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張丁把勇士營的獸醫請來，時間并沒有過去多久，今日這獸醫也回家休沐，他家就在十六條胡同的邊上，用馬車要不了多長時間。

獸醫長得有點對不起觀眾，又黑又瘦鞋拔子臉，眼睛卻細得只看見一條縫，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尿臊味兒，這是獸醫因工作性質所沾染的味道，紅棗看到石大夫都嫌棄地拿馬屁股對著他，正好，方便這位石大夫看胎。

石大夫一見紅棗就兩眼放光，大贊好馬，職業病犯了，詢問出處品種血緣關系，很嚴謹的學術態度。

可莉娘怎么可能會說，這馬是仙界的仙草和仙靈之水培育起來的，能說嗎？

“老石，只管說好不好生，什么時候生，其余的別多問。”張信此刻的態度很溫和，這與他平時在外人面前所表現的冷酷無情有些不一樣，莉娘心想這個石大夫一定是個難得的人才。

只見石大夫舉起一根手指，很自信地說道：“一天，一天之內必生，胎位也是正的，肯定是順產。”

“很好，那就麻煩石大夫了，回頭等紅棗生了，本官再放你三天大假。”張信一錘定音，說完就沖著媳婦兒招招手，“回吧，這里交給石大夫。”

莉娘抿唇笑了笑，向石大夫道聲辛苦，便跟著丈夫回去內院，紅棗拼命在后面嘶鳴，她都沒有回一下頭，生氣了，這個吃貨，非得晾它兩天不可。

主子的背影消失了，紅棗失望哀鳴，嫩嫩的青草沒有了……閃電湊過來蹭它的脖子，它沒有拒絕，主人不在，這個黑小子最得它的歡心，樂意讓黑小子親近。

進了二門，莉娘告訴張信，今晚在春暉院用飯，他立刻便皺眉頭，莉娘又道飯菜由方娘子來準備，食材也是從紫藤院搬出去的，張信這才眉開眼笑。

莉娘嗔他一眼，“爺，您的嘴巴都被養刁了，真不敢想像，您在營里是怎么吃的飯。”

“所以啊，爺在營里吃的都是豬食，回來家里，你肯定得給爺好好補補才是。”張信大言不慚，后面的張丙和張丁都苦著一張臉，您口里的豬食，多少人搶得打破頭呢。

這話可不敢往外傳，讓營里那幫土匪知道了會造反的。

回紫藤院換下軍裝，張信洗了個舒服的熱水澡，不愧休沐之名，熱水都換了三道，還賴著莉娘幫他洗了頭，洗完感覺整個人都輕了二斤。

這在兵士們看來是超級享受，可張信見識過了天庭仙莊的神奇，卻覺得用個大木桶沒什么大不了的，仙莊里的衛浴設施那才叫好呢，人站在蓮蓬底下，熱水嘩嘩往下淋，那洗得才叫痛快。

要是抱著媳婦兒一塊洗，那更美妙，在那寬大的浴池里面隨便翻隨便滾啊，嘖嘖，晚上再去試試……

從衛生間里出來，莉娘拿了布帕給張信擦頭發，他躺在那里雖然很享受，可也覺得麻煩，思忖著找哪個仙人幫忙做個吹頭發的法器，仙莊那個吹風筒就很好用，據說能源是仙玉提供，裝上一塊仙玉，那吹風筒能用上好幾年。

嘿嘿，爺好歹也是幾萬身家的人了，弄個吹風筒應該是個小意思。

自打柳氏過世，已經一百天過去了，老夫人向莉娘透了個意思，這才有了今晚春暉院的家族聚會，張信兩口子是最晚到的，三個叔叔嬸嬸都有了不耐煩。

太久沒到大房來蹭飯，好些人從中午就開始準備了，準備什么呢，空著肚子好裝食啊，只是沒有想到張信回來不是立刻開飯，而是回屋里洗洗涮涮好半天才來。

到底是娶了媳婦的人，跟單身漢不一樣了啊，窮講究，真是的！

莉娘看到這些人眼睛都是綠的，餓狼一樣，心中不禁好笑，因著老夫人對這庶出的三個兒子并不放在心上，莉娘也就沒有過于親近，再說這人品也不咋的，有便宜就占，有事就躲得遠遠的，這樣的人也不樂意和他來往。

雖然柳氏死之前就被休了，可國公爺也在府里老老實實呆了三個月，算是全了那份夫妻之情，這次聚會也有脫孝的意思，用老夫人的話來說，明天他就可以出去玩了，若是有合適的閨秀，也可以娶回來做填房，給信哥兒添個兄弟姐妹也是好的嘛。

柳氏生的兒子，張紀，這個人在府里似乎已經成了禁忌話題，很久都沒有人提起他了，然而，今晚，在姨娘那桌，三姨娘突然發了一聲感嘆，“咱們府里好久沒有這么熱鬧了，若是紀哥兒也在，那就齊全了。”

莉娘遙望著張婷笑而不語，恭喜你添了個豬隊友，想上位找別的話題嘛，干嘛找張紀，不知道他已經被國公爺劃成私生子了嗎？那就是跟奴仆一樣的存在啊，地位比你這個庶女兒還低賤啊。

果然，下一秒，國公爺怒拍桌子，高聲喝道：“不會說話就閉嘴！沒人當你是啞巴！再提那個孽障，老子就把你也趕出去跟他做伴！”

三姨娘嚇得眼淚都出來了，她不明白啊，大房子嗣那么艱難，好不容易才得兩個兒子，怎么會容忍張紀流落在外。

你看其他三個房頭，庶子女一大堆，都在這里蹭吃蹭喝，怎么張紀就沒人管呢啊？現在連說都說不得了？從前國公爺可是把他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呀，國公爺這前后變化也太無常，叫人怎么看得懂？

對此，莉娘只能說奇葩的心思你別猜，你猜來猜去也猜不明白啊。

在世家大族里，嫡庶分明，比如張薇和張婷，雖然是國公府的金貴小姐，婚嫁的對象即便是小門小戶那也會是官家，可在這樣的場合同樣只能領著庶出的女兒們坐一桌。

姨娘們地位最差，待遇只比奴仆稍好一點，此刻張婷臉色陰沉沉的起身走到席末，將她的姨娘扶起來，道：“姨娘喝醉了，來，給祖母和父親磕個頭，咱們先回去歇著了。”

國公爺還在生氣，瞪著那對母女不說話，老夫人只好揮揮手讓她們下去，“醉都醉了還磕什么頭，別再把頭磕傻了，快回去歇著吧，婷丫頭多看著點兒，給喂點醉酒湯。”

底下一片竊笑聲，張婷脹紅著臉，匆匆把她姨娘扶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