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德太子明明已經被廢,他何時回京又怎么突然就繼位登基了!
皇上怎么愿意退位成為太上皇!
街上的百姓們都隱隱猜測到了什么,壓抑著興奮,又面色惶惶,很快相互道別,趕緊回家,關門閉戶要緊!
“我們也趕緊走吧。”莫仁道:“接下來怕有好一陣子亂。”
“再看看。”徐玫也不知道因為什么,很快站在這百葉窗后面,看看今日會發生什么!
身后的伙計已經得到消息,面色發白,顯然心中也惶惶不安,想要勸說徐玫趕緊走,似乎又覺得不妥,急的團團轉。
樓下,蘭桂坊本就不多的客人開始涌出蘭桂坊,而春伯站在門前,正焦急地向內張望。沒看到人,他又回去將馬車趕過來離的更近一些,坐在車轅上焦急地等。
那伙計匆匆走了出去。
不一會兒,一個少年公子走了進來,向徐玫和莫仁施禮,道:“兩位客人,我們鋪子怕要暫時休整一時了,不知兩位……”他的聲音里還殘留著變聲期的暗啞,聽起來有些低沉。他年紀不過十五六歲,一身緋色的衣袍,鑲金配玉,容貌清俊,看起來既富且貴。
“可我們與家里大人約好了,要在這里等他的呀?”徐玫搶先回答道,目露怯怯為難之色,問道:“不知你是什么人?”
“這是我們少東家。”那伙計介紹道。
“在下賈寅,見過姑娘。”賈寅通名之后,略做沉吟,道:“既然如此,那姑娘且在這里等待尊上吧。我們只是暫時歇業,門還是會留半扇的。”
“那就多謝少東家了!”徐玫還禮道謝。
“貴客客氣,臨時歇業,本就是我們錯了。”賈寅客套一句,應該是要去別處指揮伙計行事,匆匆離開了。
徐玫再往下看,就見春伯似乎得到了徐玫暫時不走的消息,配合伙計將馬車駛到了偏僻處,依舊守在馬車邊上。
“一會兒該要封城了。”莫仁十分不贊同徐玫這個決定。
他心中十分懊惱,不該聽到徐玫要給他買衣服,就答應了徐玫出來。
果然,碰到了麻煩。
若是一會兒她再不聽勸,他……
莫仁抿起了唇。
街面上喧鬧的行人很快散去,又重新冷清下來。
太陽依舊明媚的照著,似乎對人間發生的一切一無所覺。
而徐玫站在窗前站了好一陣子,竟然再也沒有發現一絲異常。外面街道,除了安靜,還是安靜。
終于,又有了人。
卻不過是普通的老百姓,又從家里出來了。
哪里有什么危險。
根本沒有任何動亂。
街面上漸漸重新熱鬧起來。
徐玫已經聽到有人在議論說:太上皇,(是的,此時已經是太上皇)因為妖道洪光離開之后,突然醒悟過來,覺得往日所作所為愧對列祖列宗,更無顏面對大夏因他而受苦受難的百姓,是以緊急召回了仁德太子,將皇位讓與仁德太子繼承,自己退位靜養,吃齋贖罪,再不過問政事!
這一番說辭,很是冠冕堂皇。
但明眼人都會在心中打上問號,不會真的信。
但徐玫卻看見,街上很快就有百姓露出歡喜鼓舞之情,大聲道:“難怪今兒天晴了!果然是老天爺開眼了,不忍我大夏真的被妖道蒙蔽!仁德太子順應天意,勤政愛民,我們大夏有救了!”
種種談論聲,竟然多是為仁德太子登基叫好的。
“看來,新帝已經完全控制住了局面。”莫仁低聲道。
徐玫抿著唇,看向窗外,沒有開口。
她看見,樓下,春伯又將馬車從偏僻處行駛出來,而站在馬車前面的,竟然是夏長淵。
徐玫回頭,正好看見那位少東家賈寅進來,笑容歡喜地道:“我家大人找來了!多謝少東家寬容!恩,我之前選的衣服給我包好沒有?另外我還需要給一對老年夫妻以及兩個四五歲小女孩的衣裳,都要中等的料子就好……”
賈寅怔了一下,笑道:“正要來告知小姐,我們又打算繼續做生意了。”他招了招手,之前招待徐玫的伙計就走了過來。賈寅吩咐道:“好好招待貴客,告訴賬上,說我的意思,給貴客打個八折。”
“是。”伙計應下來。
“那真是太不好意思了。”徐玫笑容越發高興。
待夏長淵找上來時候,徐玫已經全部選好了衣裳,分別打了包袱,正準備下去了。
“父親,總算等到您了!”徐玫迎上夏長淵,挽了挽夏長淵的手臂又松開,高興地道:“我已經給家中所有人都選好了過年穿的新衣裳,咱們可以回去了!早上的時候,婆婆說豆芽好了,中午可以吃了呢!”
夏長淵摸了摸徐玫的腦袋,“嗯”了一聲,背著手在前面下了樓。
徐玫跟在他身后,悄悄地吐了一下舌頭。
莫仁落在徐玫身后,嘴角似乎抽動了好幾下。
她什么話都說了,夏長淵哪里還好責罰她,尤其是人還在外面!
一路無話。
夏長淵與徐玫同坐車中,卻是一上車就陷入了沉思,徐玫本就心虛,也就沒敢打擾。
回到小院之后,夏長淵對徐玫和莫仁道:“你們跟我來。”
徐玫和莫仁對視一眼,都有些忐忑地跟著夏長淵進了堂屋。待春婆婆上茶厚退下去,夏長淵飲了半盞熱茶,輕嘆道:“剛才你們在街上,想必已經聽到消息了。仁德太子于今日朝會之時,頒布太上皇圣旨,已經正式登基為帝。”
廢王的名號,再沒有人去提及。
他看向徐玫,眼中含義莫名,又重新看向屋外,道:“宮變就在昨日凌晨。而同一時刻,在京的各個王府也都被御林軍看管起來了。周太傅老道謀算,事先沒有一絲一毫的風聲傳出去。百官們直到今日上朝,看到仁德太子,方才意識到發生了大事……只是,他們已經只能聽什么信什么,不敢再有一絲一毫的質疑了。”
局面已定,再去追問太上皇退位是被迫還是自愿,已經沒有任何意義,只徒惹麻煩上身罷了!(