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鄭琴,關于楚正乾,關于這出所謂的美人入宮所圖,此時此刻孟夏心中當真疑‘惑’萬千。
她越想越‘弄’不明白楚正乾的真實意圖,這個家伙到底想做什么是不是應該稍微給她一個‘交’代才對?
面對孟夏的質問,這一次倒是輪到鄭琴沉默起來。
她定定地望著孟夏,不曾想到全是這樣的結果。
一直以來,鄭琴都以為王爺是因為有不得以的原因才會對這南孟的九公主那般重視,可現在看來,有些事情還是她自個太過一廂情愿。
突然之間,她覺得自己無比的可笑,可笑到自己將人家當成最大的仇敵,但偏偏人家甚至連她的存在都不知道!
“鄭小主,你怎么不說話?”
等了一會,見鄭琴始終不再出聲,孟夏終是沒再繼續等下去。
她挑了挑眉,卻是索‘性’說道:“算了,既然你不愿意說,那我也不強迫你。咱們之間本就只是萍水相逢,不論楚正乾送你入宮的目的是什么,只要你們沒有影響到我的生活,我都可以當做什么都不知情。但是……”
話到這兒,她加重了語氣,鄭重敬告道:“但是,你們的所作所為若是影響或者傷害到我以及我所在意的家人,那么就算楚正乾救過我的命,我也絕不會手軟!”
說實話,孟夏并不擔心楚正乾會有什么真正害她的心思,但這家伙做事向來不怎么按常理出牌,她擔心萬一楚正乾做了什么牽扯影響到三皇兄與寧母妃的身上,誰都無法預料到將會發生多么嚴重的后果。
“家人?九公主指的誰?是你的父皇還是你那三皇兄?”
鄭琴終于再次出聲,收起了先前過多的‘激’怒,漠然而道:“恐怕你那三皇兄定王,才算是你真正的家人吧?也是,你那父皇如今就算再寵你,對你而言卻終究是個無情無義的人。若不是他將你們母‘女’遺忘在和鈴宮那么多年,若不是他從來沒有關心過你們母‘女’一點點,你那可憐的娘親又怎么可能被人欺凌而死?”
“鄭小主說這些話是什么意思?你這是想要挑拔我與父皇之間的關系嗎?”
這一回,孟夏終于拉下了臉,素來淡然的‘性’子也變了樣,盯著鄭琴的目光清冷中泛著寒氣。
幾年以來,從來沒有人敢去觸犯她心中的底線,鄭琴似乎想正在用實際行動打破那一份平靜。
沒錯,鄭琴說得一點都沒錯!
一直以來,她心底那個真正的聲音從來都是如此,哪怕如今父皇對她再好千倍百倍,卻依然改變不了她心底最深處隱藏的那道聲音——她恨孟昭帝!
比起親手害死娘親的劉氏母‘女’而言,孟夏對于孟昭帝的恨才是最為濃郁的,只不過這么多年以來她都隱藏得十分之好罷了。
沒有人知道她的真實想法,甚至于連三皇兄都并不知道她到底有多恨孟昭帝!
正如鄭琴所言,若不是孟昭帝這么多年對她們母‘女’不聞不問,若不是他從來沒有盡過一天為人夫為人父的責任,娘親怎么可能就這般被人活少欺凌而亡?
身為帝王,可以不愛,可以不寵,可以視她們為陌路人,但縱容其他的妃嬪無法無天欺壓她們而無動于衷,這樣的行為本就是幫兇,甚至于就是真正的劊子手!
孟夏打心底里頭無法原諒孟昭帝,不僅僅是因為這個男人間接的害死了自己的娘親,更是因為在這個男人心中,自己娘親的死根本不值一提!
沒錯,當真是不值一提!或許,若不是那天生日宴上她的出現,孟昭帝永遠都不會再想起宮中還曾有過這么一個人的存在,更不曾對娘親有過關點的憐憫與愧疚!
所以,難道最應該對娘親的死負責任的人不應該是她的父皇嗎?
只不過,孟夏比誰都清楚,在這宮中,她想要生存、想要崛起、想要報仇,想要做任何的事,首先就得行到父皇的信任與寵愛!
