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門閨戰

五十三·生變

李氏帶了宋楚宜等人回府,又親自將她領去了老太太那兒,與老太太說笑了一陣才退出去。

宋老太太看著黃嬤嬤等人捧著的成堆的禮物,倒是笑了笑,拉了宋楚宜在懷里問她這一趟出去開不開心。

宋楚宜挑了能說的說了,就問宋老太太宋楚宣的事。

“回去了。”宋老太太摸摸她的頭,似是感慨又似是抱怨:“女人就是這樣,再大的委屈,只要男人來哄一哄,便也算不得委屈了似地。”

她想著宋楚宣身上的傷,還有蕭衍的態度,本不愿意宋楚宣跟回去,奈何平陽侯夫人下了血本,承諾不日就定了蕭四娘的親事,更耐不住蕭衍的一番苦求,宋楚宣自己倒來求了情。

宋楚宜陪著宋老太太沉默了一會兒,努力的哄老太太開心:“老太太別擔心,二姐姐是有福氣的人,她會過的好的。”想了想又似是保證似地攬著宋老太太的胳膊,堅定的下定了決心:“不管怎么樣,小宜永遠陪著您。”

宋老太太被她一本正經的模樣逗笑了,嗔道:“說的什么傻話?將來你也是要嫁出去的。”

宋楚宜把頭搖的像撥浪鼓:“我不嫁!我哪里都不去,在家里永遠守著您跟祖父。”

她想她算是看透了男人的本質,上一世慘痛的二十多年的夫妻生活叫她再也對男人生不起興趣。

縱然世上男人不一定都負心如沈清讓,可也并沒好到哪兒去。

沒哪個男人身邊沒有幾個美妾,再濃的情分也會被日復一日的獨守空房跟橫亙著的種種問題消磨干凈。

她用盡一輩子失敗的人生悟出了一個道理,不求,就不會失去。

宋老太太看著她露出不合年紀的認命跟絕望,心里就酸酸的,一下一下的拍她的背:“不能因為失敗了一次就縮在原地不肯動彈。就像你姑母一樣,她覺得全天下的男人都同你姑父沒什么兩樣,就甘愿守在你姑父身邊。這天下失敗的人無數,可東山再起的人也同樣如過江之鯽。小宜,祖母最討厭認命的人......”

宋程濡進門就瞧見宋老太太安慰宋楚宜,還以為宋楚宜受了什么委屈。

宋老太太又好氣又好笑的將宋楚宜剛才的話說給他聽,末了忍不住笑:“你說說這是不是小孩子脾氣......哪里就到了因噎廢食的地步呢?”

宋程濡忍不住也被勾起了笑意,跟著宋老太太笑了一陣,又問起了宋楚宣,得知結果了后沉默一陣,嘆道:“也罷了,希望她們好好過日子罷。”

宋老太太點點頭,問他蕭大老爺的事:“雖說這回是我壓著那位侯夫人低了頭,到底不是長久之計。蕭大老爺犯的事到底嚴重不嚴重?若是不嚴重......能幫的就幫吧......老大那邊我也是這般勸他,不癡不聾,不做家翁啊。”

“哪里有空去理會這等事。”宋程濡有些疲憊的揉了揉眉頭:“今日去鎮南王府拜年,碰見了端王......”

宋老太太繃緊了身體,聚精會神的聽。

“他跟我說已經遞了單子來戶部,今年漳州那邊府衛擴充了近四千多人,要三萬兩銀子.....還要置辦兵器.....”宋程濡有些頭痛:“他這么有恃無恐,又做的冠冕堂皇的,真是叫人更加頭疼。”

端王竟已經無法無天至此?宋老太太心驚肉跳,半響才問道:“難道圣上就眼看著不管?太子殿下也不會坐視不理吧?”

宋楚宜知道緣故。

端王口口聲聲稱漳州不太平,常有倭寇混跡,他的王府都曾被倭寇襲擊,因此要求比別的藩王增添一倍的府衛。

福建那邊確實常有倭寇出沒,皇帝總不能看著兒子當真被倭寇騷擾,自然會應。

“祖父,端王此次回京動作頻頻......”宋楚宜抬頭看著宋程濡,仔細想了想才道:“事情怕是并不簡單,他的主意應該也不止打到了您的頭上。我看很快要有大事發生了......”

宋程濡跟宋老太太都被說的一驚。

老太爺畢竟久經官場,很快就反應過來宋楚宜這番話的意思。

端王此人狡猾,此前既然想拉攏自己不成,定然就只能找別的路子。可能還是同上一世那樣,從宋家家人入手,最后給他栽上一個罪名......

宋程濡想的還要更深一些,宋楚宜所說的,夢里那些刺客提供的有他印鑒的書信,是他到現在的心病。

這必須得是宋家的人,還得是宋家極少數的幾個人才能拿得到的東西。

宋家,估計是出了家賊了,他心里沉甸甸的,摸了摸宋楚宜的頭,嘆息了一聲。

宋楚宜和他想到了一起,忍不住問他:“祖父,您的印鑒藏好了吧?”

這回當真是藏的再好也不過了,宋程濡苦笑一聲,又問起宋老太太陳錦心的事情來。

“已經好了許多,不過身體還是太虛,躺在床上坐起來都難。”宋老太太心里也不好受:“孫太醫過幾日就來給她瞧一回,說日后估計也就是用藥養著了......蘇家也真是造孽......”

陳君安這個參將做的很是稱職,也不是靠著祖蔭的二世祖,打倭寇的時候奮不顧身的沖在最前線,是個好人。

宋老太爺向來對這樣的人抱有敬意,聞言嘆息一聲,還是叮囑老太太好好的給陳錦心養著:“還是好好養著吧,能養好一點是一點。這孩子的日子以后怕是難過,回了陳家還不知道怎么樣呢。”

若是陳家是個好去處,當年蘇云溪也不會拼死帶著女兒回娘家了,只可惜沒料到娘家竟也是個狼窩。

宋老太太曉得宋老太爺的意思,鄭重的應了是:“就算不是看在那封信面上,我也看在云溪那孩子的面上,不會苛待她的。”

“還是那句要緊話,無論如何把家里人給約束緊了。外頭自有我們父子擔待,他們幾個都是心里有數的聰明孩子。要緊的是內宅,若是出了什么空子,那可真是萬劫不復了。”宋程濡臉色依舊不怎么好看,目光沉沉的瞧了一眼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