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八回借緩坡
第二七八回借緩坡
珠兒大大方方給仇良媛問安,并將來意說明。
“前幾日良媛娘娘往八鳳殿問安時咳嗽了幾聲,太子妃殿下記掛著,遣奴婢來問一聲,不知娘娘可曾好了?”珠兒俏笑道,“太子妃殿下前幾日得了些襄州的貝母,說潤肺鎮咳是極好的,特意讓奴婢給娘娘送了來。”
仇良媛不知有人去報信,自然也不知珠兒此番來是為了華青拿人的事。
想起自己前些日子確實咳嗽,仇良媛還以為胞弟仇灝說通了寧王世子,世子夫人在太子妃面前說上了話,而太子妃此番是特意示好拉攏,心中安穩了好些。
“勞煩太子妃殿下記掛!”仇良媛一臉笑,“早好了大半了,倒教太子妃殿下勞心。”
珠兒甜甜一笑,與仇良媛客套了幾句,這才往四下里看,似乎才看到院中的情形。
“哎唷!”珠兒輕呼一聲,慌忙掩了口,面露幾分尷尬,對仇良媛道,“奴婢失禮了,還望娘娘勿怪。”
“無妨。”仇良媛笑著客套,心里忽然有了主意,立即轉了頭對華青道,“還不把人帶下去呢?你今日無禮之事便罷了,以后若還如此,當心我告訴太子殿下,把你的皮也揭了!”
華青見珠兒過來,知道不好再賴在這里,只得磕了頭,寫了仇良媛的“大恩”,押著丁淼出瓊思殿,一路往后坊去了。
仇良媛此時已不想再攔人,自然也不開口,權當帶走的是個不要緊的宮人。
珠兒卻明知故問道:
“方才那位,看著像前頭的華青、華掌事,可是被娘娘拘來做差么?”
她這一問并不為惹是生非,乃是有自己的盤算。
若一味地視而不見,于華青、丁淼等人方才情狀閉口不提,以仇良媛自作聰明的性子,十之*要猜出八鳳殿故意遣人來,更要以為陽筠只是為了讓華青把人帶走,而不是看她仇良媛笨得可憐,怕她惹惱了武承肅。
偏是小心眼的人心思最重,又從不把人往好處想。
因此珠兒特意問,倒像只是偶然撞見,沒什么見不得人的。
如此相問,仇良媛雖難免窘迫,不過一瞬也就過去了,回頭卻不會將此事放在心上。
果然如她所料,仇良媛只說了是太子殿下派了華青來辦差,胡亂糊弄了過去。
珠兒眼珠一轉,嘴角一揚,又說了兩句客套話,請仇良媛好生歇息,便告了辭了。
仇良媛見狀,心想珠兒必然已經看到被綁著的是丁淼,未免大家面上難看,故意不再追問,心中倒有幾分喜歡珠兒懂事。
珠兒回去八鳳殿,把才進瓊思殿時的所見跟陽筠說了,又說了自己如何應對,如何明知故問。
陽筠只點了點頭,說她辦得不錯,便不再多言。
珠兒卻不下去,見只墜兒、春桃在旁,便輕聲道:
“奴婢瞧著那個華青也是個有主意的,綁了人便不著急了,竟只顧在那撥火,把仇良媛憋得有氣撒不出,多半還是靠不住的,這回的事可不敢交給他去問。”
陽筠聞言抬頭,怔了片刻,忽然問道:
“你說什么?”
珠兒也是一愣,忽然想起陽筠方才出神,必是沒聽見她說話,便忍著笑把話又說了一遍。
“仇良媛再如何也是主子,華青那樣子,擺明了瞧不起人。”珠兒說著皺眉,“拜高踩低的多半靠不住,奴婢僭越了:若太子殿下有意讓華青去審丁淼,娘娘好歹別答應才是。”
陽筠這才聽清珠兒的話,不禁輕聲笑了出來。
“你倒真有孝心!”陽筠笑道,“虧得你想得到這些——才剛我出神也為的是這事。華青自然是不可靠的,若他能用,太子殿下方才就交代他帶了人去后坊審了,如今只說教他拿人,可見也是沒打算用他的。”
珠兒一聽這話,眼珠子瞪得老大。
陽筠嗤笑了一聲,笑罵道:
“瞧把你張狂的,做那個臉子給誰看呢?但凡我有更好的,也輪不到你去搶功!”
珠兒忙笑著請罪——說是請罪,更多的還是玩笑。
陽筠與她說笑兩句,這才又道:
“丁鑫那里自是不便出面,旁的人咱們又都信不過,因此我想著,還是你和秋云去問最好。一來你兩個有些經歷,秋云的手段也曾經驗過,且你們是我這里的人,丁淼見了你們自然會慌,比內侍去問想是會好些,不至于讓他存了盼望。只怕那丁淼見著崇仁殿的內侍,便以為自己還能脫身呢!”
珠兒笑著應了下來。
武承肅晚間來八鳳殿用膳,飯后便被陽筠請進了內室。
“太子殿下可定了由誰去審丁淼么?”陽筠開門見山問道。
“我日間想著,竟還是你的那兩個侍女最妥當,只不知你肯是不肯。”武承肅正色道,“丁淼不比上次的那些尋常宮人,從他嘴里問話,未必那般容易。如此想著,我便特意先來問你,不知那兩個侍女是否中用。”
“中用不中用的,我倒不知道。”陽筠思忖半晌后,輕聲對武承肅道,“我瞧著她倆不錯,只不知丁淼骨頭多硬罷了,不敢保證一定問得出來。然而丁淼雖然深沉老練,其所犯之事也更大,假使拷問得法,未必不會吐口。”
武承肅沉默了許久。
陽筠看他鎖著眉頭不說話,以為是信不過珠兒和秋云的本事,然而因對丁淼并不熟悉,陽筠也不敢說兩個侍女一定能把丁淼的嘴撬開。
半晌之后,武承肅點了點頭,嘆了口氣,道:
“既如此,也只好用你的侍女了,依我看來,她倆還是不錯的,只看丁淼如何了。旁的不說,你這里遣人過去,總比我那邊的人好些。他們容易打錯算盤,礙著面子不敢用刑也是有的,若不用刑罰,拷問極可能就要徒勞,拖一日總要一日憂心。”
陽筠早就等著這話。
“若珠兒她倆問不出,你再派個得力的罷?”陽筠說著掩口輕笑,“你那里的探子也太神秘,若能偷偷出入后坊,教他們問話去豈不容易?”
武承肅聞言苦笑道:
“還不知問出來的是什么,少一人知道也好。她兩個果真不濟再說不遲!”
陽筠頷首不語,與武承肅閑話一會兒,消了食便送他出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