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緊緊抓著馬鬃，低俯著身子，盡量不影響到身后洛子揚的活動。
刺鼻的血腥味撲鼻而來，直刺得如意想要作嘔。她的身上，頭發上，甚至是臉上都濺滿了鮮血，看起來猙獰可怖。
洛子揚手中擎著一把刀，策馬向前，隨手將兩側圍攻的人砍向一邊，大聲道：“如意，趴下！”
如意稍微偏了偏頭，恰巧看見身后一把劍像洛子揚刺來，不由得尖叫一聲：“洛子揚！后面！后面有劍！”
洛子揚來不及回頭，反手將刀向后一橫。
可惜那劍已經刺到身后，劍風凌厲，如意甚至能聽到呼嘯的聲音。
洛子揚姿勢不對，用不上力氣，雖說將劍架了出去，手臂上還是被刺了一下
如意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洛子揚，你沒事吧？”
洛子揚面色不改，點了點頭，甚至來不及說話，另一面的攻擊接踵而至。
如意不敢再打擾洛子揚，悄悄松了口氣，看向其他人。
后面的流墨許是因為心中悲憤，十分的武功用出了十二分，以一敵四，還能護得春桃的周全。
可是程毅就不是那么好了，他本就沒有什么武功，身邊又帶著一個素兒，更是毫無招架之力。
好在程毅不是暗殿的主要目標，因此追著程毅的只有一個，雖是這樣，他還是有些捉襟見肘。
又一次險險避開了一劍之后，程毅終于忍不住吼道：“老洛！咱們怎么辦？”
“我他娘的怎么知道？！先活下來再說吧！”洛子揚身邊的人最多，他應付的頗為吃力，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不下十余處。
鷹騎在馬上，遠遠呆在一邊，抱著臂看著手下的人圍攻如意幾個，嘴角帶著笑。
進了暗殿實在是迫不得已，既然沒有其他樂趣，那殺人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自從想通了這一點，他這幾十年里。從來沒有心慈手軟過。
太后選中他，也正是因為這一點。
看著被打得節節敗退的三個人，鷹不由得搖搖頭。
真是太弱了。
除了洛子揚稍微有些本事，那個流墨完全就是在拼力氣。程毅就更不用說。這三個人，能堅持一刻鐘就不錯了。
鷹瞇著眼睛，前幾日被洛子揚甩下的抑郁一掃而空。
雖說太后說了務必抓活的洛子揚回去給三公主治療，可是這個人惹得他不爽了，管他什么太后公主的。先殺掉再說。
反正刀劍無眼，真死掉了太后也不能說什么。
鷹舔了舔嘴唇，頗有些期待地將目光落在洛子揚的臉上。
腳下的地面微微震動，鷹臉色一變，翻身下馬，將耳朵貼在地面上細細分辨，然后支起身子大吼一聲：“快撤！”
暗殿的人手下一頓，接著沒有半分遲疑，掉了頭策馬而去。
鷹見手下的人都走了，轉過頭陰騭地看了一眼洛子揚：“洛神醫。你還真有本事，在下佩服。”
洛子揚右手發抖，幾乎已經握不住刀，強作鎮定道：“你說什么？”
“名滿天下的神醫，怎么會認識來去客棧的幕后堂主，還能讓他傾力相助，不僅為了一個無關緊要的陸家大少奶奶暴露了京城最關鍵的據點，還派了手下足足三十匹追風，呵，洛神醫。不，洛堂主，你真當我是傻子不成？”鷹壓抑著語氣中的暴虐，看了一眼洛子揚身前的如意。突然咧開嘴笑了笑。
“只是可惜了江湖一代傳奇，竟因為一個女人失了分寸。來去客棧，也就到這里了。”
遠處的馬蹄聲已經可以聽見，鷹調了馬轉身飛奔，聲音順著寒風傳到如意的耳邊。
“這一次我認栽，洛神醫。我看你出了這棲霞城，還拿什么保護你的陸大少奶奶。”
洛子揚抿著嘴，一言不發，隨手將刀扔在了地上。
流墨殺的雙眼通紅，只是到底還有一絲理智在，壓抑著自己沒有策馬追上去。
程毅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見那些人莫名其妙的走了，不禁舒了一口氣，伸手扶著素兒下了馬，自己也松了一口氣。
“什么堂主不堂主的？老洛，那家伙說的是你啊？聽起來好厲害啊。”程毅語氣干巴巴的，聽起來別扭極了。
生死一線之間，就是再冷靜的人也會失了分寸。
洛子揚沉著一張臉，將手指放在嘴里，用力大了個呼哨。
他們策馬奔到棲霞城外有幾十里的地方，身處曠野，聲音傳的格外悠遠。
漸近的馬蹄聲又消失不見，一行人陷入沉默的尷尬之中。
如意趴在馬上，平復著劇烈的心跳，一時說不出話來。洛子揚坐在她后面，吹過呼哨之后，一言不發。
最先出聲的還是素兒。
小丫頭哪里見過這么嚇人的場景，方才沒有哭，實在是因為被嚇傻了，來不及反應。這會暗殿的人都走了，素兒漸漸放松下來，也不顧冰涼泥濘，一屁股坐在地上，嗚嗚哭了起來。
春桃倒是沒什么，畢竟經歷過一次差不多的場面，這會她比如意還要冷靜，見素兒被嚇得渾身打著哆嗦，下了馬去安慰她。
有人開了口，古怪的氣氛漸漸緩和下來。
如意支起身子，轉頭看著洛子揚的臉道：“洛子揚，他的話，是什么意思？”
一邊的程毅支起耳朵，顧不得再安撫他那匹馬，湊到一旁來聽。
洛子揚沉默了幾秒鐘，開口道：“他是亂說的，我怎么可能會是什么堂主，若是這樣，我直接帶你們走不就是了？”
如意將信將疑，看了洛子揚一眼，卻沒有辦法再追問下去。
她和洛子揚雖然是同病相憐，甚至洛子揚還為了她得罪了皇室，可她畢竟和洛子揚只是朋友。
有些事情，他不說，她便沒法追問。
洛子揚有些苦惱地撓撓頭發。
他怎么解釋？
為了尋找如意，他建了這個組織，滿天下地販賣情報，只為了一個她……
莫說她會不會信，就是她現在還頂著一個陸大少奶奶的身份，他便不會輕易說出口來。
他可以愛的卑微，愛的沉重，但他希望自己有朝一日可以真正的讓她愛上她，而不是用這種付出去要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