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門閨戰

四十一·收服

徐嬤嬤被宋老太太的怒氣嚇得手腳發顫,回抱廈的路上都只覺得渾身冰涼涼的。此刻她不免覺得自己有些沒用,開始懷念起當年跟在崔氏身邊的幾個大丫頭來。她們才是正正經經的博陵崔氏出生的家生子,規矩禮儀、心機手段都是一等一的。

可惜......她想起這些只覺得心里壓了一塊石頭。

回了房宋楚宜正靠在榻上小憩,今日事情繁多,還經歷蘇府被抄家這樣的大事,想必是累極了。徐嬤嬤覺得心疼,上前輕手輕腳的替她把滑落的毯子往上提了提。

這輕微的響動卻已經將宋楚宜驚醒,她擁著毯子坐起來,問徐嬤嬤:“徐媽媽,祖母怎么說?”

徐嬤嬤一五一十的將自己與老太太的對話全說了,末了有些擔心的道:“老太太可真是生氣了,這么多年來,我還沒見過老太太生這樣大的氣......”

“媽媽別擔心。”宋楚宜緩緩笑了笑:“祖母的怒氣不在我們身上,遭殃的是汪嬤嬤跟黃姚她們......”

她話音才落,青桃卻忽然推開門闖了進來,二話不說就跪在了地上。

地上未鋪地衣,光滑的方格紋地磚又冷又硬,青桃跪下去的時候,徐嬤嬤都似乎聽見了骨頭咯嘣的脆響。

其實這么多年來,黃姚可惡,青桃卻向來不錯雖然徐嬤嬤把他們倆個都像賊一樣的防著,但是對青桃卻多了許多好感,畢竟青桃從不多嘴多舌,只是埋頭干活,也幾乎不到李氏那頭去討好賣乖。

她有些猶豫的看看宋楚宜的臉色,想要開口替青桃說幾句話。

青桃自己已經開始向宋楚宜求情了:“小姐,求您救救我,我跟黃姚不一樣......自從您病好了之后,我連二夫人那里都沒再去過了。我爹娘都在二夫人的莊子上做事,二夫人叫我來伺候姑娘,我不敢不來。可是我一直都是能避則避,從來沒做過對姑娘您不利的事啊姑娘!”

青桃的父母確實是在李氏的陪嫁莊子上管事,這個宋楚宜上一世就知道。這一世青桃主動跟她坦誠,她心里曾經對青桃跟青桃父母的怨恨就減輕了不少。

她雖然滿腹心酸仇恨重生而來,卻不是個不分是非不辨黑白的人,青桃上一世雖然背棄了她,卻真的并沒做對不起她的事,只是在她需要幫忙的時候選擇了明哲保身而已。

若是換個身份,她應該也會做同樣的事。

想到這里,她好整以暇的下榻穿了鞋子,在多寶格上找那盞玉蘭送過來的燈,卻也沒閑著問青桃話:“你也知道你爹娘都在二夫人的莊子上做事,我怎么能信你?”

李氏會把黃姚青桃安插進來,自然是做了萬全的準備。

青桃搖了搖唇,好一會兒才下定了決心,以頭觸地:“小姐,我知道您一定有辦法的......我不敢說其他,但是敢指天發誓,日后若是做了對不起小姐的事,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

徐嬤嬤忙要去捂宋楚宜的耳朵,沖地上呸呸呸了三下,回身嗔道:“說什么呢?!什么話都敢在姑娘耳邊說嗎?!”

宋楚宜笑著拂開徐嬤嬤的手,終于正眼看著青桃:“我也不用你五雷轟頂不得好死,只是我手上現在恰好有件事要你父母去辦,若是他們幫我辦好了,我自然相信了你。說不如做,你說呢?”

青桃知道宋楚宜叫她父母辦的事必然不一般,這是宋楚宜拋給她們的橄欖枝,若是她們真的決定投靠宋楚宜,那就抓緊了這個機會,徹底跟二夫人那邊一刀兩斷。

一點后路都沒有給,你要是愿意投靠,那就顯示出你的誠意來。

徐嬤嬤盯著青桃的臉,見她臉色慢慢發白,心里有些不落忍。可是她畢竟是站在宋楚宜這一邊的,她心知宋楚宜這么做是正理。

青桃沒一次覺得自己的心這么七上八下過,她只覺得整顆心都浮在半空中不上不下的梗的難受。

若是不答應,那六小姐肯定是會借著這一次把她清理出去。若是答應了,日后就等于搭上了全家去賭宋楚宜能成功。

這位宋六小姐值得自己搭上全家去賭嗎?青桃一遍一遍的在心里問自己,腦海里不由浮現出最近這段日子以來宋楚宜的所作所為來僅僅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她不僅已經住進了老太太的寧德院,得了老太太甚至是老太爺的歡心,甚至還已經在這段時間內細細鋪墊,準備將二夫人留在她身邊的人一網打盡......

她又想起宋楚宜對待紅玉跟綠衣她們的態度來,一年四季的衣服首飾都不會少,更是經常貼補賞賜她們一些小玩意兒。而且從不把紅玉跟綠衣當外人,她們遇見了難處也從不會跟宋楚宜客氣矯情。

坦白說,她很羨慕綠衣跟紅玉擁有宋楚宜的這份信任跟喜愛。

一個對自己身邊的人這樣好的人,日后總不會真的看著已經投靠了她、對她忠心耿耿的人遭罪吧?

青桃想了想,終于決定壓上自己所有的籌碼。

“但憑小姐吩咐,我一定叫我爹娘盡力去做!”青桃擦了一把頭上的汗,重新端端正正的跪在地板上。

識時務、有膽色又聰明,宋楚宜正好需要一個這樣的心腹。她滿意的微笑起來,伸手親自將青桃扶起來,笑道:“很好。既然你這么說,那我就信你。”

徐嬤嬤也松了一口氣。

屋里的自鳴鐘叮咚響起,玉書應該差不多快要過來請她去正房用晚飯了。宋楚宜歪著頭看了一眼青桃:“待會兒若是老太太問起黃姚的事來,你知道怎么回吧?”

青桃在心中先嘆了一口氣,其實之前數次她都有提醒過黃姚行事不要那么張揚,可是黃姚聽不進去。在黃姚去玉書那里的時候,她已經預見到黃姚的結局了老太太這么注重規矩的人,玉書能在老太太跟前這么得臉,怎么會是這么容易就被收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