所以,她將那抹真正的恨與痛先行牢牢的鎖于心底,直到真正涅槃的那一天!
“挑拔?需要嗎?”
鄭琴如同一眼看透了孟夏的內心,笑著說道:“孟夏,咱們兩在這一點上其實就是一類人,你的心思可以瞞過任何的人,但絕對瞞不了我。”
“一類人?鄭小主似乎對我存有某種莫名的仇視與敵意,咱們又怎么可能是一類人?”
孟夏面無表情,卻是愈發的看不懂鄭琴。
可她卻知道,鄭琴于她而言很可能是個極度危險的存在,也許她要做的與之前所想的會截然不同。
“那是兩回事,這并不矛盾。”
鄭琴看到孟夏如此神情,似乎心情總算好了一些。
她挑了挑眉,朝著孟夏說道:“你不是對我很好奇嗎?不明想知道一些事情的答案嗎?也罷,我可以滿足你這份好奇,可以為你解‘惑’,可以告訴你想知道的一切!只不過,做為‘交’換,你也得回答我幾個問題,如何?”
罷了,今日不論是偶遇還是出自誰的特別安排,對于鄭琴而言本無不同!
既然命運還是安排她們走到了一塊,那她也不想再做逃避。
有些事情,她心中也必須找到真正的答案,不然的話這一輩子都不會真正安心!
而孟夏想知道的那些,將來遲早都會知道,早一些晚一些,由她說還是由其他人告知都沒什么區別,還不如由她來當成‘交’換答案的籌碼。
“你想知道什么?”孟夏眉頭愈發的擰得厲害了起來。
“你放心,我只是想知道幾件關于王爺跟你之間的小事罷了,并不會牽涉到其他人。而且,我會先把我知道的統統說出來后,再問你問題,這樣一來,應該算是誠意十足了吧?”
鄭琴此刻早就已經一掃先前的沉淪,本來毫無血‘色’的臉上竟是隱隱多了些生氣。
她相信孟夏一定會答應她的要求,一定會。
“你是說,你想問的問題,與我跟楚正乾有關?”
孟夏心中有些納悶,反問了一聲道:“你覺得,就算我回答了你,答案一定會是真的,或者會是你想要的嗎?”
“我聽說九公主并非言而無信之人,這一點比著太多的正人君子都要強得多,所以只要你同意肯回答,我當然不會質疑答案的真實‘性’。”
鄭琴倒是干脆得很,此時如同換了個人似的,對著孟夏也不再帶有什么主觀上的情感與‘色’彩:“至于答案是不是我想要的,這一點是我自己的事,九公主更加不必考慮!”
聽到這通話,孟夏微微想了想,片刻后卻是點了點頭應了下來:“那行,我同意這個‘交’易。”
“很好,那我現在便開始,我先說,等我說完了,你還有什么想問的只管補充便是。”
鄭琴見狀,沒再耽誤,徑直朝著孟夏說道了起來:“我叫鄭琴,但還有一個名字怕是更加容易讓人印象深刻些。”
她自嘲地笑道:“沒錯,我還有一個更出名的名字,江九娘!在北楚,很多人可能都聽說過江九娘這個名字,因為三年前我曾親手殺了自己的父親,還有他兩個妻妾三個兒‘女’!所有人都管我叫毒蛇,他們要將我這殺父殺母殺兄妹的惡魔扒皮‘抽’筋,活活燒死!”
看到孟夏眼中的震驚,鄭琴臉上笑意更深了,她沒有停,自顧自地繼續說道:“可是,我沒有死,不僅沒有死還換了個名字換了層身份好好地活到了現在,活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舒暢,活得比所有人都要幸福!因為我被當時還只是皇子的正王救了下來,從那以后,我整個人我的命我所有的一切便都是他的!”
“知道剛才我為什么說咱們是一類人,為什么我明白你心底里頭真正的恨嗎?”她笑道:“因為咱們的經歷簡直是一模一樣呀,唯一的區別無非是我的父親不似你父皇那般尊榮罷了。”
“鄭琴……”孟夏心中震驚不已,看著那‘女’子帶著幾分瘋狂的笑,頓時有種說不出來的心酸。
“所以九公主,我太了解你心中的想法了,因為我當年也是先拼命的討好著我的父親,取得他的信任,最后終于等到了機會,親手將那些害死我娘親的人一個個都解決掉呀!殺母之仇大過天,任他是誰都不可能輕易原諒,不是嗎?”
