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門仙農

第四一三章蹊蹺

這一日,張乙和張園也從莊子上回來了,接收很順利,那豐臺莊和大麥莊上的人早就盼著新主子了,不然眼見得春耕步步逼近,官府也不管,再無主事之人接手,莊上幾百口子非餓死不可。

張乙向莉娘繳來許多新簽的契約,又道兩個莊頭都沒有換人,忙活完明日的春祭,他們才進府拜見世子夫人,進府的日子定在二月初三,跟其他莊子一個樣。

向二人道了辛苦,莉娘讓他們下去休息,張五也來回話,言道國公府的數個田莊都已進入春耕。

莉娘看他欲言又止的模樣,便問道:“可是都有怨言?覺得本夫人瞎指揮,或者擔心干旱影響收成不想種?”

張五羞愧難當,一躬到地說道:“是小人無能,拼命解釋,但佃農們心中仍有疑慮,吵吵嚷嚷的,說什么的都有,總之是信心不足。”

“哼,不想種就叫他們滾,外面多的是沒飯吃的流民,隨便許以三餐,想要多少人手都有!”莉娘有些薄怒,冷著臉告訴張五道,“后天初三,麻煩張總管通知各個莊頭都進府開會,不想干的都把贖身銀子拿進來!”

張五低頭應諾,心道世子夫人別看年紀小,發起火來也挺嚇人,自己的擔心也許完全沒必要,那些神氣活現的莊頭到了她面前都得服軟。

處理家事的過程中,張薇和張婷都在一旁學習,姐妹倆心里不一定贊同莉娘的做法,可也不敢造次了,這府里已經是莫氏的天下,老夫人、國公爺還有世子爺都給她撐腰,誰還敢捋她虎須,能讓自己過來旁觀學習管家理財就謝天謝地吧。

說完莊子,又說春祭,莉娘交給張五幾張小幅畫像,都是她畫的,上面有農神和圓哥小八哥,從此以后,張家的田莊都要祭拜這三位神仙。

“農民種田,就得拜農神。”莉娘鄭重交待,張五接了畫像,對世子夫人佩服得五體投地,這神像畫得,太漂亮太逼真了,那眼神絕了,感覺三位神仙真的在望著自己微笑,娘誒,趕緊拿去叫莊頭們供起來,聽說莫家的莊子就供了這三位神仙才年年得豐收的。

與此同時,欽天監也在緊張準備著明日的春祭,戒癡和尚主動過來幫忙,看到真人比例的泥塑農神像,戒癡眸光微閃,問監正:“以前沒有看到這個神像,是新做的?”

監正笑著點頭,“是的大和尚,早在去年秋天,萬歲爺就開了金口,讓人塑了這尊神像,明日祭祀過后就要請到新建的農神廟去。”

“連農神廟都建好了?”戒癡表情有點裂,皇家的農神廟被推倒至今多少年了,一直是大師們私下里津津樂道之事,現在看來情況不妙啊。

“大和尚,大和尚?”

監正連喊兩聲,戒癡才醒神過來應他。

“啊,施主有話請講。”

“呵呵,也沒啥,就是想問您明兒要不要一塊去。”

“那個,貧僧答應給皇后娘娘抄的經書還沒有抄完,恐怕不能與監正大人一同前往,實在太遺憾了。”

監正望著戒癡疾步而去的背影,心里不由嘀咕起來。

遺什么憾遺憾!遺憾你個錘子!這和尚果然與莫探花說的一個樣,對社稷民生一點也不關心,天下百姓都快餓死了,他還只想著給皇后抄書,這種行事做法真是叫人失望透頂。

戒癡回了禪房,收拾了幾件換洗僧衣便又出來,監正喊住他問:“大和尚你不是要抄書嗎?拿著包袱這是要上哪兒呀?”

“哦,那個,抄寫經文的朱砂墨沒有了,貧僧這就回一趟寺里申請一點,大概明天下午就回來了,監正大人無須掛念。”

“那行,大和尚您好走。”

目送戒癡走出欽天監,監正呸了一口,恰好被小門走進來的小黃公公看到了。

“監正大人這是在跟哪個不長眼的生氣呢?”

“哎喲,小黃公公來了,唉,咱這地方,還能有誰,不就那個戒癡么,一會說要給皇后娘娘抄書,一會說要回去拿墨,娘的,我看他有點不對勁啊。”

小黃公眼珠子一轉,“哦,是怎么回事?監正大人和小的說說?”

如此這般,監正把剛才的事情經過和小黃公公一說,他也皺起了眉頭,皇帝叫他來看春祭的準備情況,這個不就是情況么,趕緊回去稟報。

御書房里氣氛很緊張,剛剛大朝廷議,多名肱骨之臣上奏疏請立東宮,皇帝沒有表示,現在好了,追到御書房來了,真真是要把個皇帝氣死。

明面上,皇帝還得裝孫子,很誠懇的告訴內閣諸公:“朕早就已經在考慮當中,偏偏三皇兒出了那樣的事情,此時立東宮,會影響三皇兒的病情啊。”

首鋪嚴測,那是皇帝正經的老丈人,皇后的父親,提到三皇子,嚴測眼淚都流下來了,多可惜啊,眼看著東宮就要到手,卻讓人下了黑手,眼前這些人都有嫌疑!娘的!老子得不到,你們也別想!

嚴測摸了眼淚猛地坐直,板著老臉道:“皇上圣明,宅心仁厚,臣等萬分敬仰,諸公,不如說說西北大部的干旱要怎么辦吧,戶部能拿出多少錢?”

戶部尚書立刻縮脖子,“庫里沒錢。”

“庫里沒錢?”皇帝大喊起來,“就前幾天,朕才往國庫里搬了五十萬兩白銀,錢呢?!”

“花沒了。”戶部尚書點著手指頭道,“邊軍的糧餉已經欠三個月了要給吧?各級官員的俸祿要發吧?剛剛平息了叛亂各種論功行賞要錢吧?七七八八加起來,五十萬都勉強。”

皇帝瞠目結舌,自己這個皇帝當得真夠窩囊,國庫都空了,哪哪都要錢,叫他上哪弄錢去!總不能老掏自己的腰包填充國庫吧?這都叫什么事!

皇帝氣壞了,大臣們也心虛啊,國庫空虛也表明他們無能啊,一個個灰溜溜的走了,沒有再提立太子,好歹叫皇帝心里好受了些。

極有眼色的小黃公公給皇帝上了一杯熱茶,待皇帝氣順了些,便把剛才在欽天監的見聞稟報了,完了他疑惑的問道:“奴才就不明白了,戒癡大師為何要說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