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馥聞言一蹙眉:“是啊,為什么要把事情捅大不去追人也不報官?”她這話說完就沖著屋內其余的幾位寧家的人道:“你們一個個的既不追人也不報官,倒是有閑人閑時間打發人去把我叫到這里來,踏進門前我還以為是要找我了解什么情況呢,卻沒想到竟然是叫我來發難!真是不可思議!”
寧馥說著,便扭頭踏出了這個廳堂,順著長廊往外走,茵妙趕緊的把披風給她披上陪著。
“這下他們可不敢再叫姑娘回去問話了,剛剛程衍拉了我到一旁說話,寧四奶奶身邊那個叫桔珠的丫頭現在也送出城了,現在報官的話,整個四房留下的下人沒一個能了解情況的,這要是報官,定然得聲揚大半個月去也沒有結果,除非寧家自己銷案,否則查到明年也不可能有結果。”
寧馥聽了這邊的消息后唇角輕輕揚起一笑,當下站定,遠遠的對著那正廳的大門揚聲道:“寧府若是報官,你們幾個機靈點好好配合,知道什么打聽到什么都一字不落詳詳細細的說給官爺聽,人命要緊,別的都不過是個場面。”
正廳沒什么動靜,滿座卻是震驚非常。
須臾,曹氏走了出來,遠遠的對著寧馥行了個禮:“還是你周到思慮的周全,先謝過了。”
這么一來,寧家想不報官,都不可能了。
而只要報官,這事就會越捅越大。
天知道,什么任氏,什么寧家四夫人,寧家的四老爺他們都不管不顧,還在乎一個跟人私奔了的四夫人的死活?
寧馥點頭淡淡一笑,轉身走了。
寧馥也沒把這件事放在心里太重,畢竟今天這件事并不是她主動發起的,經過今天她露這一面,在所到的賓客之中心里所留下的印象也夠了,寧家的正經四夫人跑了,還是卷了四房的財物跑的,這種事簡直是京中近幾十年內都未曾有過的豪門丑聞,可寧家竟然能當著那么多人的面去問責寧馥為什么把這件事鬧得人盡皆知,天知道,這些賓客的眼睛可不是瞎的,全程寧馥根本就沒在場,與她何干?
難道他們寧家的四夫人卷著財物跑了,還是寧馥教唆的不成?!
與理不通,狗屁不通,渾不講理,以大壓小,趕盡殺絕。
等林清之幾人回到府里的時候已經夕陽西下,寧馥立即就說了林清之一通。
“有事直接報官就好,做什么非要讓寧家的人把我也叫進去,你這是惡心他們還是惡心我,這下好了,到頭來我得了多大的便宜似的,寧家這次不僅丟了任氏這個實實在在的大活人,面子也一丁點都沒了,到頭來早晚都要報官的事,怎么就非得我到場才走這一步?只要我出現,這事就算民心向著我,祁蘅也不可能不怨責我一分,這是逼著我和人家皇親國戚對著干打擂臺?”
林清之乖乖站在那里聽她的訓,不僅不辯解,態度也是十分受教,他越是這樣,寧馥的脾氣便就無法發泄,索性坐下再不理他,他這才上前又是斟茶又是高舉過頭的行大禮賠罪,這才了事。
卻說這次寧蕓嫁入王府做妾女的事情一過,整個京城連隔夜都沒,就沒人再談起寧家已經算是半個王府的親家之事,人們茶余飯后所議論的,皆是那一天寧家正廳里的鬧騰,還有事后官府的人追查失蹤人口寧家四夫人任于麗的后續之事。
當然,后面這件事,長達半月,無果。
這件事在京中引起的是一股暗流,沒人敢在明面上說來說去,畢竟另一頭還掛著瑾王府,誰敢亂議。
但越是這樣,才越不好壓制。
而大婚當天寧家出的這檔子事,最直接的影響便就是——原本允諾給寧家的三天回門宴,取消了。
天知道,大婚當天再大的喜慶,畢竟也只是寧家一頭熱,祁蘅從頭到尾是不露面的,祁蘅面子上也是做的很到位的人,對外的形象一直都是溫文儒雅,而寧蕓又是京中灸手可熱的宜婚女子,當初他便就允了寧家可以三天回門,他會帶著寧蕓一起回寧家。
這才是這場婚禮最大的益處。
這也是一個王爺對自己的妾女最大的優待。
然則,卻因為任氏,取消了。
寧家自然也在這半月之內沒個安生。
三房自那天之后就再沒冒過頭,這才是曹氏的精明之處,打完就閃,你抓也別想抓。
這天,官府的人過來府里來給了個結案,稱任氏這件事不能算作失蹤人口,雖然沒有在寧家留下只言片語,但是查出來的種種證據都表明任氏似乎不是一個人卷款逃跑,至于是跟誰,官府的人沒有點透,只說讓寧家自己去查,不然的話最好就這么算了,寧家的人對外宣告一下,隨便擬個文書什么的說是把任氏已經逐出了寧家才是眼下最好的安排,否則再讓官府的人強行介入的話,到時候公開出來的信息,寧家受損更大。
寧家的人早就等著官府的這個結果了,自然二話不說應了,寧立亭簽了字畫了押就算了事,讓管事的去外面上等的酒樓辦了幾桌席面犒勞官爺們,意思也是讓他們守口如瓶,這事便就到此為止。
送走官府的人之后,消息自然很快就到了三房處,曹氏這才磕了磕煙灰,讓丫環把煙斗收起,起身往外走去。
二房和三房之間隔的不遠,卻是繞過之后會經過一個長長的走廊,曹氏繞到二房的院內的時候,竟沒有管事婆子相迎,還在納悶,就聽到陳佩青正在里面抱怨:“簡直欺人太甚,任氏怎能做出這樣的事,合著她這是故意報復我了?早不走晚不走,偏偏挑在蕓兒出嫁的這天帶著錢走!四爺離家這件事是全家上下都同意的事,她憑什么就沖著我們二房的人來?現在可好了,女兒嫁了跟沒嫁又有什么區別?三天回門王爺沒來,這以后還有什么能指望?他以后再也不會來了!”
房內只聞陳佩青的怨罵聲,卻沒聽見寧立亭什么動靜,曹氏當下便悄聲的湊到門前,掀起門簾的一角往里偷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