鄭琴搖了搖頭,似是覺得自己說的也不完全對:“當然,你肯定不能跟我一般那般簡單的報仇以慰亡母在天之靈,所以咱們又不能算是同一類人,你比我更加可憐,不知道要多少年才能夠找到真正的機會,又或者徒勞一輩子都無法達成所愿!”
“咱們不是一類人,我也不需要任何人加之以可憐這樣的詞于我的身上。”
孟夏果斷的打斷了鄭琴,并沒有承認:“這天底下經歷相同的人多得去了,又怎么可能都是同樣的選擇。鄭小主說道自己的事情便可,不必主動將我也代入到你的命運中來。”
“九公主何必否認呢?就憑你與你娘親的感情,我就不信你不會想方設法的替她報仇!”
鄭琴冷笑道:“只不過,你要報仇的對象實在是太過強大罷了,所以總有一天,你的下場會比我慘上無數倍,更不可能有誰能夠救贖到你!”
沒錯,她可以想象有那么一天,孟夏困死在自己步下的牢籠之中,比著當初的她還要可憐太多太多。
“我與你不同,因為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救贖。”孟夏并不在意鄭琴如同詛咒般的言辭,反倒是無比平心靜氣地說道:“我答應過我娘死前唯一的遺愿,所以我會好好的活下去,好好的活著才是對我娘最好的‘交’代。”
“好吧,但愿你真的做得到你所說的這種無情。”鄭琴不屑地搖了搖頭,顯然并不相信孟夏做得到她所說的這些。
因為她自己便是最好的例子,而她幾乎可以肯定,孟夏與她簡直就是一類人!
“無情也好,有情也罷,那都是我的事情,鄭小主想多了。現在,你還是說說楚正乾將你送入南孟后宮到底要做什么吧。”
孟夏轉了話題,主動問及:“聽你之前的口氣,似乎你入宮與我也有些關聯,不然的話也不至于那般仇視于我。”
“看來你果然是什么都不知道,可笑呀,你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鄭琴再次笑了起來,只不過這一回明顯是自嘲:“你說得沒錯,我入宮的確與你有關!至于我為何會仇視于你,一會等我說完,想必你就一清二楚了!”
孟夏默然,也沒吱聲,就坐在那兒靜靜地聽著鄭琴一句一句的說道起來。
她越聽心中越是驚嘆,越聽越對眼前的‘女’子莫名感觸。
孟夏怎么也沒想到,楚正乾安排鄭琴入宮最主要的目的竟然是為了她!
楚正乾送鄭琴入南孟后宮爭寵,并非是要讓鄭琴做什么細作,也不是讓其打探什么消息,更不是讓鄭琴‘惑’‘亂’南孟后宮朝堂,他只要求鄭琴利用寵妃的身份,在宮中暗中幫她、護她、替她擋去麻煩,化解那些后宮中的危機而已!
這樣的結果,當真讓孟夏萬萬沒想到,若不是今日聽到鄭琴親口說出,只怕她怎么樣也不會往這方面去想,更不敢相信楚正乾‘花’費這么大的功夫僅僅只是為了她。
“怎么樣九公主,看你這神情似乎完全沒料到吧?”
鄭琴帶著一種無比妒恨地口‘吻’:“別說是你,我一開始也沒想到。當時他問我愿不愿意入宮時,我還以為他是希望我能夠幫他一展宏圖偉業,所以我才毫不猶豫的應了下來。只要能夠幫到他,我心甘情愿為他做任何事呀!可是,可是我萬萬沒想到他只是要讓我成為擋在你身前的一顆棋子,什么都不必管,只需不惜一切的護好你便可!”
“九公主呀九公主,你可知那一刻我有多恨你?”
鄭琴搖著頭,眼中淚不由自主的滑落下來:“我有多恨你,便有多妒忌你!他明明知道我的心里只有他,可他卻偏偏用這般殘忍的方式告訴我他的心!”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