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二爺搖頭,神色陰郁:“她具體要怎么做,并未與我明說,只是表示可以結盟。”
景三爺皺起眉頭:“那,那咱們——這結盟具體是如何說的?”
景二爺使勁捏了一下眉心:“之前安先生的意思還有些模糊,但鎮香使已經出現,景府的當家權遲早要從我手里脫離出去,即便他們不表態,你看看如今里里外外,真正還聽話的還剩下幾個?四房也是動了心思,藏都藏不住!”
景三爺道:“可不是,若非如此,咱們何至于——走這樣的險棋!”
景二爺嘆了口氣:“若真讓四房得了勢,你覺得咱們會是什么下場?景孝那小崽子,吃過一次虧,面上不表,心里可全都記著呢,還有景明,這么些年的怨恨,只要得了勢,會善罷甘休?!”
景三爺想象了一下,臉色都變了。
景二爺接著道:“他們若能成事,景府依舊是香殿最緊密的盟友,目前分配情況不變,但權益優于另外幾個世家。”
“優于另外幾個世家?”景三爺琢磨著最后這句話,“此話何意?”
景二爺看了他一眼,就用手指沾了沾茶水,在桌上點了七個點,然后畫了一個圈將那七個點都包住。
景三爺還是不解,只是過了一會,面上一驚,張了張嘴,卻聲音都不敢說大了,盡量壓低了道:“他們,野心這么大,可這,這怎么可能?!”
景二爺道:“聽聞是……”他說到這,掌心向上,做了一個捉住的動作,“拿到大香師的命脈了,等著合適的時機!”
景三爺震驚:“當真?!”
景二爺看著桌上逐漸干掉的水痕:“若非如此,他們如何敢有這樣大的野心。”
他說這話的同時,腦海里又想起川連跟她說的那幾句話。
你分明是景府嫡親的血脈。何必受制于一個跟景府毫無血緣關系人,甚至為此要交權給一個乳臭未干的后輩!這本來就是你的東西,為何要看他人臉色行事?
景三爺忽然問:“既然有這么大的本事,那是不是玉瑤郡主那事。其實還另外藏著蹊蹺?”
景二爺抬起眼:“無論如何,此事都與景府無關了,莫要再提!免得節外生枝!”
景三爺一驚,忙點頭:“是是,不能再提了。”
景二爺隨后又垂下眼。看著桌上已經干掉的水痕,眉頭擰得緊緊的。
景三爺便道:“他們沒有大肆許諾,聽著倒是有幾分靠譜,但誰能確定他們就一定能成事?二哥心里怎么想的?這事,咱究竟能不能答應?”
答應了,事情若能成,其利暫且不說,起碼這當家人的椅子是坐穩穩的了,并且以后再不用看著上頭的臉色行事。但若不答應,遲早有一日。景仲要將這當家人的位置交出去,到時他們就只能任人宰割。
景二爺也拿不定主意,想叫府里的心腹來商量,卻又擔心這事知道的人多了,會讓安先生的人察覺出不對勁來。他當家幾年了,知道天樞殿一直有安排人在府里的,雖然他不知道究竟是誰。那藏在暗中的人且不說,明面上,起碼四房那邊,就有人盯著呢。這種事不小心不行,否則……
景三爺也覺得不好讓太多人知道,便道:“二哥,咱們下決定吧。總歸眼下這老懸著一顆心的日子,老子實在是過膩了!”
景三爺還是偏向與南疆人結盟,徹底脫離景炎公子的影響,那個人,即便消失了,影響力卻還在。但凡一點風吹草動,就馬上人心浮動。
景二爺手指輕輕敲著桌面,發出沉悶的聲音:“這件事,暫時別告訴大哥,他嘴巴不牢,被人一激,就容易什么都說出來。”
景三爺知道他二哥是下決心了,即點頭:“我曉得的,二哥你放心,平日里我也會看著大哥,不讓他隨便說。”
兩日后,黃夫人請了個體面的媒人去慕容府說親。
那媒人在慕容府倒是坐了一刻鐘,只是帶回來的話,卻讓黃夫人愁得要白了頭發。
慕容府倒沒有拒絕這門親,畢竟是在他們府里出的事,他們也不忍看著一個年輕女子被逼得走投無路,但卻不能接受這樣一個女子做四公子的嫡妻。
這話什么意思,就是黃嫣嫣想嫁進慕容府可以,但頂多做個貴妾。
“荒唐!”黃香師聽說了這么個意思后,氣得臉都白了,“他們這是,這是不僅要糟踐我女兒,還糟踐我黃家!”
再怎么說,他如今也是天璇殿的掛牌香師了,出去外頭多少人敬著,他閨女就是做誥命夫人都可以,慕容家那小子惹出那么多事,如今居然要他閨女做妾!欺人太甚!
黃夫人也紅著眼道:“可這怎么辦,這還是托了媒人的面子,他們家才應允了這事。嫣兒亦是為此傷心,但嘴里又沒有說要拒絕,我,我實在不知該如何勸她!”
黃香師在房間里走了幾圈后,甩著袖子道:“總之,絕不能是妾,什么貴妾賤妾,還不都是妾!你給媒人備份大禮,讓她想想法子,既然慕容家沒有一口就拒絕,就說明還是有得商量的余地。”
黃夫人抹著眼淚點頭:“就聽老爺的。”
黃香師道:“此事,盡量辦得快些,都年底了。”
多拖延一日,對黃嫣嫣的名聲就多損上一分,如今就是黃香師也都不大愿意出門,只要是認識的人,沒有不知道這件事的。有的嘴欠的還故意上來,以關心的名義打探虛實,若非他要顧著體面,不知多少次跟人大打出手了。
黃夫人亦是明白,這些天她更是對外宣稱抱病,一心撲在這件事上。
然而媒人第二次去慕容府,卻無功而返,慕容府還是原先的意思。
黃夫人不甘心,備了更豐厚的兩份禮,再請一位媒人,讓兩人一同去慕容府游說。
其實,至此,黃香師已經覺得丟臉至極,但沒辦法,這件事明顯吃大虧的是他閨女,他不想舍臉都不行。
興許是皇天不負苦心人,第三次,慕容府雖然還是沒有答應,但口氣似乎有所松動,并且有所暗示,兩媒人趕緊到黃府知會黃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