓他設計詐城去了。

軍師嘛!打仗的事情當然是由他說了算,所以,即便一個是還沒有任何正式任命的軍師。但在寇嚴的眼里,都是術業有專攻的。龐統擅長軍略,打仗的事情交給他,省心。

徐庶雖然也擅長軍略,但他擅長的東西太多了,唯獨不擅長的就是做她的老師,現在,正是他學習的最好機會。當然,還有一個最關鍵的原因,打死她也不會說出來,那就是老實是用來好吃好喝好奉承地供著的,師兄什么的,不用白不用,不怕他累著。

龐統如果知道寇嚴是這么想的,一定會吐血三升。不過眼下他卻是十分高興的。小師妹信任他,二話不說就把任務交給了自己,還不放心地叮囑了好多話,這種親近的態度和以前的周瑜完全不同,讓龐統覺得渾身都充滿了干勁。當下一抱拳:“大人請放心,屬下自有妙計能兵不血刃下南陽,您就在這里靜候佳音吧!”

“我當然是最信任師兄你的!”寇嚴笑瞇瞇地:“我們不是說好了,要把動靜鬧得越大越好么,一天之內拿嚇襄陽和南陽,不知道算不算大動靜呢?”

“曹賊的這個年,別想好過了!”心情好,龐統一改往日不會聊天的性子,湊趣地說了一句。這一句話讓寇嚴聽了心花朵朵開:“嘿嘿!說得好!我就是要他過不好這個年!他越是難受我就越開心!”

龐統又怎么知道,小太守口中的他,不是指曹操,其實指的是沒能抓住的曹仁呢?曹仁逃跑,她嘴上不說,但心里的遺憾一直未散,只要能讓曹仁不舒坦的事情,她都覺得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