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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子沒等打完,杭玉清就給打暈過去,嚇得專打他的那個小衙役尿都噴出來了,立馬力道就小了,板子光挨上不見響,全憑周遭陪著挨打的板子聲給湊數。
杭縣令那老臉始終維持在關老爺同款,紅彤彤藍瓦瓦,好不精彩。
那口氣就憋在嗓子眼,咽又咽不下去,吐又吐不出來。有心滿腔正義感讓人繼續打,可他是真心疼。
打,和不打,這是個問題。
杭縣令索性抬頭望天,眼不見心不煩,算是默許了衙役這種放水的行為。不過,在心里還是給此衙役打了個叉――此人原則性不強,分分鐘為了各種利益倒戈。
所謂清如水明如鏡也不過如此,心里被畫叉的衙役撇了撇嘴,嘴上叫的歡,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到了自己兒子身上不還是睜一眼閉一眼,糊弄了事
他就不信他家明鏡大人看不出他這雙手虛浮無力,他根本恨不得板子沒挨到屁股就又抬起來了,就怕再給那位暈了的活祖宗傷上加傷。
還顛顛跑出來監督
打臉啪啪的,這會卻知道把臉扭天邊兒了
“咦阿美――”柴榕興奮的小眼神又冒出來,可惜話才出口,就讓貴妃驀地起身一把將他嘴給捂住了。
“噓。”貴妃小心臟讓他嚇的一抽抽,再讓這祖宗把短給揭下去,只怕今天他們再走不出這衙門了。
年畫娃娃嬌生慣養,自從拖他出去挨板子那小碎嘴就沒停過,不是和他們各種放狠話,就是向他爹表示強烈的抗議。更不要提板子挨到身上,儼然一副下油鍋煎了似的,好一頓撕心裂肺的慘叫。
現在這樣悄無聲息的,肯定是換了批人上去,不敢假打,結果給打暈死過去了。
開始時杭縣令知不知道衙役手下板子的輕重,貴妃不得而知,但是現在他眼睛在外瞅著,不可能看不出來。他這邊叫的歡實給她個交待,主持個公道,柴榕這時候再把他們這些個小伎倆給拆穿,那就不只是打杭縣令的臉,而是把他那老臉扯下來再架腳踩上三四五六下了。
“大姐。”被眾人忽視的顧耀祖,扒在門邊猛回頭,嘴角噙著一抹jian笑,只嘟著嘴沒出聲地向她傳達:
“假打。”
貴妃嘴角抽搐,這幫活祖宗,一個個充什么監工好在顧耀祖人雖小,心眼兒卻多,沒像柴榕一樣四下亂叫。
“祖宗,”她壓低聲音,向顧耀祖直招手:“快過來。”
“哎”顧耀祖答應的才叫一個脆聲兒。
“你倆,老實都坐著,再不許開口,知道嗎”貴妃鄭重其事地命令。
柴榕點頭如搗蒜,緊緊閉著嘴,現在開始就一個字兒不往外蹦了。
“乖。”貴妃欣慰地點頭,他腦子雖傻,勝在聽話顏值還高。
嘔,顧耀祖好懸沒把早上飯給吐出來:“大姐,你哄孩子哪”
不等貴妃一個眼刀子過去,柴榕乖覺地伸手一把捂住他的嘴,另一只的學著剛才貴妃的樣子伸出食指放到嘴唇前,然后出人意料的打了個嘹亮的口哨。
杭縣令在外面一聽,心里犯了嘀咕,這是討回了公道,在里面慶祝上了
他在那兒咬牙挺著,直到齊刷刷趴地上的三個人板子全挨完了,也顧不上讓人家檢查檢查,立馬就吩咐人抬杭玉清回他房間,又派了人去請大夫,他這才舔著張老臉回了屋子。
“出此孽子,實屬我杭家家門不幸啊。”他唉聲嘆氣,“夫人是不知道,拙荊生他之前還有兩個孩子,出生不久就都夭折,以致我們全家上下從小都很拿他如珠似寶,不成想寵出這么個玩意兒,成天不務正業,到處撩騷他小時候多可愛,多聽話,怎么就變成這樣了呢”
事情忽然有了奇怪的走向。
貴妃一天早上就沒吃飯,經年畫娃娃這一鬧就到了晌午,肚子里空空如也,腦子就有些不轉個兒,她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怎么杭縣令就生生從父母官的身份,一下子就毫無人工濾鏡痕跡跳轉到了慈父,和她敘起了家常,他們沒熟到這份兒上吧
還是想借此套套近乎,掩飾下剛才假打板子的尷尬
“大人,其實要您親自下令責打令公子,絕非民婦的本意。”貴妃捧起茶杯抿了一小口,試圖來個水飽,補充些元氣。
特么,縣令太摳門,連塊糕點都不給吃她能說么
“原本民婦的確是抱著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心來衙門擊鼓鳴冤的,若大人不分青紅皂白,一昧偏袒令公子,哪怕是豁出性命,民婦也要層層上告,總要討個公道。”
幾乎肉眼可見的,杭縣令鼻尖就冒出了汗。
貴妃緩緩地擺出一張真誠臉:“但是,百聞不如一見,杭大人的確高風亮節,品德高尚。有您這樣的父母官,是永安縣之福,亦是杭公子之福。我相信在您的教導下,杭公子也必定不是個壞的,這中間可能真的是有誤會。”
讓貴妃這一頓好夸,把杭縣令給夸的老臉通紅,也不知道這是真心贊她,還是在寒磣他,一時間居然不知道該擺出什么個姿態。
他就沒見過長這么漂亮,又這么會說話的姑娘。
這話讓她說的,明明都是好話,可就是能讓你聽出真假難辨的話音兒來。
永安縣桂花村的文化普及率已經這么高了嗎連個小村婦都有些談吐膽識
“犬子就是看不出眉眼高低,但本性不壞。的確極可能真的就是誤會。”杭縣令此時也顧不得老臉,見梯子就下了。
“只是,這個誤會只怕不再只是誤會了。”貴妃沉吟,心里謝天謝地杭縣令總算接了話茬,不然什么都由她起承轉合不老尷尬的,也顯得她過于強勢。
她幽幽一嘆:“方才大人想是聽到令公子的話,與我等結下死仇。其實誤會本來能夠解除就好,卻料想不到――”
杭縣令首次打斷她,拍著胸脯保證:“夫人放心,一切有老夫。此次全由犬子一人之錯造成,夫人大度不予追究,老夫已經感激涕零,又怎能容他一錯再錯難道真要縱的他無法無天,闖出塌天大禍嗎”
“他若膽敢找夫人的晦氣,夫人只管來找老夫,他口頭上說說也還罷了,若真是狗仗人勢不依不饒,老夫絕不饒他”
他突地補充道:“夫人若覺著遠水救不了近火,便讓尊夫只管揍他,給老夫留口氣就行。”
貴妃要的就是他這句話。
他們平頭百姓一個,成天見和縣令公子可置不起那閑氣,難道他打上門來,他們還真再鬧上衙門解決縣令大人不煩,她都煩了。尤其他那最后一句話,柴榕也算是奉旨揍人了,只要不出人命,年畫娃娃敢來,她就敢讓柴榕打的他娘都認不出他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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