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靈升級路

第430章 女皇(36)

就這樣,倆人一高一低,桌子一大一小,在各自的天地吃起來。

這期間,誰也沒打擾誰。

“你慢慢吃,吃完就在這大殿歇了,朕保證再不會有人使絆子。”

在墨寒的詫異中,江沐雪再次去了御書房。

天氣炎熱,室外像個大蒸籠,室內有冰車有自動搖扇,盡管墨寒思緒萬分,但吃飽喝足,環境舒適,他很快入眠。

掌燈時分江沐雪從御書房回來墨寒也沒醒,她舒舒服服泡了個澡,穿上寬松的大袍,躺在鳳榻上準備再看幾頁書,墨寒悠悠睜開眼,猛的回想自己起身在何處,差點兒沒從床上摔下來。

后來見江沐雪正清清爽爽的斜躺在鳳榻上看書,立馬下床面紅耳赤低頭行禮。

“今晚不用站在外面值班,留下來陪朕說說話吧。”江沐雪見他伸手要拿軍帽,制止。

而后吩咐他去洗澡,換上睡袍。

做完這一切,他血脈膨脹的不能自已。別的不敢多想,江沐雪那句“陪朕說說話”讓他激動無比。

當他清清爽爽的站在自己面前,江沐雪扔了書籍,打量他許久。

白皙的膚色,光潔如玉且棱角分明的臉,英氣逼人的劍眉,這一切勾勒之下,是一個意志剛強,性格堅韌的男兒。

可以說,墨寒是江沐雪的后宮里,最像男人的一位。

“過來,給朕揉揉肩。”

這從前都是懷柔的活計,墨寒聽了身子一顫,步履蹣跚的朝江沐雪走來。

他力道很大,且不知輕重,江沐雪被他揉的皺眉。

墨寒看到后再不敢揉了,江沐雪便重新拿起書籍,繼續面無表情道:“那就坐在一旁陪朕說話。”

雖如此,可時間一點一滴過去,她嘴巴緊緊閉上,沒說一句話,墨寒漸漸急出了汗。

“陛下渴了么?墨寒給您倒茶?”

“嗯,倒杯白水即可。”

良久,江沐雪在墨寒的期待中才道。

墨寒仍欣喜照做,整個過程小心翼翼,悉心有加,江沐雪不由自主的抬起了頭。

突然問道:“為什么喜歡白飯?”

墨寒手一頓,白水灑到江沐雪身上,立時,他面色慘白,江沐雪連忙說了一句無礙。

隨手接過白水一飲而盡,“你還沒有回答朕的問題。”

墨寒不敢抬頭,半天艱難開口,“小時候,經常餓肚子……常常溜到膳房偷吃……有一次被大掌司逮住鬧到夫王那里,挨了好一頓打,父親為了護我得罪夫王,沒多久暴斃而死。父親死的時候,我一點都不難過,因為那個時候我已經餓的快要死了,我也是那個時候才知道,人快要餓死時,除了想得到一碗飯之外,什么都沒力氣去想……后來,膳房的一個小姑姑偷偷給我塞了一巴掌米團子,我活了下來。也不知為何,打那時起,我就喜歡白飯。后來我想明白了,也許只有白飯才讓我有不會餓死的安全感……”

他雙眸渙散,仿佛又重新回到那不堪的歲月。

“那時幾歲呢?”江沐雪柔聲問道。

“七歲。”他答,頓了頓接著道:“那個團子讓我活下來,也讓我明白一個道理,這世間,無論什么,都需要你去爭去搶,無動于衷的下場,只有死。

所以,我主動向女皇陛下請求來梵凰做質子,那個時候,她還在為這個發愁,因為除我之外,所有的皇子都比我尊貴,比我討喜……我的主動讓女皇眼前一亮,就這樣,我來了梵凰。”

原來,當年墨寒來梵凰做質子,竟是他主動要求。

“初來梵凰時,驛館的官吏刁難,一連三月沒沾過葷腥,想吃肉想的不行。后來,我的兩個貼身死士悄悄溜到城郊的小河捉了兩條魚,在外面烤熟才給我包回來,迄今為止,我覺得那兩條魚是我這輩子吃過的最好吃的東西。”

從這一刻起,江沐雪終于知道墨寒為何那樣的冷,那樣無情,以至于后來到了冷血的地步,踏平十六國,滅了梵凰,成為這片大陸至高無上的王。

能實行鐵血政策的人,首先得有一顆鐵血一樣的心。

這一點,墨寒完全符合。

聽了他的悲慘童年、少年時期,江沐雪突然覺得墨寒也沒那么可憎了。

萬事都有因,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前世墨寒做所作為乃順其自然,順應天道的舉動。就連天司都說,梵凰要經歷千年之劫,能挨過就挨過,挨不過自然滅亡。

而讓江沐雪始終惱恨的是,他不該那般對待梵月,就算梵月傷害過他的自尊,那也是出于玩樂的心思,并不是真正意義上的人格踐踏。

然而梵月到了伏隴后,不是被墨寒的皇后妃嬪羞辱就是受宮女苛刻虐待,到最后更是萬念俱灰,慘死在墨寒面前……

一個連皇位都可以說舍棄就舍棄的女人,江沐雪認為,她怎么也不算壞的。

正如中國歷史上南唐后主李煜,他不是一個好皇帝,但你不能說他一無是處,年幼時,江沐雪每每讀他的詞,都能強烈的感受到一顆頑劣的赤子之心。

幼稚無罪,在特定的場合就是大罪。若問原因,大抵如此。

江沐雪單手撐著腦袋躺的恣意,因為陷入沉思雙眸低垂,順著墨寒的視線來看,長長翹翹的睫毛成了兩把濃密可愛的小扇子,她鼻梁小巧圓潤,并不高挺,嘴巴很小,但是嘴唇肉肉的,紅紅的,并泛著淡淡光澤……

墨寒從未如此仔細看過江沐雪,只片刻他便面色紅漲火辣,心砰砰直跳,原來的那些感覺、渴望更加強烈。

他不由自主的朝江沐雪靠了靠,雖然只移動分毫,可他心里仍然甜滋滋的。

“做皇帝,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呢?”

江沐雪突然開口,她并沒注意到墨寒的小動作,心想之處便脫口而出。

原本還沉浸在喜悅里的墨寒頓時打了個寒顫,如遇寒冰。

臉上紅潤退去,只留一片慘白。

沉默良久,他才認真道:“那個位子本身并不吸引人。它最誘人的地方還是由它折射出來的一種說法,一種規則。”

ps:謝謝一幼的平安符,走進亭子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