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易逝,夏去秋來,佳木繁蔭過后,轉瞬又到了秋風蕭瑟的季節,云容的肚子一日大過一日,笨重地她快受不了了!
某一連水閣旁,雨后的枯荷都夠不著時,她氣呼呼地哭著喊:“不想生孩子了!”
春妮無法,拿著一塊布巾過來給她擦淚水,無奈地勸道:“怎么著也得先把肚子里這個生了啊!”
景恒去看她時,每次都會見到她百無聊賴地抱著個圓球,在同心閣外溜達。
對于這個孩子,景恒沒少操心,他也體會到了前所未有的做父親的快樂,他每天都陪著孩子在成長。
現在春妮幾乎已經是同心閣的人了,大部分時間都與木槿服侍云容,也算是陪她。她與木槿,一個管內,一個管外,將同心閣治得滴水不漏。
只可惜,盡管景恒對同心閣下了禁足令,可還是有些妃子暗地里生事,自己不能來同心閣,派了一個小皇子來同心閣挑事。
某一日,景恒的二皇子一個人跑來了同心閣,趁著旁邊照看的人不注意,將云容的肚子拍了一下,
“我母妃不喜歡你肚子里的孩子!”二皇子瞪著云容,怒氣沖沖道,
一旁的眠如和春妮兩個嚇得驚慌失措!
一個把那皇子拉開,一個忙讓人喊太醫,問云容是不是不舒服,生怕肚子里的孩子有事。
可云容倒像沒事人一樣,呆呆地看著那二皇子,又瞅了瞅肚子,說道:“我也不喜歡他
!他老踢我!”
“……..”春妮真要被她氣得哭了,
木槿知道后,可沒這么好心,直接將此事呈報景恒,景恒快氣得沒掀翻御案,當下斥責了那位顏淑妃,給她禁了足,再怪她教壞孩子,直接將二皇子交給顧貴嬪撫養!二皇子也被下令跪了一天一夜。
也不知道是云容身子骨扎實,還是那孩子是個命大的,居然一點事都沒有,可是讓明光殿和同心閣上下慌亂了好一陣子!
入冬時,孟妃先產了,只可惜她產下了一位公主。孟妃自己別提多懊惱了,愣是憋屈得連孩子看都不愿看一眼,反倒是景恒歡喜得緊,他子嗣不多,能得一位公主他已經非常開心。
每當看到孟妃的女兒時,他不由都會想,他和云容的孩子會是什么樣?
等到云容懷胎快十月時,她已經笨重地快走不動路了!又是深冬的年關時節。宮里宮外是最忙的時候。
好在她也不無聊,飄香和飄柔都進宮陪過她一陣子,雖然飄柔已經不太愛跟她說話,可看著她要生孩子,到底還是開心的。
云容問了些景遙的事,飄柔也一一答了,聽到她和褚若曦有事沒事去王府串門,欺負晚晚時,云容是又笑又氣。
想來那個晚晚公主是個脾性很好的人,性子恬淡清和,倒是個很不錯的人呢!
飄柔瞅了瞅歪在榻上的云容,神色有些不自然,
“姐,你知道嗎?”
“嗯?”
“王爺壓根沒碰她…..”飄柔抿著唇,低頭說道,聲音很低很輕,卻字字落入云容耳里,
云容笑意一凝,摸了摸肚子,不再說話。
與她無關了,她什么都做不了!也不能做!
云容臨盆的前幾日,太醫和接生婆時時刻刻守在同心閣,就連景恒一日都要來三趟,晚上都歇在同心閣。
只是,越到最后的關節,有人卻是焦心上了,后院的水閣旁,一人靠在柱子上,面對著湖面哭得泣不成聲。
她捂著嘴不顧寒風的凜冽,好似那風刀子刮在臉上痛一分,心里就會好受一份。
春妮的個心細的人,這幾發現木槿神色有一絲不對勁,便悄悄尋了來,卻發現木槿果然一個人躲在后院哭。
“怎么了?木槿,發生什么事了?”春妮走了過來問道,
在她印象當中,木槿是個很內斂也很堅強的人,除去當年云菡去世時,她幾乎沒見木槿皺過眉頭,今日哭成這樣一定是有重要的事。
木槿聞聲偏頭看了她一眼,淚水不止,低著頭只是搖頭。
春妮走過去,抱她在懷里,安慰道:“好妹妹,別哭了!我在宮里這么多年,年紀相仿的就與你相熟,你有什么事倒是跟我說,別一個人扛著!”
木槿哭了半晌,方才從她懷里出來,擦干眼淚,紅著眼說道:“我沒事,我就是想大小姐了
!要是她和她的孩子在…….”
木槿已經沒辦法想象下去,眼淚再一次決堤。
春妮也紅了眼眶,看著她,任由她哭,她知道木槿壓抑太久了,越看到云容臨盆,她就會越想起當年的云菡。
木槿與云菡的情分那豈止是主仆,更是姐妹,要不是她與云菡感情那么深,她不會像這樣把照顧云容當做自己的責任。
“其實…小姐..在同心閣也懷過孩子…”木槿蹲在地上靠著柱子哭得隱忍痛心,
“什么?”春妮大驚,連忙跪坐了下來,扶著她的肩,“怎么回事?”
木槿下唇都被她咬破了,滲出了一絲鮮血,“孩子流掉的時候,我和小姐都不知道….怪我…春妮,我是她的貼身丫鬟啊,我居然不知道她懷了孩子,你說我是不是該死……”
“木槿別這樣…..”春妮抱住她,自己也聽了,也能傷心地留下淚水。
“所以…我怕我照顧不好二小姐,平日都是讓眠如跟著她,再后來,我便跟秋公公說,求了你來,我怕,我真的好怕……”木槿陷入了深深的自責當中。
“當年的事,陛下不知道?”春妮問道,
木槿搖搖頭,“小姐不讓說,小姐那樣的人啊,她不太在乎這些!”
春妮嘆了一口氣,沒說什么,那樣風華絕世的女子,她眼里只有這個天下,至于身邊事,她什么時候放在心上過。
“春妮,看著二小姐馬上就要生了,我很怕,我很緊張,我怕出事…..”木槿不掩飾自己心里的恐懼,
“傻瓜,原來是因為這事,你瞎操什么心,陛下準備有多周全,你不知道嗎?這幾日陛下除了上朝,都在這里,你就放心吧!”春妮笑著安慰道,
木槿垂目點點頭,可心里還是有股隱隱的不安。
“走,去里邊的暖閣,外頭這么冷!”春妮說完拉著她往里頭走去。
二人從水閣出來,上了回廊,在后院的一個偏房,遇見一個老嬤嬤。
那老嬤嬤約莫五十來歲,銀絲如雪,穿著厚重的襖子,走路有些蹣跚。
“薛嬤嬤,你在忙什么呢?”經過時,木槿問道,
薛嬤嬤抬起頭來,目光有些恍惚,頓了一會方回道:“沒什么,昨日下雨將這些花兒草兒的搬去里頭避雨,今個兒出了太陽,便搬出來曬曬!”她咧開嘴朝著二人笑了笑,又扭頭挪回了屋子。
“這個嬤嬤是同心閣的老人嗎?”春妮邊走邊問道,
木槿點點頭,“是的,我和小姐來同心閣時,這個薛嬤嬤便在這,聽說當年與太后有些過節,被趕出來的,后來同心閣無人,便讓她來這照顧花草。”
春妮沒作聲,二人一道往前頭去了。
(謝謝半生的平安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