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認冷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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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零七回遇貴人
聽說丁家兄弟的父母被人打死,陽筠并不覺得奇怪。
雖然有些不合常理,但若他二人如今好好地活著,或只有丁父被討債的打死,那才讓人意外。陽筠并不插嘴,靜靜地等段良媛把話說完。
段良媛說得口干,喝了一口茶,才又繼續道:
“事情至此,本以為是山窮水盡,再查不出什么了,去查探的人也回臨水跟家父回稟。可家父聽人稟報時,卻心生疑竇。
“臣妾父親以為,若果真是賭坊的人討債,只會先打殘丁父,定會留那老婆子性命,讓她想辦法籌銀子。更何況二十年前丁家三兄弟都在宮里,丁鑫、丁淼雖未立足,那丁森可已經出了頭了,有品有級,雖然品級不高,俸祿和賞賜卻是不少的。
“哪有賭坊的人不要錢,竟直接就要命的?家父忙讓人去訪那賭坊,果然查出些端倪——在丁家夫婦死后月余,賭坊坊主也墜馬而亡。
“家父一見如此,便知背后必有高人。才要繼續查,卻發現錢氏也派了人去查丁家的底細,咱們派去的人倒也機靈,恐與錢氏的人硬碰,便匆忙回來稟告,及時的收了手。
“臣妾父親立即起了疑心,把丁家三兄弟入宮、并丁大進御藥院,和丁氏夫婦被人打死的時間這么前后一對,果然便發現了古怪。”
段良媛說著,往門外望了望,這才低聲道:
“自然是丁家三兄弟入宮在先,丁父暴斃在后,只是這丁父卻不是一開始就好賭,而是在丁森入御藥院前一兩年的時間才開始出入賭坊,聽賭坊的老伙計們說,當時是有貴人帶著他賭,還時常接濟他些銀兩。”
陽筠面色沉重,低聲問道:“這位‘貴人’,怕是個生面孔罷?”
段良媛無奈地搖了搖頭,繼續道:
“確實是個生面孔,據說賭坊里沒人認得他,倒有人與丁父熟識,當時他們還問過丁父那是個什么貴人,丁父還頗為驕傲,說丁大在宮中得到賞識,有了品級,那人聽到風聲,來巴結他的,言外之意,是說他自己才是‘貴人’。
“眾人聽了不過當個笑話,都不以為意,時隔多年,見有人去查,他們才想起這事來。說起來,自從丁鑫入宮,那‘貴人’便再沒出現過,好像忽然來時一般,就那么忽然消失了。”
陽筠苦笑道:
“這位‘貴人’應當難查出什么了罷?”
段良媛抿了抿嘴唇,猶豫了片刻才開口,道:
“臣妾父親以為要查清楚并不難,只是丁家不在京畿,父親只能派人去暗訪,行事諸多不便,許多事才完全沒有頭緒罷了。”
“這倒也無妨。”陽筠微笑道,“才剛你說丁家兄弟入宮前后時間,似乎有些不妥,令尊大人究竟有什么猜測?”
“不敢!”聽陽筠稱呼父親為“大人”,段良媛起身就要行禮,她必須先自謙一番,才好繼續說話。
“你且說罷!”陽筠無奈道,“只有你我,又是令尊與你為我操勞,還當不起兩句話么?”
段良媛聞言微微一笑,便重新坐定了身子,繼續道:
“丁鑫入宮之后沒兩年,丁父便把丁淼也送進宮了,用賣兒子的銀子償了賭債,東鄰西舍因瞧他不起,也不多交流,因此并不知此事,見兩人忽然失了蹤,次日便發現死在賭坊后街,便都以為他仍賭著錢。
“賭坊的伙計卻說自丁淼入宮后,丁父便不再去賭了,又一口咬定人不是他們坊主打死的。
“接著便是丁大一路扶搖直上,如今做到了副都知的位置,丁鑫戰戰兢兢,也挨到了崇明殿管事的位置,只有那個丁淼,過得雖說也不差,到底比兩個兄弟都低了好大一截。
“家父仔細看丁大發跡前后,細細推演了一番,便知娘娘今次所托并不尋常。”
段良媛說著,把胡桌上扣著的幾個汝窯杯子拿到了跟前,一個一個扣在桌上,逐個兒推著杯子,給陽筠細細分析起來。
“先是這丁大入宮,挨了幾年,給已故的馮昭容當了殿頭。”段良媛說著,把其中一個杯子往陽筠這邊推了一推。
陽筠點了點頭,示意她自己已然知曉。
“馮昭容死前兩月,丁大去了御藥院,”段良媛深吸了一口氣,推了第二個,接著又推了第三個,“此時,那位‘貴人’差不多出現,丁父開始賭錢。”
陽筠靜靜看著,并不言語。她所憂心的果然和段良媛所查到的不同,也不知是段良媛不敢去提,佯裝不知,還是當真沒想到那里。
段良媛又推了第四個杯子:“丁鑫被送入宮中,貴人消失,但是丁父仍不肯罷手,越輸越多,直到一年以后,丁淼也被送了進來。”
說著,段良媛將第五個也往陽筠那邊一推。
陽筠笑著問她:“這第六個,就是丁鑫入宮后,丁家人都死光了?”
段良媛點了點頭,道:
“臣妾父親能查的有限,宮里事情家父無法知曉,那個‘貴人’也不好追查,所知不過這些。只是那丁森絕不簡單,連皇后娘娘都派人去查,當年馮昭容忽然死了,和他必有關聯,只不知皇后娘娘查這些陳年舊事做什么。”
陽筠盯著幾個杯子看了幾眼,這才謝過段良媛,囑咐她道:
“既然皇宮有人查,你千萬告訴令尊,及時收手,再不可繼續追查了。宮里的消息我自會打聽,別因為我的事連累了你們。”
段良媛答應了下來,說自會小心,臨走前卻反過來勸了陽筠一句:
“牡丹餅一事,要查丁大、丁二應該不錯,只是丁大自己斷不會做下這等大事,他身后之人,才是娘娘要小心的。”
陽筠點頭答應,笑著送她出門,珠兒、墜兒進來時候。
見桌上杯子凌亂,珠兒忙上前要收,卻被陽筠出聲制止。珠兒聽見便立在一旁,不明白陽筠為何不教收杯子。
陽筠直直地看著那一排茶杯,緩緩走到桌旁,輕輕坐了下去,就坐在一排杯子的前面,用手指來回敲著幾個杯底。
過了片刻,她驀地輕輕一笑,把第一個杯子往前一推。(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