閨門春秋

第一百五十八章 香露

正文第一百五十八章香露

徐景行,怎么哪里都有你。這是秀蓀此刻心里震耳欲聾的吶喊。

“瑾德,不必介意。”陳敘笑著擺了擺手,“多虧了表侄女提醒,我才意識到了自己不足,如今對靈卉好好彌補,為時未晚。”

秀蓀自從在今生見到陳敘,沒有一次是氣兒順的,如今見他自己示弱服軟,反倒不知如何是好了。

再加上旁邊杵著個身材高大擋光的人,心里更是覺得氣悶。

“姐姐!姐姐!”一團紅彤彤的圓球球就在這時沖破黑暗,從回廊欄桿外跳了進來,雙腳著地,抖了抖紅狐斗篷上蹭上的積雪,一頭撞進了秀蓀懷里,“姐姐。”

秀蓀給她撞了個趔趄,扶著小喜鵲堪堪穩住身形,心中頓時暖烘烘的,這小丫頭,也不枉她掏心掏肺疼一場。

還沒等秀蓀熨帖地幫她整理兜帽,就見靈卉仰起圓圓的腦袋,抱著秀蓀的腰搖呀搖,甜甜軟糯的女童聲音別有一絲清亮明朗,“姐姐,不爹爹。”

秀蓀一愣,立刻明白過來她是讓她以后不要罵她爹爹了,臉色立刻沉了下來。

哼,這個小沒良心的,她爹才哄了她幾天,一顆心就偏到姥姥家去了。

可是,秀蓀嘆了口氣,摸了摸她的小腦袋,艱難地扯出了個笑容道,“姐姐不是在罵爹爹,姐姐是在跟你爹爹討論事情,不信你問你爹爹呀。”

然后噙著僵硬的笑容,向陳敘望去,她自信此時此刻,自己的臉色一定比女鬼還可怕,寫滿了幽怨和妒忌。

陳敘不愧是表里不一、面甜心苦、內心陰暗的大混蛋,面對秀蓀這樣恨不得將他剝皮拆骨的眼神,居然還能笑得風輕云淡,將靈卉抱起來,修長的手指給她攏了攏細軟的頭發,溫聲道,“是呀,你姐姐說的沒錯,我們方才只是在說,下午給靈卉窩絲糖吃好呢,還是差人出去給你買糖葫蘆。”

靈卉聽到糖葫蘆三個字,大大的杏眼立刻如點亮的燈籠一般閃亮,小手抓著她爹爹的衣領就不松手了,“糖葫蘆,糖葫蘆。”

呵呵,這口條越來越利索,糖葫蘆幾個字說得清晰無比,鏗鏘有力。

可是現在才大年初七,又下了這么大的雪,到哪里去給她弄糖葫蘆呢?

用過了午膳,一家人的噩夢正式開始了,靈卉小朋友嘴里不停重復糖葫蘆,糖葫蘆……糖葫蘆……

圍爐而坐正想喝口茶清凈清凈的眾人紛紛覺得腦仁兒生疼。

還是老太太發話,將庫房里存的山楂干取點出來洗凈,送到廚下讓婆子拿竹簽子穿了再淋上熬好的糖稀。

那婆子手藝頗好,熬的糖汁并不粘牙,秀蓀靈機一動又讓那婆子做了拔絲地瓜,和老太太用了幾塊,剩下的都賞給了小喜鵲她們。

小喜鵲歡天喜地的,已經多日“斷糧”的她得到了拔絲地瓜親切的滋潤,整個人容光煥發,走起路來都蹦蹦跳跳的,秀蓀看著她這副樣子,無奈地搖了搖頭,決定以后要好好管賬,好好賺錢,好好養小喜鵲。

靈卉喜歡糖葫蘆,不過是喜歡上面裹著的一層晶瑩的糖衣,看著紅彤彤的一串就行,把糖衣啃完了,她也就消停了,只是弄得滿臉滿手都是糖。

老太太趕緊叫丫鬟進來給她擦洗,秀芃已經會坐了,坐在暖閣里伸著小手往靈卉這邊夠,嘴里還咿咿呀呀個不停。

一群人喜氣洋洋逗著小孩子,不知不覺就到了掌燈時分,用過了晚膳,也該散了。

整整一天,秀蓀都沒有看徐景行一眼,卻止不住偷瞄他的皂靴,偶爾瞥見他腰間玉佩的穗子搖搖擺擺,心里就砰砰亂跳。

這一整天,他也沒有對她說上一句話。

當晚,秀蓀帶著靈卉歇在了老太太屋里的暖閣,陳敘和徐景行去了外院客房。

夜里,雪花又飄了起來,聲音極輕,無人發覺,第二日清早,雪又停了,將暖簾撩開一條縫,便能看見院子里一派銀裝素裹的景象。

曉燕進了屋,撣了撣身上的雪,上前稟道,“老太太,小姐,老宅那邊三太太來了。”

“祖母,三伯母怎么突然過來了?”秀蓀疑惑,她并沒有聽說此事。

老太太聽了神秘笑笑,“當然是有事兒了。”

和三太太一塊兒來的還有阮德纮,他由丫鬟服侍著脫了斗篷,上前來給老太太磕頭,又與陳敘徐景行等人見禮,老太太知道外頭冷,老太太將手中的銅絲手爐遞給了三太太,又叫丫鬟趕緊再裝一個給阮德纮暖一暖。

秀蓀見阮德纮手都凍紅了,索性將自己手中的琺瑯雙鹿紋菱花手爐遞給了阮德纮。

阮德纮感激接下,卻在接過的瞬間側著身子給秀蓀使了個眼色。

秀蓀見了,就笑道,“上次表哥說要給我帶西洋來的香露,可得了?”

老太太就笑道,“哪有一見面就要東西的。”

阮德纮則溫和道,“祖母不要責怪秀蓀了,原是我答應她的,今日正巧帶了來,這雪大路滑怕摔了,進門就托給了白管事,這會子想必已經分頭給各位表妹送去了。”

老太太聽了這話明白,興許是幾瓶西洋香露成色有差別,給秀蓀留的恐怕是最好的一份,怕姐妹們見了相互比較未免不美。

她自是偏心秀蓀的,加上阮德纮又是與秀蓀血脈相連的親表哥,這大小事情上偏些心倒也情有可原,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當做不知道。

“咱這就去看看吧,表哥。”秀蓀甜甜地笑,拉著阮德纮就要往外走。

老太太見秀蓀與母家表哥親近,也樂見其成。她是早打聽過了,這個阮德纮,雖是庶子,學問卻是極好的,阮家這輩兒要是有子弟進入仕途,那必是此人,比阮家嫡出的那個三少爺強多了。

秀蓀卻沒有老太太這么輕松的心情,西洋香露的借口是她和阮德纮相約的暗號,要是阮德纮回答沒有帶來,那就是平安無事,若是說帶了,那就是有事需要私下交代。

想起上次去孟家一無所獲,秀蓀的心砰砰跳得厲害,生怕什么蛛絲馬跡被她疏忽了。(未完待續。)

(戰場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